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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三叔站起身,磕了煙袋里的煙灰:“行啊,走吧。那里正缺人手?!?/br> * 日頭都快要落下山了,兩人才到鏢局,管事見他一表人才又能吃苦當即同意留下他。張輝想明兒再來上工,回去收拾下衣物。管事沖他擺擺手說:“不妨事,你安心住下便可。衣服等日常用度鏢局都會分發,這幾日先在府里做做雜事。過幾日要替錦繡綢莊往北邊護送一批上等絲綢,你也跟了去歷練歷練?!碧ь^看了看天色,讓姚老爹也留宿一晚,明兒再走。 張輝被人帶到一處院子里,五人睡一間屋,他自小不與別人一塊玩耍,有些尷尬,只是點了點頭算打招呼。那幾人不見怪只問了姓名從何來便與他稱兄道弟起來,招呼他吃飯、洗澡。他雖不習慣,卻也松了口氣,城里人欺負新人之事多了去,他也不是怕,只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夜幕降臨,鏢局沒什么事,人們勞累一天提早進了被窩,睡前談論些家中瑣碎與下趟任務主人家家世背景。他鋪位在最靠邊位置,翻身面朝里邊假寐,聽到穆家才不由出聲:“穆家?” 當即有人接口:“就是前陣子大小姐逃婚的穆家,那二姨娘也是夠膽,趁穆老爺不在,做主把嫡小姐嫁給她侄子,這事兒青州城鬧得沸沸揚揚,也是一大新鮮事。穆家家大業大,茶樓、飯莊、綢莊、販茶,什么賺錢做什么,福威鏢局能遠近聞名也是虧得穆家,穆家從不虧待朋友。錦繡綢莊那批貨,夠鏢局吃兩個月?!?/br> “聽說穆家老爺就一個女兒,怪不得那二姨娘急了。誰要是做了穆家女婿,那可祖墳上冒青煙啦?!蹦侨苏f完引得眾人一陣大笑。 張輝拍打了下在耳邊嗡嗡響不停的蚊子,沒打著,只得放棄,將新發的外衫蓋在身上睡了。穆家,穆家,怎么到哪兒都有這個穆家? * 夏日除卻nongnong烈日,在人眼中最不缺得便是美景。走過街頭鬧市,安靜處樹木郁蔥,農家婦人在自家門前小河里敲打衣物,孩童混作一團高唱歌謠捉迷藏。穆晚與榮玨兩人騎馬而行,一路慢慢悠悠好不自在。 穆晚換了男子裝扮,手執搖扇多了幾分英氣,離府時她跑到姑姑身前撒嬌,是哥哥好看還是她好看,水汪汪眼睛眨巴著滿是孩子氣。穆天成大笑說她不害臊,姑姑替她將發帶收拾到腦后,一臉贊賞:“自然是我們晚晚,玉樹臨風,英姿颯爽,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姑娘?!贝齼扇穗x開,穆艷華才同弟弟道別,家中有惦念,也該回去了。 走出城上了大路,阿翠和他隨身書童羅才在后面貧嘴,她策馬靠近小聲道:“哥哥,現下無人,總該和我說你要去西淮山莊做什么了吧?!?/br> 榮玨摸摸額頭很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半天才說,他瞧上了西淮山莊總管賈俊的小女兒賈小雨,可人家嫌他家世顯貴不想同他好,心里只有那個跟著她爹打雜的童虔。榮家不看重家世只要過得去就行,他原想直接和舅舅提了帶回府去,賈小雨卻如打了雞血的雞似的,說只要他提她就和他拼命。這么個脾氣暴烈的小女子,讓他放心不下又寢食難安。 穆晚聽罷放聲大笑:“不想我高高在上的俊美哥哥,被個總管女兒拿捏住了。春心萌動,想而不得是不是心里癢癢得厲害?” 榮玨搖扇一合,敲了她腦袋一下,沒好氣:“你是不是個女兒家?真不害臊。去了莊子,你可得幫我。這次在青州只可停留幾日,往后只能在家讀書準備明年科考,這會兒搞不定,哥哥我只能唯淚兩行?!?/br> 她眼珠一轉,睫毛如蟬翼顫動,有些調皮:“可人家有相好之人,你進去插一腳豈非棒打鴛鴦?哥哥未免損了些?!?/br> “你知道什么。那童虔與賈俊大女兒賈同珠互生情愫,賈小雨那個鬼妮子非要在里面瞎攪和,哥哥我是拖她出苦海?!?/br> 她突然沉默下來,哥哥話語不客氣卻帶有寵溺與愛慕,姑姑又非強求權勢之人,那賈小雨倒是有福氣之人。反觀自己,背負偌大家世,一人前行,迷茫且孤寂。榮玨找了處溪水潺潺、鳥語花香地歇腳,就著清澈溪水抹了把臉,大呼“爽哉”,躺在青草地里閉眼假寐。穆晚在他身邊坐下,思緒還未收回,聽到他說:“你還愁呢,舍不得就原諒他唄。這么多年,我瞧著他對你很用心,一時糊涂也是有的嘛?!?/br> 穆晚白了他一眼,認真道:“我想和父親學做買賣,既打發時間,又能徇私把賈俊一家調回青州好讓某人光明正大見心上人呀?!?/br> “你這混丫頭?!彼鹕韺㈩^靠在她肩上?!安贿^甚得我心?!?/br> 兩人剛進莊子就見賈俊正在那里清點什么,有人在旁邊提筆記錄,下人們更是忙碌著將箱子往空處搬。穆晚好奇,下馬走過去問:“這是什么?” 賈俊正忙得焦頭爛額,本不想回,一看是小姐,趕忙回道:“這是要運往北地的上等絲綢,因為路過山莊,綢莊掌柜便找來想說想在莊里占兩天地方?!?/br> 穆晚一笑:“這周掌柜可是會想辦法,倒給鏢局那幫人行了方便。行了,你們忙?!闭f完讓下人牽了馬,拉著榮玨往莊里走。 童虔低了頭,明顯感覺到一道充滿敵意的視線從自己身上掠過,他心里不是滋味。他是招誰惹誰了,何其無辜呀! 榮玨進了院子看見賈小雨就氣不打一處來,有童虔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她。果然,她躲在暗處樂滋滋地瞧著童虔,連他站在身邊都沒發現。他氣不過,用力推了一下她,她也不回頭拍掉那人,呵斥道:“別吵,一邊兒去?!边@莊子初了穆家主子,也就賈俊最大,她們雖為奴仆過得也是小主子生活,自然沒了規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