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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穆家綢緞生意由我掌管,我來是想找許叔拿兩本賬冊回去看看,大帳我不方便,但是單帳應該不成問題吧?”她說得隨意,語氣中帶了幾分俏皮,儼然將許先生當做長輩來對待。許先生幾番思量,心想不過是舊賬讓她看了也妨,取了鑰匙到里屋存放賬目的柜子取了兩本出來。 穆晚與之告辭,帶著阿翠走到遠處才隨手翻了翻,突然好笑道:“許叔真是實誠人,取了八百年前無跡可尋的賬目給我看,穆家老祖宗定的那些個規矩他倒是記得牢靠?!?/br> * 暮色漸沉,她才坐定起了筷子準備吃晚飯,下人便通傳說老爺來了。她很是欣喜,趕忙迎出去,見到父親笑著挽上他胳膊撒嬌:“父親怎么想到來我這里?” 他朗聲大笑,點了點她的鼻頭:“你這孩子不乖。你證據都沒拿給我就去找許叔看賬,這院子也惹得你不快了?扒拉的亂七八糟?!?/br> 她命人再備兩道老爺愛吃的菜來,一臉不快,小嘴嘟著都快能掛油瓶了:“許叔怎么能給我陳年舊賬,太欺負人了?!?/br> 穆天成不以為意,說許叔做得對:“咱們昨兒說好的,你要給我拿出東西來,我即刻命人把賬目全部搬到你面前。莫不是找不到頭緒,吹牛了吧?” 阿翠為她準備了酸梅酒,她端起來飲了一杯,只覺渾身燥熱都退了去,臉上扯出淺淺笑意:“自是不會,您且瞧好吧,就這兩天我便讓您知道。不過可得說好,我要做什么,您可不能干預?!?/br> 穆天成好笑地搖搖頭,樂得說你這小丫頭。 * 快馬加鞭不過一日便到了西淮山莊,童虔接過那人遞來得絹布,聽得他帶來的那番話忍不住扶了扶額。給小姐做事與他來說是個好機會,只是不知岳父這邊…… 賞了小斯十幾文錢,他便回了房中喚了賈同珠商量,問她是否愿意與自己去穆府。她躊躇幾許,才小心與他說:“同小姐去管鋪子自然要比守著莊子好,我亦懂你是怕父親難過,這些年他最信得過你??蔀榱藢?,你還是去穆家府苑伺候吧。爹娘這里我來說,只是待你發達時不忘同珠便好?!?/br> 他聽罷又急又怒,斥責道:“說得什么渾話,我豈是那種人。小雨離家,二老面前只有你伺候,我有心帶你走,他們該是多難過。我心中難安?!?/br> 兩人一時無言,思忖良久還是去尋了賈總管商議。賈總管那時正在閉目養神,見準女婿前來,面上帶了幾分滿意。聽兩人說及此事,他更是喜上眉梢,當即便說不用顧及自己和老婆子,兒子有大出息,他可不愿做阻他們前程之人的壞人,又提點了童虔幾句在大宅底伺候更要小心謹慎,莫得因為不經之舉討了主人嫌棄。 童虔道了聲是,便帶著賈同珠退下了。 ☆、情/事明 20.情/事明 嬌艷紅色金絲描邊大紅刺繡牡丹罩衫,一頭烏發簡單首飾點綴并以同色發帶束于腦后,如花明麗容顏在熠熠光輝照射下晃得人睜不開眼,紅潤唇角一抹淡笑宣示她今日好心情。 日頭正盛,坐在村口大槐樹下準備回家吃飯的老人們見著來人,瞪大了眼,這不是輝子他meimei嗎?怎得有錢小姐裝扮?本想問詢一番,無奈她身邊幾個大漢太過兇悍,還是莫找不痛快了吧。 阿翠一路張望,只覺這村子要比自己小時候印象中的村子好太多,屋舍皆是磚砌,哪像她們家冬天寒風一來,屋頂上的草席都被卷跑大半,好生生屋頂上露了個口子凍得人想死。 越走人跡越疏,再走一段路才看到一處院落孤零零站在前方,若要遇到個歹處可真是扯破嗓子都無人應。阿翠同情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生得如花似玉住在這種地方該多提心吊膽呀。 大寶聽到有生人靠近,在院子里來回跑動,汪汪叫著。 許久都不見有人出來,阿翠撇撇嘴:“這人不在家,小姐要不我們辦完事回吧,往后還有見面的機會?!?/br> 穆晚淡笑不語,徑自走在院旁大樹下,看這方熟悉的山水,心境清明。她心中有幾分不確定,不知他是否會回來,難道她要去葫蘆灣去尋他嗎?并不是非要見他不可,只是怕往后沒有合適理由再見他,安放在心中卻又舍不得將之推到不被注意的角落里。 她又何嘗不曉得,她這般放不下無非是不小心把他滿滿裝在眼里。許是他在她傷心難過時輕聲撫慰,低沉好聽的聲音敲打進支離破碎的心,為他的溫暖與體貼。若是可以,若是可以…… 天際好大幾朵白的像要掉下來的云,流水撞擊石塊發出的嘩啦啦聲響,還有時斷時續的狗叫聲都未能打擾她,她安靜得像幅畫。 “你們做什么?”熟悉聲音將她喚回神,她回過頭臉上欣喜未收,輕柔又嬌羞:“等大哥呀!” 張輝放了手中物什,緊皺著眉頭將她臉上全部表情收入眼底,懷疑、不確定、驚喜多種情感在心中涌聚,猛地想到前日那俞姓惡少又派人來姚三叔家中恐嚇打砸,厭惡隨之而來,說話都不客氣了幾分:“找我做什么?”似是想到什么,他走到家中把枕頭下的鐲子取出來,沒有半分留戀塞到她手中。 “近日忙了些,沒工夫去城里,正好把東西還了你,往后你我也無何瓜葛?!?/br> 他一番硬聲硬語打碎了她臉上全部表情,她不懂為何短短幾日,他對她有這般大敵意。也不顧下人在旁邊,尷尬道:“大哥何出此言,我有事來清水村,順便來探望你。不知是何處不妥,讓大哥生了怒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