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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成忍不住小聲地嘟囔:“怎么哪兒都少不了這么個人?” 程老爺一聽當即不痛快:“你還瞧不上人家?”顧著有客人在,程老爺沒好說難聽話,他心里倒希望女兒能遠離這個禍害。 程老爺也聽出了這話是她女兒教的,心里也好不得意,可惜他的阿璐就是個女兒身,不然靠著這股聰明勁定是個不俗的人,說不定能光耀程家的門楣,這么一想越看這個女婿不順眼,什么賢婿,這人可真擔不起。 如果說宋一成之前尚且混沌,這會兒是徹底從深溝里爬出來了,程璐看不起他,他雖難過卻仗著兩人是要綁一輩子的夫妻,漫漫長路綁一起,他賴定她了,絕不會讓她離開自己身邊。但是岳丈看不起他,當他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他心里便不服氣,早晚有一天他要讓岳丈知道將程璐嫁給自己是最正確的決定。 厲方要在寧城多待一陣,暫且借住在程家,本打算今兒晚上去見孟大人一趟,既然寧王也在,他便不便露臉了,只是王爺交代給他的事情怕是辦不成了。 程家的這位姑爺瞧著吊兒郎當,一副紈绔下,再加上程老爺這般嫌惡,想來在城中的名聲不大好,這般人物想來無人會在意,倒是個好人選。 在程家父子離開后,他出聲請宋公子留步,說出自己的意圖。 宋一成抿唇笑道:“跑腿小事罷了,只是厲公子將我宋一成當什么人?差使雜役?那你怕是找錯了人,若真要論家財,我宋家也未必比不過你厲家,爾又何來底氣使喚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我同是求亂世富貴罷了,九子真龍,這天下選哪一尾尚未是定數,況且你又怎會知曉我不是諸葛孔明在世左右了這天下大局?” 程璐原本是跟著嫂子給這位厲公子送東西來的,哪知人還未進門就聽到宋一成說大話,氣得肺都要炸了,還諸葛孔明在世,諸葛孔明要是他這德行劉備早跑了,想也沒想進去提著他的耳朵往他身上一頓亂捶。果然就不能指望他,不說成事倒是可勁的添亂。 厲方一陣,他這些年跟在王爺身邊也算見過不少大人物,卻無一人像這位宋公子張揚自信。方才他確實因為此人紈绔而心生輕視,但他的話中并未顯露,而此人卻慧眼如炬,竟將他看了個透徹,趕緊拱手道歉:“是厲某失禮,還請宋兄多擔待,實不相瞞,此次小弟著實是無辦法,東西要盡快送到孟大人手上才是。沒有誰比宋兄更合適了?!?/br> 宋一成冷笑一聲:“孟府在很久之前就被人給盯上了,你倒是聰明,若果真踏進去那一腳,你怕是見不到你的好主子了?!?/br> 程璐捶打宋一成的手驀地停下,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 宋一成順勢將她攬到懷里,笑道:“別的不敢說,這寧城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哪兒能躲過我的耳目?你相公我這些年在外面游玩,你當時間都是白混過去的?我那會兒只是未猜出這般做的用意罷了。我向來不愛管別人的閑事,尤其孟獻那點心思……” 宋一成不知道還好,一知道便是拿準了厲方的七寸,眼下能不被人懷疑出入孟家的也只有自己了,好歹也是做了回對手的。 他這種人可忠亦可jian,但他向來不愿廢那個心思,只想瀟灑世間,而現在為了眼前這個女人為了自己夸下的???,不得不動心思。但他不會屈于人下,被人像個二傻子似地折騰。 厲方再三懇求之下,宋一成才勾著唇應下來:“那我就給你辦這個事兒?!?/br> 程璐和宋一成坐在馬車里,兩人都無話,還是程璐忍不?。骸拔也恢竿隳艹墒裁礆夂?,你往后看看家里的老小,能給我們個太平日子我就謝天謝地了。在寧城你能無法無天,那些人都是那地方來的,抹你脖子不過是一句話的事,給我收斂點?!?/br> 宋一成卻笑得一臉神秘,程璐不喜歡被吊著,逼著要他說個是非所以。 宋一成卻一直忍到回家,看著程璐難得圍著他轉,笑著說:“其實我去年屯了一大批糧草,本來打算等到冬天賣到北疆去賺差價,但是爹在北疆賺了大筆銀子回來,他正高興,本想著今年年底再給他說。他總是擔心我,生怕他哪天不在了,我活不下去。你覺得天下大亂最缺的是什么?無非是糧草。就我所知,太子的外祖是個有遠見的,京城數得上來的商號全被他掌控,這些意欲圖謀大業的皇子是連一點湯渣都分不到。糧草我不缺,可以白送,要看這位天下之主拿什么來回報我?!?/br> 程璐只覺得眼前的人看起來十分的陌生,全然不是平日里那個沒個正型的人,既然他這般有心計有打算,想到小說中的那愚蠢到幾乎可笑的結局,全然不像是同一個人。 宋一成個子生得高大,他兩手扶在程璐的肩膀上,微微彎腰看著眼前的人,一字一句地說:“只盼娘子在外面給我幾分面子,不要將不和我過的話掛在嘴上,我知道你不是逞口舌之快的人,心里只怕已經動了這個念頭。我不會答應的,你想都不要想?!?/br> 程璐見慣了他不正經的樣子,往往兩人單獨相處,他總是時不時地會偷個香,讓她氣惱又拿他沒辦法,而此刻他的表情里是極少見的認真,尤其是那雙眼睛像是夜空中的星辰璀璨耀眼讓她移不開眼。 轉眼間到了赴宴的那天,宋一成穿戴整齊,笑著抱了抱程璐便離開了。 程璐等他走了才笑了一聲,她是瘋了不成?竟真的未做一點交代便讓他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