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娶臣妻 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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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人家見下了雪,便不愛出動,這次只能婉拒張九爺的好意了?!?/br> “他舊傷未愈,少些顛簸也好?!鼻馘f著牽起韁繩趕馬,帽子一下就被吹落了,她趕緊伸手擋住頭頂,忍不住嘟囔。 孟之微看她定在原地只顧頭發,也無奈:“咱們快馬加鞭也就到了,不然你是打算背著走不成?” 琴濯正想說自己到她馬背上去擋擋,薛岑拿過馬鞍一側掛的帷帽,道:“戴這個吧?!?/br> 琴濯見他似乎也不愛這玩意兒,便高高興興接了過來,“謝謝皇上!” 薛岑淺笑,看得出來她是在意自己的頭發,雖然也不太明白她在意的點,不過還是無理由滿足。 帷帽罩在頭頂,不會像斗篷一樣從正面進了風被吹到背后去,琴濯歡歡喜喜策著馬跑快了些,又在前頭回過身催促:“你們快些啊,張叔叔的小紅莊里有湯泉,我們去煮蛋吃!” 孟之微和薛岑見她這會兒又催促起來,齊齊搖了搖頭,笑著策馬追上去。 張九澄的生日沒有什么大排場,薛岑算是舊友,而孟之微深知自己是沾了琴濯的光,只管跟在她身邊見禮。 得知楊大人沒能來,張九澄還有些遺憾,“今日我還特意讓人預備了暖鍋子,不想老大人沒這口福?!?/br> “您要在帖子上這么說了,就是天上下刀子他老人家也來?!泵现⑼嫘Φ?。 張九澄也笑了起來,帶著眾人先行進莊。 與此前來的時候一般,小紅莊內還是花紅柳綠的,好像跟外面的世界隔絕,眾人無不驚嘆。 “當年我特意選在湯泉旁邊建了這莊子,為的就是利用這天然的湯泉,怎么樣?我這里算個小桃源吧?”張九澄引領著眾人由門口閑閑觀賞,神色頗有些自豪。 眾人由衷贊嘆,琴濯看著石橋底下騰升的霧氣,好像踩在仙境一般,有點迫不及待,“這么說山莊內也可以泡湯泉了?” “就在后園,大小十幾個泉眼,回頭你們想泡哪個泡哪個!”張九澄說得豪氣十足,“我這次叫的都是老朋友,大家也都相熟,所以千萬不必拘謹,想吃想喝想玩,一定盡興!” “有九爺這話,我們可就放開手腳了?!?/br> 張九澄就喜歡薛岑的直白,笑著拍了下他的肩膀,“對!就要放得開!” 在山莊里走了一陣,琴濯便覺得身上有些熱烘烘的,進了門就解了斗篷。 “哎呀,我忘記把這個還給皇上了?!鼻馘e著帷帽,皺著臉看著孟之微。 孟之微沒多在意,“皇上既用不著你就先放著吧,回去的時候沒準也是你用?!?/br> 琴濯想想也是,便把帷帽掛在一邊,四周的帶子和紗都小心弄垂下來,也不敢壓皺了。 中午的宴席就擺在梅園小山的軒榭中,張九澄趁著眾人小坐休憩,便叫人一一通知到了。 人在屋里呆久了,乍一出來還是會覺得冷意森森。 琴濯沒聽孟之微的話,非得清清麗麗一身出來,沒走幾步又抱著胳膊喊冷了,卻嘴硬不肯再折回去。 “要風度還是要溫度?我看你也是好菜吃夠了想喝兩天湯藥?!泵现驯蹚澙锏拿I披風展開,給琴濯裹了上去。 “方才走著熱,誰成想又變冷了?!鼻馘宥迥_,摸到她的手還是熱乎乎的,干脆伸了過去,“你給我暖暖?!?/br> 孟之微給她系好披風,拉住她的手往前走。 軒榭內已經有不少人,一邊的露臺前薛岑早已入座。此番的座次沒什么講究,都是熟人挨著熟人,孟之微便和琴濯坐到了薛岑的旁邊。 “這里位置好!”琴濯坐下后朝外面瞧了一眼,因為底下有湯泉流過,水霧從中騰升起來,還有打著花苞的紅梅漸次錯開,更像是在瑤池赴宴了。 “可惜這臘梅現在還沒開,不然又可以收集一些?!?/br> 薛岑意會到她采臘梅作何用,之前喝的那暗香湯始終讓他驚艷,便道:“皇宮北苑也有不少臘梅,等咱們回去約莫也開了,讓孟卿帶你去看看?!?/br> 琴濯忙又謝過,孟之微卻覺得他們最近得的恩準有些太多了,作為薛岑的臣子,她始終有些誠惶誠恐。 反倒是琴濯沒心沒肺,自打綠溪村的事情后,跟薛岑處得比朋友還熟,孟之微不禁暗暗搖頭,這人的態度就是個迷,先前不待見,現在很待見,差別也太大了。 下雪的天氣相對化雪來說還不太冷,軒榭底下還有湯泉,因而四面敞開的環境也不會讓人覺得太冷,反而多了幾重意境。 只是琴濯本身畏冷,看到端上來的暖鍋子,便把手虛懸在煙筒上取取暖。 黃鶴風十分有眼色地遞過個手爐來,倒讓琴濯也受寵若驚。 伺候皇上的人伺候她,她哪里能擔待得起。 一邊的薛岑道:“方才這師徒倆塞了我一路,我都熱得冒汗了哪里用得著這個,可巧給夫人行個便利?!?/br> 琴濯聽罷,方才抱緊手爐,又輕輕橫了下孟之微,“你們啊都一個樣,讓多穿一件都跟上刑似的?!?/br> “方才出門不肯穿披風的又是誰?” 琴濯假裝沒聽到孟之微的反問,別過了頭。 薛岑卻還兀自沉浸在那聲“你們啊”的婉轉細音中,幻想著去掉個“們”字或許更好。 暖鍋子已經煮得咕咚起來,琴濯看到被熱氣掀動的rou丸子,先夾了一筷子。 暖鍋里的食材都是已經做熟的,只需放在菜底子里熱一熱就能吃。鍋膛里放著碳火,可以持續不斷地提供熱源,在下雪天吃這個最合適不過。 孟之微贊嘆道:“還是九爺會享受,初雪天配暖鍋子,真是一大美事!” 琴濯深以為然,嚼著rou丸子緩緩點頭。 桌上僅有幾樣酸甜小菜,主打的還是這暖鍋子。鍋內有白蘿卜和豆腐等做底,上面一圈則是鋪得滿滿的丸子、酥rou、排骨和雞塊,一個鍋子已經囊括了葷素好幾種菜,再添別的反而累贅。 眾人都贊這暖鍋子過癮,再有燙好的酒,直呼賽過神仙。 琴濯和孟之微都不飲酒,便埋頭吃得認真,只有他們的鍋子差不多是見底了。 好在食材都是準備好的,便是不夠也能隨時添。琴濯很不客氣地把新上桌的rou丸都放了上去,又夾了幾塊排骨,底下則壓著一些香菇、木耳,蘸著鍋底的湯汁來吃,鮮香不減。 她見薛岑的菜動得極少,這會兒只顧喝酒,不由道:“這酒雖是熱過的,但空腹也傷脾胃,還是多吃些東西為好?!?/br> “夫人說得對?!毖︶従彿畔戮票?,執起筷子,看起來是相當聽勸,唯有黃鶴風師徒倆內心叫苦,皇上什么時候能聽他們一句勸就好了。 第44章 暖鍋子(2) 琴濯一直惦記山莊里的湯泉,等宴席剛散就拉著孟之微匆匆回屋換衣裳。 張九澄給他們安排的住處跟薛岑在一排上,只中間隔著一個小花園,清凈不受外人打攪。 從花園一側的小徑過去,就是兩個湯泉眼,正好分成了男女。這后側院只安排了他們,又無別的女眷,對孟之微來說可謂便利。 孟之微見琴濯興沖沖的步伐,在后面喊道:“你慢些,別走錯了?!?/br> 琴濯道了句“不會有錯”,就朝著一邊沖進去了。孟之微停下步子辨認了一下湯泉入口,覺得區別屬實不大,除了女湯一側的石縫里別著幾束紅梅。 其他地方的紅梅還沒開,這里應該是用特殊的法子催發的,孟之微瞧了幾眼覺得怪好看,心說從上面薅一枝給琴濯也不打緊,剛伸過手去那插著紅梅的石塊就掉了下來。 “哎喲娘喂!”孟之微慌忙接住,才發現這紅梅只是事先插在一個不規則的小盆里,放在那石頭縫上的。 聽著琴濯在里頭喊,孟之微左右看看,做賊心虛一般趕緊把紅梅隨手一放,生怕給人撞見是她損壞東西的。 “太舒服了……要是家里也能時時泡溫泉就好了?!