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雖然來之前就已經調查過,但看到兩人關系如此親密陸邦國眼底的震驚還是掩飾的遲了,他輕咳兩聲打斷睦驍即將出口的話:睦總,我真的是陸安然的爸爸。 我沒有爸爸,我爸爸已經死了,被車撞死的。陸安然回頭,一雙澄澈的眼眸布滿紅血絲,眼尾泛紅,在腦袋頂上的水晶燈照射下閃爍著璀璨的光,睦驍的心就像是被小貓爪子撓了一下,不疼,有點酸,又有點軟。 他不知道對方到底怎么了,但此刻只想好好抱住他,用自己溫暖的懷抱告訴他不要怕,有他在。 大手抬起,本來想揉揉對方的呆毛,可一想到今天的發型是專門做的,手自然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低頭輕聲安撫道:別激動,別哭,難看死了。指腹蹭過眼角,濕濕的更揪心了。 陸先生,我想您可能誤會了。睦驍橫擋在陸安然前面,隔開兩人在空中激烈碰撞的視線。 之前睦驍調查陸安然的時候,陸家還打算悄咪咪將人接回來,既不損害陸家名聲,又能得到腎,沒想到陸安然絲毫不配合,陸邦國這才不得不親自出馬。 這當中是有些誤會。陸邦國抬起一張老淚縱橫的臉,眼神閃爍地直直盯著睦驍懷里的陸安然,小安這些年,受苦了。 * 被迫聽了一出糟心家事的睦驍:當初就是看中陸安然家底簡單,沒想到招來個大麻煩。清官尚且難斷家務事,他還真沒辦法開口。 哪知陸安然剛才還跟個小受氣包似的,現在對上陸邦國楚楚可憐的一張老臉,忽然就變臉了:捐.腎?!我呸!是真的呸了,而且直接呸到了陸邦國胸前。 黑色西裝上的口水印記在燈光的照射下很是顯眼了,甚至有些波光粼粼,尤其搶鏡。 睦驍:!這是不是有點放肆了。 我該說什么,道歉嗎,不行,我得站在陸安然這邊,畢竟是我帶來的人,道歉豈不是拆自己家的臺。 陸邦國震驚:你!他陡然間意識到自己崩人設了,立刻調整出痛心的表情。 睦驍:要不要提醒他五官扭曲了,有點猙獰,算了,不管了,沒說話的資格,他撇過腦袋,只當自己什么都沒看見。 陸安然冷哼道:當初丟棄我的時候不管不顧,現在你親兒子要死了,想起我了。 你怎么能這么說你弟弟?陸瑾軒是陸邦國的親生兒子,至今還在病床上躺著前途未知,被這么詛咒陸邦國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我沒有弟弟!陸安然說的鏗鏘有力,一雙狐貍眼銳利異常,腎是我的,憑什么給他。 他可是你弟弟! 都說了他不是我弟弟!陸安然不耐駁斥,再說了你還是他爸爸,用你的豈不是更方便! 陸邦國眼神明明滅滅,這會也知道陸安然確實是個不好惹的角色:小安,爸爸年紀大了,還有公司 我年紀還小,還有未來!陸安然毫不客氣打斷他,明明個頭那么矮,卻偏偏要斜著眼睛裝作在俯視對方,公司重要還是兒子重要,你TM一個一只腳都埋進棺材的,朝夕相處的親爸爸都不愿意把腎給他,我一個陌生人憑什么要搭進去自己美好的未來,莫名其妙!他說完不再看陸邦國臉上假惺惺的表情,拽著睦驍的手就走。 睦驍:謝天謝地,終于可以走了。 我到底做錯了什么,要被迫看這種國產八點檔。 小安,你看在我們是一家人的份上,救救你可憐的弟弟吧!背后撲通一聲,陸安然轉身,陸邦國跪在地上,剛才還直挺挺的脊背微微佝僂著,斑駁的白發更顯心酸。 睦驍:!我要做什么,要拉他起來嗎。 算了,還是默默看熱鬧吧。 果然,陸安然完全不吃這套。 二十年前,你們怎么不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救救我?陸安然自嘲道,可別找都是你的錯,不關他的事這種惡俗借口,你的錯毋庸置疑,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可陸瑾軒呢,他真不知道我的存在么?! 你們家里的破事丟死人,我懶得說,更不會管。 在你眼里,你的健康,你的公司比你兒子都重要,在我眼里,陸瑾軒是誰?TM鬼認識哇? 睦驍已經完全淡定了,甚至還有閑情逸致想,鬼認識的那豈不也是鬼,陸安然這話說的還挺有技巧。 再說,男人怎么能腎不好呢,賣出去我還怎么過□□生活!