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自從花燈會到現在過去有七八天了，她這還是第一次來見蕭晗，平時也沒什么事，加上夏柔總是趁著休息時間往蕭晗身邊湊，她便沒再過去了。

    “再過幾日就要回到京城了，這一路上多虧王爺照顧，我想著理應來鄭重的道一聲謝?！鳖櫞簳哉f著真的端端正正給他行了個大禮，雖然蕭晗坑過她，但也救過她，道一聲謝也是應該。

    蕭晗挑了挑眉，“哦？就為了道謝來的？”

    顧春曉知道他看出來自己借著道謝實則還有話要說，被看出來了也沒瞞著，“確實還有件事想要問問王爺?！?/br>
    “說來聽聽看?！笔掙现噶酥敢慌缘淖?，顧春曉也沒推辭，便坐了下來。

    “不知王爺和程清婉之間是什么關系？”關于這一點顧春曉一直想不通，也需要弄明白。馬上就要回京城了，她和程清婉之間的恩怨也該清算下了，她是擔心程清婉跟蕭晗之間關系不簡單，若是那樣一旦蕭晗出手干預，她想要對付程清婉便不容易了。

    “你怎么會突然想起來打聽她？”蕭晗倒是不由得微微一愣，看著她的目光帶著幾分打量。

    “我怕回到京城一不小心惹怒了程小姐讓王爺不快?！鳖櫞簳孕Σ[瞇地說道，“所以提前來問清楚了，也免得做錯了事?！?/br>
    “去歲我寒疾發作，是她送來了藥方，我服用之后情況果然得到緩解，后來繼續服用那個藥方，寒疾竟是再沒發作過了。所以嚴格說起來程小姐算是我的救命恩人?！笔掙系纳ひ繇懫?。

    顧春曉心下嘆息一聲，果然讓她猜對了，蕭晗和程清婉之間果然關系不簡單。

    救命之恩。

    光是這四個字便何其重，她想要動程清婉或許并不那么容易了。

    “你想要做什么？”蕭晗瞇著眼睛打量著她，在他剛才說出救命之恩的時候，很明顯的看到她眼底之色沉了幾分。

    顧春曉抬起頭，彎了彎眸子，“也沒什么，就是程小姐總是跟我過不去，我想教訓教訓她，王爺會不會阻止我呢？”

    蕭晗目光深深的看著她，眉梢稍稍挑著，“你在試探我會對程清婉的保護會到什么程度?！?/br>
    顧春曉并未否認，“我要知道王爺的底線在哪里，才能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br>
    蕭晗看著她此刻說話的神色，眉眼間淡淡浮現出來的涼意，“我有時候真的懷疑你是不是真的只有六歲?！?/br>
    關于年紀這個問題，顧春曉雖未明說，可這一路的相處下來，她知道蕭晗對她的懷疑從未停止過。

    “王爺，你相信死后還魂嗎？”

    蕭晗眉峰蹙起，“無稽之談?！?/br>
    “世上之事無奇不有，又怎么能確定真的不存在呢？”她笑了笑。

    蕭晗下意識想要反駁她的話，話到嘴邊繞了一圈，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有幾分詭異的驚訝劃過，伸手捏了捏眉心，“你現在不會又要編出來一個死后還魂的借口敷衍我吧?！?/br>
    這還真是一個理由比一個理由不走心，以前頂多裝傻充愣，現在直接推到了神鬼之事上了。

    顧春曉放在膝蓋上的手指慢慢蜷縮起來，她看著蕭晗，用無比冷靜的聲音開口，“如果我說的都是真的呢？”

    蕭晗臉色一變，“.......”

    *

    “為什么將此事告訴我，你可知此事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你立刻就會被當成妖孽燒死?！笔掙夏请p修長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她，似乎是想要窺破她到底在想什么一樣，也像是在確定她說的這些話到底是真是假。

    “因為守著一個秘密卻不能告訴任何人真的很累，王爺光風霽月一般的人，我相信王爺不會將我的秘密告訴其他人。如果王爺覺得我是妖孽，能死在王爺手上也好過死在別人手上，只是如果是那樣，還請您不要告訴我的父母，讓我安安靜靜地離開?！鳖櫞簳阅樕下冻霰瘋?，那是種骨子里露出來的孤寂和落寞，讓人看著心頭不由得發軟。

    *

    顧春曉在蕭晗車內待了一個時辰，一直到隊伍重新啟程，她這才起身告辭。

    “她當時給我藥方的時候，我曾答應過她一件事，不管發生何事保她性命無虞?！鳖櫞簳宰叱鲴R車的時候，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

    這話的潛含義就是程清婉只要不死，蕭晗便可以有理由不插手。

    死亡從來都不是折磨一個人最好的辦法，活著讓她生不如死才是。

    顧春曉選擇跟蕭晗和盤托出，是一個賭，可她從來都不打沒把握的仗，這賭局從開始她便有七分勝算。代云族她險些丟命便占了五分，一分這兩個月的相處的情誼，一分則是她的父親正在查的案子。

    程清婉救命之恩蕭晗能護著她，那自己為了幫蕭晗險些丟命也可以利用。

    *

    蕭晗坐于馬車內，伸手扶額，剛才的事情他到現在都沒緩過神來，什么借尸還魂，什么死而復生，什么她不是她......

    簡直無稽之談，簡直是胡說八道，他除非瘋了才會相信這些話。

    可是他看著顧春曉的那雙眸子，不知為何竟是相信了，她的確不像是個小孩子，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發現了，若是一個六歲的孩子能處事如此淡定自若，心機城府如此深，那可真是成了妖孽了。

    蕭晗低頭失笑，這小丫頭嘴上句句說著信任他，可卻又不知不覺的算計了他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