鼻馘吭谝贿?,兩條凝白的胳膊架在光滑的石頭上,暖烘烘的湯泉蒸騰出來滿臉的紅暈。 孟之微又四下看了一番,確定不會有人進來打攪,方才解衣入水。溫熱的泉水觸及皮膚,也是令她舒服得一打顫。 “把雞蛋就籃子放在那個石窩處?!?/br> 孟之微依言把籃子提過來,道:“你還有肚子吃雞蛋?” “等泡完溫泉正好當點心,我帶得也不多?!迸轀厝詼厝?,是琴濯一早就計劃好的,缺了哪樣都覺得不完滿。 孟之微也不惦記什么蛋不蛋的,能毫無束縛地泡個溫泉已經是莫大的享受了。 如今時間尚早,兩人泡在溫暖的池子里不覺有些昏昏欲睡。琴濯也不敢待太久了,貪戀了一會兒便收拾準備回去。 籃子的雞蛋已經燙熟了,趁著孟之微穿戴的時候她就剝了一個,薄薄的蛋清里面是稍微凝固的蛋黃,吃起來比尋常的水煮蛋還要鮮甜。 看到孟之微剛泡完湯又裹得里外三層,琴濯道:“這里又不會有外人,沒兩步就能到屋里了,哪還用這么麻煩?!?/br> 經過上次的驚嚇,孟之微的警惕心前所未有的高,半點不敢馬虎,“小心點總沒錯,你來幫我再系緊點兒?!?/br> 琴濯擦擦手指上前,幫她又整理了一番,確定跟平常無異,兩人才拎著籃子往回走。 也就剛出去的工夫,他們就碰到了薛岑,孟之微當即就在心里慶幸,幸好她的工夫做得足。 薛岑大概也是準備去泡湯,正站在入口處分辨方向,看到他們一起從一側出來,心里當即有了答案,只是依然有所不快。 琴濯也沒想到在這兒碰到他,其實也是有些緊張的,可看在薛岑眼里便是另一番意思了。 “皇上吃溫泉蛋么?”琴濯提起籃子,殷切地遞向薛岑。 “不必了?!毖︶f罷,轉身就朝另一邊進去了,黃鶴風朝兩人躬了下身,連忙跟上。 薛岑走后,琴濯和孟之微相覷一眼,均是長出了口氣,不敢再此久留,趕緊回屋了。 許是在宴席上多喝了些酒,薛岑覺得這湯泉泡得不是太舒服。 他的酒量一向很好,此番卻覺得體內的酒液好似被溫泉的熱量給蒸騰出來,從頭到腳都異常的燥熱,就連眼底都好像有火在涌動,滿腦子都是方才看見琴濯和孟之微一起出來的情景。 黃鶴風心里有底,看他倚靠在一側手搭著臉沒有動靜,勸道:“皇上今日飲酒多了些,還是先回屋歇息吧,等晚上再來泡湯泉?!?/br> 薛岑只覺得心里煩躁,這湯泉不僅沒有讓他舒緩身心,反而愈發烈火焦心了,不耐煩地站起身。 黃鶴風連忙拿著衣裳給他披上,聽到他問:“孟卿的住處也安排在這里?” “穿過園子就是了,皇上可是有事想找孟大人?老奴讓小風去知會一聲?!?/br> 薛岑揚手說不必,似乎只是隨口一問,將袍子草草一系就往外走。 “哎喲!外邊可冷著呢,皇上您好歹披上這斗篷!” 薛岑卻聽不到黃鶴風的叮囑,眼下片刻都不想留在這里了。 有道是酒后的人會吐真言,薛岑覺得溫泉里的熱將自己酒后的神思也提煉了出來,他明白自己這般心火燎原的實則就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以前還能說自己是羨慕,日漸一日的壓抑反而沒能讓心里的苗頭熄滅,反而愈演愈烈,這是他自己也沒想明白的事。 薛岑不禁覺得心煩意亂,沿著小徑回了屋。 直至黃昏后夜宴,琴濯和孟之微見薛岑也沒來,方聽到黃鶴風說他飲多了酒還在房中歇息。 琴濯聽罷,還仔細叮囑道:“酒喝多起來必定頭疼,可以讓小廚房先熬些解酒茶,晚上再不可沾酒了?!?/br> “老奴明白?!秉S鶴風把話記下,看琴濯跟孟之微坐在一起,還是那般琴瑟和鳴的,心里也不覺替自家皇上覺得苦。 夜宴上眾人也是自得其樂,沒什么拘束。 琴濯還想四處逛逛,便跟孟之微率先離席。 孟之微知道她惦記什么,回屋后就拿了本書窩在榻上不動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