他暗示性質地看了一眼睦驍。 睦驍:不關我的事,你們都別看我,我就是個看客。沒拿過劇本,不知道劇情,更沒有臺詞,求放過。 好在,陸安然也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強硬牽起睦驍的手腕,回頭笑著說道,如果陸瑾軒真撐不下去了也不要告訴我,畢竟我從來都不承認自己是陸家人,所以也不想參加他的任何儀式,謝謝。 睦驍:這就厲害了,剛才還是暗指,現在就是明言,我這到底找了個什么樣的對象?! 陸邦國臉色煞白,蹭的站起來卻因為起勢太猛頭暈目眩,怒極之下氣血攻心,扶著墻壁好不容易穩住心神,抬臉眼前的兩個人卻早已離開了,只剩下白晃晃的燈光閃的他眼睛疼。 * 想笑就笑吧。陸安然倒是一臉無所謂,還有心情摸了杯果汁,仰脖先喝了一大口,再捧著細細地抿。 沒,沒有。睦驍確實從來沒見過這樣彪悍的小矮子,忍俊不禁但必須憋住,回味過來又有些心疼,什么??? 不知道,尿.毒.癥吧。 你也覺得我該給腎? 不是。睦驍頓了頓又說,是他們欠你的,你更必要為了別人而舍棄自己的人生。 陸安然回頭看他一眼,低頭看自己的腳尖,锃亮幾乎可以倒出人影的小皮鞋。 瘦小的身板,朦朧的燈光,睦驍感覺自己看出了孤獨凝成的實質,他微微上前兩步,只聽見陸安然嗤笑一聲:欠我的,呵呵,不需要,我承擔不起,只希望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準備好一籮筐安慰語卻沒機會說出口的睦驍:不是弟弟嗎,怎么變成meimei了? 不會對你有影響吧?陸安然問的很是沒有誠意。 睦驍搖頭:和陸家有生意上的往來,但并不密切,而且他笑了笑,并不需要你賣.腎替我拉攏關系。 你倒是想得美。陸安然翻了他個白眼,我的腎,自然是我做主。 嗯,留著有大用!睦驍說的意味深長,奈何對方不搭腔,甚至直接無視他走去了蛋糕區域,將蹭飯的精髓完全發揮到了極致。 睦驍一臉懵:明明是你先提出來的。 救救你可憐的弟弟 小悅,你不要沖動。長發披肩,溫婉動人的小姑娘臉上卻是稍顯焦急的表情,極力按住身邊女孩的胳膊,似乎一松手對方就要化身沖破封印的惡犬似的。 惡犬化身沈悅深吸一口氣,仰脖將面前冷掉的咖啡一口悶了:陸安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用的什么妖術迷惑了睦哥,但是我警告你,最好認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該是你的可千萬不要肖想。 陸安然背靠沙發,吊兒郎當攪拌著咖啡,杯勺碰撞時不時發出叮當的聲音,不抬頭他也能想象得到對方臉上嘲弄的表情,并不care。 其實今天本來不想赴約的,可已經被sao擾了將近一個多禮拜,都被找到咖啡館去堵人了,不趕緊解決還真不行。 我肖想?你回去問問睦驍,是誰追的誰,然后再說究竟是誰肖想好嗎?他說的漫不經心,甚至語氣透露出睦驍的追求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困擾,在多年求而不得的沈越嚴重簡直就是巨大的挑戰。 啪 沈悅一巴掌拍在桌上,蹭的站起來惡狠狠瞪向陸安然:你到底給睦哥下了什么藥?聽著就疼,可她一臉扭曲,似乎毫無知覺。 呵陸安然掀開眼皮,挑著眼角看她,小姐,都8012年了,請你更新下自己的詞庫可以嗎。 搶在對方截斷自己的話之前陸安然舔了舔干澀的唇角,笑著說道:或許真的下藥了也說不定,春藥吧,否則他看見我怎么能那么把持不??? !兩個女孩子陡然臉紅,被他的不要臉氣成河豚,黑長直女孩羞赧地低下頭,沈悅倒是接受程度更高些,真是下三濫的東西,你覺得你配得上睦哥? 這個不用你cao心!陸安然突然收起臉上掛著的調笑,一雙上挑的桃花眼竟然也如此犀利,震得對面女孩肩膀一抖,坐了回去,他起身彎下上半身,雙手撐在桌子上,嘴角慢慢上鉤,配不配得上還輪不到你說了算! 睦驍喜歡我,我就配得上他,他不喜歡你,你就配不上他!沈小姐,這次序排列不用我提點你吧! 不知過了多久,沈悅身子猛地抖了一下,胸口劇烈起伏,急速地喘著氣。