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小姐若去看她豈不是先矮了一頭?再者,順星你想,若日后再遇,那丫頭豈不是會覺得咱們急不可耐失了方寸?” 蘇彤玉點了點頭,笑著對二人擺手,示意二人先坐下,“元玉傷勢未愈,應當不會出門,而彤玉身為女子,拜訪表哥獨居的梨花巷子解不清釋不明,不妥?!陛p輕頓了頓才又道,“不過——哥哥大婚倒是個好機會?!?/br> 說完,等二人都落座之后,蘇彤玉才又繼續說,“感情之事難以言說,但無論怎樣,我想對你們言明一點?!?/br> 見小姐認真慎重的樣子,二人皆正色看向蘇彤玉。 “善惡全在一念之間,不能只因主觀臆想出來的惡念而生害人之心,須知……人不犯我,我不傷人?!?/br> 對的,人不犯我,我不傷人…… 眾位王氏二郎,王氏女兒,生為我瑯琊王氏人,就要謹記我瑯琊王氏祖輩規訓。 來,王彤,來給大家背下我王氏祖訓。 是,祖父大人! 說多少次了,這時候要叫族長大人! 是,族長大人!孫女這就背。 善! 我王氏祖訓是…… 滴水之恩,涌泉以報 善惡相持,心自……自……自…… 心自存尺!繼續! 哦對,心自存尺。心自存尺,人不犯吾,吾不傷人,人若犯吾,闔族攻訐。 很好,小王彤兩歲即能張口吟誦我王氏祖訓,想必爾輩更能牢記于心…… …… 來,小王影,你王彤jiejie當初兩歲即能吟誦祖訓,如今你也兩歲,來試試…… …… 不錯,小王影兩歲也能…… …… 來,小王錚…… …… 你們自兩歲起就口口吟誦王氏祖訓,如今我王氏長子嫡孫竟被人當街重傷至死,我們瑯琊王氏竟被一外戚狗輩欺辱至此!你們說!你們該怎么做! …… 你們王家夠可以的??!不過幾日功夫我高家就被你們弄得絕了后!王彤是吧真-真-好謀算啊,你一內宅閨閣之女竟然讓老夫最得意的嫡孫變成人人嗤笑的瘋傻兒,你說,老夫該怎么對你?……哦,對了,你是不是還期待著你心悅的那未婚夫來救你?哈哈哈哈!你還不知道吧!你那未婚夫婿已經退婚了,退婚了!就是因為你們王家已經敗了,給不了他錦繡前程了,哈哈哈哈哈哈…… 來人!給我將這女人喂了鳩酒扔到亂葬崗!她不是最看中她王家?那我要她死了也入不得王氏祖墳??!拋尸荒野!被野狗啃食!不得安寧!不得安寧?。?! 握緊拳頭,蘇彤玉垂下眼簾強自忍下眼眶中涌動的熱意,久久不語。 是的,她瑯琊王氏雖闔族湮滅,可王氏之神永存,王氏之骨永立?。?! ———————————————— 齊彥坐在一棵高約四丈寬約二人合抱粗的梧桐樹上,背靠著主干,右腿隨意地屈起,右手持一玉色酒壺擱在彎起的右腿上,時不時往薄唇里倒酒,偶爾灑出來的清澈酒液順著唇角沿著修長脖頸流入衣領深處,若隱若現的酒痕在清淺月色下忽明忽暗,加上那隱在深處看不甚清的側臉線條,襯得他愈發孤冷淡漠。 記憶里她也曾待過這棵樹…… “太傅路過此處,見本宮站在如此高的樹上,不曾問候一語,可是目中無君?” “自然不是,公主是君,上天選中德才兼備之人,想來應是六藝備,五才通,微臣想著區區小樹,應當不在話下?!?/br> “你站??!這棵樹這樹上本宮玩膩了!不想待了!” “那公主換棵樹玩?!?/br> “本宮讓你站??!本宮如今就是命令你,將本宮帶下來!你是要抗命?” “微臣領命,然公主的國域注解……” “帶本宮下來!不過國域注解,自然不在話下!” “公主英明!” …… “呀!放肆!你竟敢摔我!” “公主寬恕,在下被打了手抖?!?/br> “放……放肆!” 輕抬手臂,濃烈的辛辣感隨著酒壺的高高舉起襲入喉管,呵呵,他不該摔她的,可……憶起小姑娘氣喘吁吁的那聲放肆他就想笑,她可真是不講理極了,安安分分等他放她下來不就好了,非要不安分地打他,將自己累得直牛喘,真是一點虧也不吃。 又是一口酒灌來,齊彥嗆得眼中起霧,迷蒙中又看到了眼神決絕的她。 “師恩……父仇……,齊彥,在我趙華晴這里,情感是折中不了的! 我殺不了你,可我也不想面對你,我們……就這樣吧!” 他買的玉簪被她毫不留情一把摔斷,一向驕傲的臉上無悲無喜,轉身一躍,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她竟然這樣決絕地跳了護城河……她竟然……這樣連解釋都不聽……她竟然…… 涼風一吹,齊彥忽地清醒過來,嘴角諷刺地牽了牽,他忽然想起來,他根本就不用解釋,人確實是他殺的,無論怎樣,人的確是死于他手的,他不用解釋,她看見的就是事實,不用解釋……不用解釋…… “太傅大人” 冷清的夜里,一黑甲侍衛的聲音打破了夜的寂靜。 齊彥垂了垂眸,掩蓋住眼底思緒,“說?!?/br> 冷冷的單音一出,齊彥又恢復至了那手可遮天的冷臉權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