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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叔身子骨不好,皇上是時時刻刻都在惦記著,每天都會過分呢,宮里邊的太醫和名貴的好藥,一直都在往王府內送著,皇恩眷顧,哪個敢在這時候不識時務的跳出來壞事,就不怕皇上龍庭震怒嗎?” 景德公公一番慷慨激昂。 顧惜年回:“三皇子、六皇子,三公主,八皇子和九皇子?!?/br> 景德公公聽她嘴里念出了一串,不由的愣住了。 ————— 勤政殿內,皇帝面色鐵青。 桌案之下,跪著幾位金枝玉葉。 顧惜年自然也是跪著,不過,臉色比誰都不好,雖是身穿著親王妃的宮裝,但她根本不笑,身上便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雖是女子,從不輸男兒,任何人見了這樣的她,都會在心底暗稱一聲好,絕不敢有半點小覷之心。 事情的來龍去脈,是三皇子說出來的,三公主在一旁補充,六皇子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兩位小皇子擠在了一起,看樣子還是很怕皇上的。 “胡鬧?!?/br> 皇上一聽,心里便有了數。 其實這些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三皇子和六皇子總喜歡時不時去一下唐王府,有時還呼朋喚友,鬧騰好幾天。 盛宴行已是那般模樣,很懂的收斂鋒芒,息事寧人,糊糊涂涂的過日子;他忍著,讓著,從不曾怪罪,更不曾阻止。 這般縱容,久而久之,幾個皇子便成了習慣,愈發的過分了。 皇上看在眼中,卻從沒打算阻止。 他心底里對盛宴行存了許多芥蒂,始終對當年的事耿耿于懷。 先皇曾立了一位太子,但那是個福薄命短的,還沒熬到好日子,自己個兒倒是先病死了。 自那之后,先皇的態度便很是模糊起來,哪怕后來病重,眾臣懇求,他仍是在拖延著時間,直到龍御歸天,也不曾明說,由哪位皇子來繼位。 于皇帝而言,那段時日,委實是難熬,他總患得患失,每日都在為了登頂,而絞盡腦汁,耗費著心血。 好不容易,先皇遺詔,公之于世。 他登基為帝,受萬民朝拜,群臣效忠。 可歷代為守護帝王而存在的‘護龍衛’,先皇竟交給了盛宴行,‘護龍衛’從此不護君王,而專司保護唐王的安危,成了盛宴行麾下的暗衛。 這一股力量,從東盛國建國立都之日便存在,數百年之間,發展龐大到一個令人咂舌的地步。 有了‘護龍衛’在手的盛宴行如虎添翼,甚至有著威脅皇帝的力量。 皇帝每每想起此事,便如芒在背,夜不能寐。 他曾無數次夢到盛宴行才是先皇屬意的皇位繼承人,在他登基為帝的那一日,他舉劍刺向了自己。 他更是無數次恍惚之間, 仿佛看到盛宴行舉兵謀反,他不甘心失了皇位,總在暗處伺機而動,時刻準備著翻天覆地。 疑慮太深,皇帝焦心不已。 他想要拿回‘護龍衛’,數次暗示,盛宴行根本不理會。 于是,戰亂大起,他便下了旨意,要盛宴行去戰場,他一個富貴王爺到了九死一生的戰場,兇險便多了幾分。 誰知,盛宴行竟是精于軍法,領兵作戰,不到兩年,便殺的那一股來犯之敵,丟盔棄甲,眼看便要立下不世之功。 皇帝干脆派了太子前去,督戰為名,實則是拿回了盛宴行的軍權,并令他立即回京。這樣,太子便理所當然的得了盛宴行之前所有的戰功。 回京路上,盛宴行被人刺殺,身中劇毒,是護龍衛拼死保護,才能順利脫身,只是之后,他的雙腿殘了,一身功夫廢了,身上的銳氣和殺氣全都散了。 這樣的盛宴行,如被拔了牙的老虎,折了翅的鳳凰,只剩一個空殼子,奄奄一息的拖延著半條命。 而同樣,對于這樣子的七弟,皇帝才是真正的放下心來,日日夜夜壓在心口的那塊大石,終于可以卸到一旁了。 只待唐王身死,他便可以名正言順的收回‘護龍衛’,徹底解了這個心病。 藏在心底里的執念,正有條不紊的一步步執行當中,他并未特別掩飾自己的心思,下邊的人便懂的迎合之道,暗地里默默的使壞的,不在少數。 因此,便不難理解這些金枝玉葉的行為了,他們分明是借著去唐王府那邊攪鬧,來討好皇帝呢。 之前,唐王忍耐,不曾提起,一切便風平浪靜的過去。 今日,顧惜年來到御前,親手掀起了風浪,將那么多不堪,砸在皇上的面前。 “誰允許你們去唐王府叨擾的?老三、老六,你們最近的功課是太少了嗎?居然還帶著你們兩個弟弟跑出去瘋鬧,怎的這般讓人不省心?!?/br> 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足的,畢竟皇上是個要面子的,他可不想落人口實,讓別人說他是容不下胎弟的昏君。 “父皇,兒臣知錯了?!?/br> 到了御前,三皇子跟六皇子老實的跟個鵪鶉似得。 “唐王妃,皇子公主們做錯了事,自會有朕來罰,誰允許你動手的?” 斥責聽起來雖是嚴厲,卻是一語帶過。 皇帝罵完了自家孩子,話鋒一轉,便追究起了顧惜年這邊來。 三皇子非常配合,嘴里哼哼了幾聲,身子跟著虛弱的癱軟; 皇帝給景德公公使了個眼神,景德公公立即領著宮人過去查看,三皇子身上的一道道鞭傷是怵目驚心,皇帝本來還以為顧惜年只是一時憤怒,才動了手,卻沒想到,她竟然下手那么狠,神情頓時便沉寂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