剛才陸安然臨走那一眼,看得她如墜寒潭,渾身刺入骨髓的冰冷。她僵硬著轉脖看向陪她一起來的女孩,毫無預兆地掉了眼淚。 沒事沒事。何匪嫣急忙摟住她,心不在焉地勸慰著,同時也在不斷回憶著最后那道凌厲的眼神,和睦驍不容他人拒絕的狠不一樣,這個男人的眼神有一種不要命的蠻狠,有那么一瞬間,她甚至以為對方隨時都可能會在桌下抽出一把刀,捅進沈悅的心臟里,那是她們這個階級的人不可能會接觸到的一面。 看來還是個不好搞定的角色,何匪嫣眼神沉了沉,婆娑著沈悅的脊背:沒事的,睦哥遲早會看清楚他的真面目的。 是是是,我要告訴睦哥,我要揭穿他的真面目,這種人怎么能留在睦哥身邊?沈悅慌張抹掉眼淚,手忙腳亂搜尋著自己的手機,被何匪嫣按住手腕,頓時激動了,何匪嫣,你做什么,是你說這種小角色嚇唬兩下就會自從離開了,結果呢,也是你說要告訴睦哥的,你攔著我做什么,你就沒打算真心幫我是不是?! 沈悅口不擇言,矛頭直指何匪嫣。 何匪嫣委屈的一張精致的小臉皺巴巴的,連忙告饒:小悅,你怎么能這么說我,我是你朋友不站在你這邊還能站哪里,我不是攔著你,我只是想說空口無憑,總得讓睦哥自己發現點蛛絲馬跡,否則那個人一定會吹枕頭風,破臟水給我們的。 那,那你說我該怎么辦呀。沈悅也是被嚇到了,怔愣地下意識就向自己的青梅求助。 你先別哭,我幫你好好想想。何匪嫣摟住沈悅,在她脊背上輕輕順著氣,你放心,睦哥從小眼光高,標準嚴,就算是排隊也輪不到他身上。何匪嫣說話極輕,也沒有掩飾語氣中的不屑和厭惡,面無表情和她典雅的氣質嚴重不符。 你,你要做什么? 忽然被一把推開,何匪嫣狠狠皺眉,又立刻調整出溫婉柔和的表情,關切問道:我只是在關心你呀,小悅,你怎么了? 她順著沈悅呆滯的眼神看過去,心里陡然一機靈,你,你還回來做什么? 陸安然聳聳肩膀:手機忘帶了。他長手一伸,撈起沙發上被靠墊嚴嚴實實蓋住的靜靜趴著的手機,抬腳正準備離開。 不等何匪嫣臉上警戒的表情完全褪下,陸安然回頭,笑了笑:或許正是因為睦驍要求高所以才找的上我! 他隨意擺擺手:要挑撥離間就趁早,千萬別等睦驍對我完全死心塌地才解救他,黃花菜都要涼。 他,他太囂張了!沈悅被氣得渾身發抖,啪的一聲猛地撥開面前的奶茶,點點褐色的水漬濺在何匪嫣潔白的連衣裙上,只可惜沈悅正在氣頭上絲毫沒發現何匪嫣瞬間冷下來的臉色,不依不饒地說著陸安然的壞話以及發誓一定要告狀。 何匪嫣直勾勾盯著陸安然離開時一甩一甩手里的黑色手機,白色的呼吸燈頻頻閃爍,可因為屏幕漆黑完全看不出來剛才是不是在錄音。她使勁掐了掐自己的虎口處,安慰自己不會的,第一次見面誰會想到這種防人的招數,又不是演電視劇,自己嚇自己。 可一想到她剛才說的完全不符合平時清純形象的話,何匪嫣右眼角狠狠跳了跳,總覺得事情好像沒自己想的那么簡單。 ※※※※※※※※※※※※※※※※※※※※ 感謝筱幽的手榴彈 感謝席歌、黃皮泡水*2 的地雷 安安同學可不是小可憐,他懟人完全看當時的心情,咳咳~ 救救你可憐的弟弟 應酬完,睦驍進樓之前仰頭望了一眼,家里沒亮燈,想必人已經睡了,可等他輕手輕腳打開門,卻發現客廳確實沒開燈,影影綽綽虛虛幻幻的電視機光影投在沙發上蜷縮著的人身上,映照出難以言表的孤寂感。 聽見鑰匙碰撞的聲音,陸安然懵懵懂懂醒過來,裹緊了小褥子趴在下巴磕軟綿綿的沙發靠背上:你回來啦? 聲音軟軟糯糯的,帶著還沒睡醒的粘稠,睦驍心尖顫了顫,不動聲色問道:怎么不去房間睡? 在等你。 只要九九八,九九八,你就能把它帶回家。電視機里隨機播放著購物廣告,女主持人高亢的語氣像是一把刀,劃過厚重的夜幕,陸安然換了一個臺,柔和的交響樂曲緩緩流淌。 等我做什么?睦驍呼出一口氣,一只手不耐扯了扯領帶,緊挨著陸安然坐下來,端起桌上的冷水一飲而盡,澆滅了喉頭的干澀和無端端涌起的心火。 毯子嚴嚴實實裹住了本就不大的身板,只露出兩只白嫩嫩的小腳丫踩在沙發邊沿,十只修剪的圓潤的腳趾因為冷不安地動了動,像是彈鋼琴似的扣了扣睦驍的心門。 見鬼了! 睦驍站起身:我去洗個澡,早點睡吧。 等下!陸安然叫住他,我有事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