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頁
盛宴行的一雙冷眼,寒森森的望了過去。 顏汐不慌不忙的解釋:“非是汐這邊不多留王爺,實在是……唐王出京未得旨意,此事不出三日,便是要傳回到皇上耳朵里去的,到那時,怕是王爺不好交代?!?/br> 他話鋒一轉,頗富玩味之意:“更別提,王妃也在此地出現呢。雖說是出嫁從夫,與顧家沒了干系,可她畢竟是顧家的人?;噬蠈τ陬櫦业氖?,一向是十分看重,這一點,不必汐提醒,王爺心里應是有數?!?/br> “大神官是覺得,只要本王明早攜王妃離去,欽天監便可從這件事里摘出來嗎?”類似的問題,之前盛宴行已問過了一次,只是那時顏汐不想回答,含糊幾句,便糊弄過去。 如今,盛宴行舊事重提,且還是選在了一個這樣子的場合,這就…… 大神官隨手一揚,那些個正在伺候著的仙童、玉女們竟一瞬間消失不見了。 大殿之內,死一般的寂靜。 以至于顧惜年放下了酒杯,杯子與桌面碰撞時發出了一聲輕響,都顯得那般清晰分明。 “大神官的這一手幻術,幾近為真,連本王都看不出破綻了?!笔⒀缧须m是如此說,可眼底分明是布滿了不在乎,顯然是對于大神官所擅長的這些東西,早已心里有數。 外人覺得震撼,他卻是知道一些其中的門道。 看穿之后,便不覺得有什么了。 “王爺是打定了主意,要將本尊拉下水嘍?”大神官面沉如水,臉上已看不出一絲溫度。 或許,這才是他真正該有的樣子。 之前的故作謙卑,倒更像是在逢場做戲。 當做不下去的時候,在盛宴行的面前,他也是要自稱為“本尊”,那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倨傲,浮之于面。 顧惜年的身體自然的向后倚靠過去,頗帶了幾分興致,瞧著盛宴行與大神官之間的對決。 把大神官逼到懶的裝模作樣下去,盛宴行的心機謀略,不容小覷。 “這件事,并非是本王要對大神官如何,而是大神官一早便將選擇權拋了出去,如今這樣的結果,算是求仁得仁。你又何必惱怒呢?” 盛宴行執起酒壺,姿態極其優雅,將空掉的杯子注滿了酒。 想到了顧惜年之前在說,要他養著身子,他便不喝那酒,而是非常理所當然的把酒杯遞到了顧惜年的面前。 “欽天監早有釀酒的秘方,但每年釀出來的酒數量卻是極少,大神官還有藏酒的愛好,大半的酒全都深埋在地下,除非是貴客,否則他是不會輕易拿出來的。如今搬到巒山長居,山里的果子最適合釀酒,云頂天宮拿出來待客的美酒佳釀,頗有些滋味。阿年,你喜歡便是多飲一些也是無妨,本王在呢,醉了便醉了?!?/br> 顧惜年神情一緊。 她發現,自己的腦筋一下子被他撩撥成了一片空白。 清冷的神殿之內,像是有人升起了一團火,把她烘烤的渾身熱騰騰。 她抬手,接下了那杯酒。 單手捏著,放到了唇邊。 酒液入口微澀,隨即轉為甘甜,酒香在口中流轉,一路guntang入了腹,但后味依然是極香。 這酒,滋味真的極好。 顧惜年對于酒,相當的挑。 可今天喝的這一杯,卻是發自內心,真的喜歡。 她以為自己已是不動聲色,卻未想到,早已落入到他的眼中。 盛宴行將一切,做的堂堂正正,她喜歡,他便親自為她斟酒,哄她來喝。 在外人面前,這也是夫妻之間的小小趣味,并不覺如何。 唯有顧惜年,心中飽受震撼。 她與盛宴行之間的關系,何曾進展到如此地步。 臉頰染了粉紅,比之前眩暈更深。 她喝了一杯,他便再倒一杯,時不時的還要把她喜歡的菜,親手調換到了她的面前。 如此張揚的寵溺,絕不多見。 盛宴行做的再是自然不過,至于大神官如何想,或者顧惜年如何不自在,他仿佛并不會放在心上。 顧惜年醉心于美酒之中時,盛宴行又將森冷的目光,投向了大神官那里。 “是你對皇上、對群臣、對這天下的百姓宣布,阿年是我的福星,她嫁入王府,便是為了給本王沖喜。如今,本王已然痊愈,阿年必是福星無疑。那么,不知大神官對于皇上那邊該如何交代?明知她是福星,真的可以救了本王的命,大神官卻推動、放任這件事發生?皇上會如何想?” 盛宴行滿眼邪魅。 顏汐被他幾句話,直接激出了冷汗。 “為帝王者,多疑也!大神官或許與皇上之間存在著某種默契,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里,皇上對于大神官的話是深信不疑。但正是因為如此,若有心人在皇上面前嚼一嚼舌頭,皇上昔日對你多信任,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覺便有多激烈?!?/br> 顧惜年的脊背,流竄過了一抹冷意。 顏汐的表情,以rou眼可見的清晰速度在崩裂, 破碎。 盛宴行要達到的便是如此效果。 他的笑容轉深,舉杯致敬:“大神官在民間的盛威極高,據傳你已是得道了活神仙,如今活神仙再顯神跡,皇上能聽得進去你的解釋嗎?” 一開始,這只是利用顧家嫡女來設置的局,唐王必是,沖喜失敗的顧家嫡女必死,從此唐王一脈,徹底凋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