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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不宜居住,更不適宜病人修養,為何不將王爺送回主院去?” 顧惜年看了看周圍,這一次來,護龍衛的數量更多了些,不止湖邊小筑的周圍全都是身穿玄衣、頭戴面具,手握金刀和繡春刀的侍衛,連那竹林之內,竟時常有人經過,遠遠看去,很容易認出來是相同的妝扮。 程先道:“王爺一直居住在湖邊,住的慣了,求的是一個清凈;他不愿意返回主院,屬下等也不敢說什么; 后來,王爺昏睡不醒,屬下也曾提過要不要將王爺送去環境更好的據說,可太醫們卻是不允。 說是王爺此刻最好是連動都不要動一下,因為他的頭部、頸部,以及身體的幾十處大xue,全施了針,以此克制毒性擴散,若是挪動時,不小心讓針移了位,是要出大問題的?!?/br> 這種說法,上次來看唐王時,他那個近身伺候的小太監錦鯉也是如此說。 顧惜年點了下頭,又問:“招來了這么多護龍衛,為何?” 程先面色一窒,稍作考慮,才道:“護龍衛是為護主而來?!?/br> 這跟顧惜年心中的推測一致。 她的心底,生出了幾分沉重的感覺,不再過問許多,便走進了小筑。 仍是那間除了書本之外,便別無其他雜物,顯得有些空蕩蕩的房子。 窗子未關,湖風灌入,將那薄紗制成的幔帳,吹的汩汩而舞。 錦鯉跟另一個小太監在負責近身侍奉。 門外,窗外,隨處可見渾身透著森寒氣息的護龍衛,那些人的氣質與段小白十分接近,顧惜年最開始還覺得有些不適應,但因為與段小白有了接觸,便很自然地融入到了這種環境當中了。 “王妃,你請坐?!卞\鯉搬了一把椅子過來,擺在了床榻的正對面。 不遠不近的位置,剛好能看到了床,但也不會離的太近。 顧惜年并不肯坐,來到了床邊,將床幔掀開一條縫隙,目光飄落了過去。 錦鯉與小太監都有點著急,有心想要阻止。 程先卻是使了個眼神,意思大約是要他們稍安勿躁,他輕若不可見的搖了搖頭,不允他們輕舉妄動。 顧惜年這才得以見到盛宴行此刻的模樣。 他身穿白衣,雙手交疊在了腹部,平靜安然的躺在那兒。 他的臉色極其蒼白,額頭與臉頰處的細微血管顏色透過那清透的肌膚浮現而出,明顯是中毒已深,病態的感覺已掩不住了。 “希望那解藥管用?!鳖櫹赅?。 錦鯉聽見,柔聲的回道:“奴才也曾發出一樣的感嘆,那時周太醫還在,他說王爺此刻看起來很是不好,但這是中毒,而非是重病,久病難醫,耗損元氣,不易去根,可是中毒不一樣,只要能把這要命的劇毒給解了,王爺很快就會恢復原本康健神朗的樣子?!?/br> 臨末了,他還攥著拳,輕聲的重復:“會好的,一定會大好?!?/br> 顧惜年道;“為何開著窗?湖風大,房間內冷,王爺的身子怎能扛得???” 錦鯉連忙解釋:“王爺身上的毒,讓他畏熱卻不懼冷,太醫們也曾說,屋子冷些,毒性反而會蔓延的慢。 另外,王爺最是討厭吃藥,一點藥味都不想忍。 之前毒發沒那么嚴重,王爺一天之中總會有幾個時辰是清醒的,那時他必須吃藥,也是端到了湖邊一飲而盡,從不肯讓居所內染了藥味兒。 是以,奴才才會讓房間內一直通著風,努力不讓藥味凝聚,免得王爺哪一時突然醒過來,又要不高興的了?!?/br> 屋子的一角,架著四只爐子。 爐上放著藥煲,咕嘟咕嘟作響。 竟是一刻不停的在熬煮著藥物。 顧惜年心底劃過了一抹說不出的感覺來。 她又一次,撩起了那厚厚的床幔,看著唐王舒緩睡著的模樣,神情復雜。 “王爺的額頭上有好多的汗?!?/br> 顧惜年取了帕子,湊到跟前,輕輕的擦拭著。 錦鯉是臉上,短暫的浮現出了一抹不自然:“大概是因為身中劇毒的關系,邪火大,總在冒虛汗?!?/br> 說著,還想要來攔:“這種粗活還是讓奴才來做吧,王妃在一旁,跟王爺說說話就好?!?/br> 顧惜年的鼻子聞了聞,一股汗氣,撲鼻而來。 她皺眉:“錦鯉,王爺這是多久沒有清潔身子了?都有汗味了?!?/br> 錦鯉滿臉惶恐,使勁的搓了搓手:“這……這是因為湖邊的屋子,本就比較冷,奴才是擔心經常給王爺擦拭,被風吹到,再染了風寒?!?/br> “你剛才不是還在說,王爺中了陰陽風水毒之后,畏熱不畏寒,屋子里冷點也沒關系,反而會有裨益。怎的,又會因為怕他冷到,而不敢給他擦拭身子呢?” 錦鯉啞口無言。 腦子里想著借口,想啊想的過了老半天,依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王爺喜潔,就算是睡著不醒,必也不愿意自己臟到身上生出了異味?!?/br> 顧惜年懶得跟唐王身邊的近侍掰扯太多廢話。 她瞥了一眼程先,“去讓人端熱水過來,再把窗子都關上?!?/br> “王妃,您這是……”程先不解。 “替王爺擦拭身子?!?/br> 顧惜年的話音落下,碧落和淺梨就來到了床前,把遮擋著的厚重床幔挽起,用銀勾掛到了一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