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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對她做什么,說多重的話,都仿佛無關痛癢。 而他說要報復她,她也只會平靜地承受,然后和他徹底劃清界限。 是的,她不想激怒他,順從只是為了跟他這個瘋子擺脫干系罷了。 他的眸色一點點沉下來,濃重的戾氣在眼底積蓄,視線緊緊盯著不遠處站著的人。 這是一段沒有臺詞的戲,考驗的只有演員情緒的爆發和感染力。 時鳶緩緩合上眼,深吸一口氣。 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再睜開眼時,她的眼中已然不見平日的溫柔平和,卻而代之的是鋪天蓋地的頹靡,絕望,連一滴淚都流不出的干涸。 被迫放棄了自己畢生熱愛的事情,被全世界排斥和誤解。 她已經進入了寧意知的世界里。 這大概也是她為什么如此爭取這個角色的原因。 時鳶在看劇本時甚至覺得,她就是寧意知。 因為經歷過相似的事情,才更能與角色產生的共鳴,是可遇不可求的。 她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著泳池邊緣走近。 月亮隱入云層,泳池顏色暗紅,像一片深不見底的血海。 血海深仇,大抵是最適合他們兩個的成語。 時鳶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全然未覺身后的人已經站起身朝她走來。 離深淵只差一步之遙時,她機械地張開雙臂,合上眼。 突然,一股力道從后方襲來,扯住她的手臂。 時鳶錯愕地睜開眼,還未來得及反應,突然一個天旋地轉,落入一個熾熱的懷抱里。 他從背后擁著她,一同墜入身后的深淵。 冰冷的池水沒頂的一瞬間,時鳶忘了憋氣,一大口水嗆進氣管里。 那種滅頂之災的窒息感僅僅持續了不到一秒,下一刻,她就被人從水中托起,脫離了水面。 生死仿佛都在這一瞬間。 水珠迷蒙了眼前的視線,時鳶只能憑借著求生本能,緊緊攀扶著身邊唯一的浮木。 池水冰冷,他的身上卻是熱的。 肌膚相貼的部位,炙熱的溫度一寸寸地過渡到她的身上。 她猛咳了幾聲,將水咳出來了些,才重新得以呼吸。 短暫缺氧后的暈眩感里,她散亂的發絲被人挽到耳后。 耳畔低沉的聲音虛幻又真實,在她的世界里回蕩。 他低下頭,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頸側,嗓音沉得發?。骸拔以趺瓷岬米屇阋粋€人死?!?/br> 寧意知或許會一個人死在冰冷孤寂的海里。 但時鳶永遠不會。 他會陪著她一起死。 * 裴忌隨手拿起的浴巾將她包裹住,將她抱回房間,放到床上。 從時鳶的角度,能看見他額前被打濕了的黑發,隨意地垂下來,半遮住那雙漂亮的眼。 他的睫毛很長,似乎還有水珠掛在上面。 他動作輕柔地把她放下,聲線里沒什么情緒。 “去洗澡?!?/br> 時鳶的眼睛瞬間睜大,手不動聲色地將浴巾裹得更緊了些。 裴忌注意到她的動作,目光移到她垂在肩上的濕發,輕嗤一聲道:“你要這樣呆一晚上?” “.......” 時鳶抿緊唇,垂下眼沒說話。 她剛嗆了水,咳得好不狼狽,此刻發絲濕漉漉的披在肩頭,本就白皙的小臉比平時更蒼白了些,像是挨了欺負一樣的柔弱不堪。 見狀,裴忌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他的喉結滾動了下,語氣仍然硬邦邦的。 “明天周景林會把試鏡的時間和地點發給你?!?/br> 話落,時鳶的睫毛顫了下,不可思議地抬眼看向他。 她的眼睛依舊澄亮,裴忌被她盯得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的聲音依舊冷漠,“我只是給你參加劇組試鏡的機會,不代表這個角色一定是你的?!?/br> 時鳶還是眼也不眨地盯著他,眼中寫滿了不解。 裴忌輕咳了聲,又道:“最后的決定權在邱銳那里,他是個老古板,我不希望因為他對演員的固執己見來影響這部電影賺錢,明白了嗎?” 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沒明白。 不讓她拿到那個角色,才應該算是報復她。 可是他偏偏告訴她,她可以去參加正式試鏡了,而她如果成功拿到角色,也與他無關。 而且,他似乎還堅信,如果是她來演,一定能賺到很多錢。 好像,是一種變相的肯定和信任。 時鳶怔住了,她覺得自己的腦子現在很亂,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嗆了水,她的嗓子忽然有些發澀。 她聲音極輕道:“謝謝?!?/br> 見她終于開口了,裴忌的心忽然松了一下。 他的語氣不自覺柔和了些:“去洗澡?!?/br> 時鳶咬著唇,低聲說:“我打電話讓人來接我回去吧?!?/br> 聞言,裴忌的眼底那絲柔和消失,又恢復了往常的冷色。 “可以,如果你想他們半路就車毀人亡的話?!?/br> “?” 時鳶詫異地瞪大眼,看向窗外,然后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外面已經大霧茫茫,這條山路本就難開,下了霧后確實更危險了??伤粫阂趺醋?? 時鳶細眉輕擰,指尖不自覺揪著身上的浴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