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漫脖子上繞著粗棒針桃紅圍巾，笑得像朵花兒似的，她挽著田詩詩的手走進來，身后還跟著五六個人。姑姑把剛從酒柜里取下的五糧液放桌上，笑著說：“你們幾個毛孩子，好長時間不來玩兒了。尤其是賀老三，我大半年都沒能見上一回?！?/br>
    姚城推著田詩詩的肩走過來：“三哥貴人事多，哪記得住我們這些人?！辟R煜宸丟給他一支煙：“這不是怕你檔期不夠么，我下飛機就直奔你這兒了?！币Τ墙舆^煙點燃，“少來！姚漫前幾天才跟你一起吃過飯，擱我這兒就成剛下飛機了?！币蛔廊顺橙轮呎f邊笑，姚漫和田詩詩正討論新買的項鏈，突然拽住忙出忙進的夏堯：“坐下吃唄，跑來跑去怪礙眼的?！?/br>
    這個不明就里的丫頭，居然安排她坐在色狼的身邊。鍋子里的紅油翻騰著不斷冒泡，賀煜宸和他們聊上幾句才吃一口。姚漫一直和田詩詩滔滔不絕地聊，轉眼已經從杏鮑菇聊到發型上，她聊得越high就喝得越多，她媽適時給了她一記爆栗：“你給我少喝點兒，昨晚上的酒還沒醒呢。到時候醉了又說胡話，連路一鳴都能扯出來?！币βJ真勸說，“媽你又聽錯了吧，我昨兒晚上說的是陸翊明。我真認識一個叫陸翊明的，那人還是三哥的朋友！是吧三哥？”賀煜宸對著姑姑疑惑的眼神點頭，“前幾天剛一起吃過飯?！毕膱蚴忠欢?，一塊蝦丸掉在桌上，還骨碌碌滾了一圈。姚漫沒好氣地又重新替她夾了一個，“這么大的人了，連筷子都使不來?！?/br>
    這頓飯可吃得她無比糾結。飯后微醺，姚城鬧著要打牌：“看我不把你們這群少爺宰個痛快！全體都有了啊，今晚輸了別想跑，贏了不準走！”姚漫微瞇著眼睛向他行軍禮，“謹遵指導員指示！”姚城揮揮手，“去去，把司令員請過來！”姚漫搖晃著身體走到沙發邊上，“賀總司令，指導員說有要事商量，請您移駕會議室?！辟R煜宸站起來，揮了揮手里的煙：“今兒晚上誰先扳倒指導員誰有賞！”

    “沖??！”五六個男人立即像野馬一樣朝姚城奔去，惹得姚城他媽坐沙發里笑不停：“這群死孩子，都多少年前的游戲了，還玩兒?！毕膱蜃呷N房里切水果。剛把西柚甜橙什么的一股腦放進盤子里，廚房門就忽然被打開。她轉身看到進來的賀煜宸，竟鬼使神差地又立刻轉了回去。

    賀煜宸一步步走到她身后，清淺的煙草味飄過來，他低頭俯在她耳旁說：“怎么，這就不認識了？”

    3

    她把歪倒的西柚瓣子重新擺好，抬頭沖他笑：“三哥好！”不等他反應就端著果盤邊往外走邊扯開嗓子說，“姑姑，水果大概不夠，再泡壺茶吧?！惫霉脩暤綇N房，看到隨后走出來的賀煜宸，好奇地問：“你不去打牌，跑到廚房干什么？”他拉開冰箱門，拿出一瓶礦泉水笑著說：“口渴?！痹谶@種零下的數九天氣，姑姑目睹他一口氣灌下半瓶冰冷的礦泉水，就忽然感到胃里有涼氣直往喉嚨上躥。

    剛甩出去的九萬被對門杠上開花，才輪了一番，就又甩出張三條讓上家胡牌。姚城笑著喝口茶：“情場得意才能賭場失意，行啊你?！币β乐鸪?，皺著一張臉說：“真酸！你不也是佳人在懷么?！币Τ窃谧雷拥紫掠媚_踹她，“慌什么，我又沒說你?！币β敛豢蜌獾仵呋厝?，“管我什么事呀，我就想看看那女孩兒長什么樣?！彼粗R煜宸問，“政治部文工團的吧，什么時候帶回來給大伙兒瞧瞧唄！”

    “哪兒用得著他啊，那姑娘是詩詩同學?；仡^詩詩去個電話，明兒就能過來一起吃飯?！币β埓笱劬?，又看著田詩詩問，“她也是北舞的？”田詩詩點頭：“芭蕾跳的可好了?！币β@得很興奮，“我也喜歡跳舞的女孩兒，特別有氣質。明天就讓她過來一塊兒吃飯吧！”賀煜宸不耐煩，點了支煙靠在椅子上說：“還打不打，不打我撤了?！?/br>
    “打打打！”姚城放出一張二餅，笑得很詭異，“我又不會吃了她，你這樣護著干什么?！薄皠e出這個，打三萬！”夏堯身為一介牌精，像姚漫這種菜鳥自然是要她留在旁邊提點的。姚漫聞言，立即收回剛要放出去的牌，轉而甩了張三萬。賀煜宸就差一手碰牌，見這情況便偏頭似笑非笑地斜睨夏堯：“小丫頭能耐啊?！币Τ切ξ亟釉?，“胡不了了吧？夏堯可是我們家人，讓你一個外人贏了算怎么回事兒?！闭f完又看著夏堯，“可要把三少盯緊了，他有的是錢。哥今兒晚上從他那贏的，全拿給你明兒買衣服穿去！”

    賀煜宸笑，“那這買衣服的錢算你的還我的？”姚城精靈，打著哈哈回答，“夏堯拿去買衣服，這錢自然是夏堯的?！彼麄兇蛄艘徽古?，到賀煜宸宣布散場的時候天際已經泛出魚肚白。像姚漫這類夜貓子還特別有興致地親自動手泡了壺玫瑰茶，夏堯卻是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到下午五點半才被電話吵醒，展翼約她吃飯：“你這電話可真難等，耗了我一晚上連條信息都沒等著。昨晚上都干什么了？”她把頭埋在枕頭上，甕聲甕氣地后悔：“昨晚替姚漫打了一夜的牌，我怎么就把這事兒給忘了！”她的聲音軟綿綿，大冬天的，展翼聽著也覺得暖和，“晚上你如果肯陪我吃頓飯，我就既往不咎原諒你得了?！薄白衩?！”她立即起床梳洗，速度快得就像逃命似的。

    走到玄關，剛把雙排扣毛翻領大衣套上，沙發上就忽然蹦起一個人：“你要出去？”夏堯看著姚漫異?？簥^的精神頭問，“你不去房間睡覺，躺這兒干什么？”她蹦下沙發，跑到門口攔她，“今晚上的飯局，事關我的終身大事，你一定要陪我一起去！”夏堯白她一眼，“下回再陪你瘋，今晚我跟展翼約好了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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