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娶臣妻 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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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楊大人眼里不禁流露出一股“我懂”的同情感,看得薛岑莫名其妙。 “軍器所監造事關重大,我終究有些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如今一切順利,就有勞老大人跟諸位同僚多cao持,我過幾天就回去,老大人也不必因我分神?!?/br> “皇上言重了,您御駕到此,豈有老夫不理會的?!北闶侵獣运硎植环?,楊大人也不敢掉以輕心,“老臣已經讓人去收拾地方了,回頭皇上看著還有什么短缺的,隨時吩咐?!?/br> “孟卿和夫人住在何處?”薛岑好像沒聽到楊大人的話,徑自問道。 “來的時候他們租賃好了住所,就在離這不遠的巷子里?!睏畲笕诉€道薛岑是關心下屬,畢竟從京城來的這一伙年輕人里,只有孟之微是成了家的,必然要關照一二。 薛岑聽后也沒別的反應,似乎真的只是關心問一句,動了幾下筷子,便興致寡淡。 “此地的口味都比較清淡,敢是不合皇上的胃口?”楊大人當即叫來人重新點菜。 薛岑看著桌上的豐盛,心里卻不知想著什么,頓了片刻后道:“做道燉羊rou吧?!?/br> 楊大人聽后大松一口氣,他還真怕皇上點什么飛禽走獸,只是燉羊rou而已,那再簡單不過了?;噬锨Ю锾鎏鰜砹?,這燉羊rou怎么也得讓他吃上了才是。 一旁的黃鶴風聽見后,眼皮動了動,默默地摸了下自己的衣袖,心道皇上這是何苦來哉,巴巴地跑來覬覦狀元爺的飯,唉…… 自然,這燉羊rou最后也沒能入薛岑的法眼,反倒是楊大人包攬了大半。 午間琴濯帶來的黃芪煨羊rou,孟之微還特意給楊大人留著,等得忙完的時候交給了他,回家熱熱還是能吃的。 楊大人看到那燉得鮮香的羊rou,卻是翹了下胡子,覺得肚中還是飽的,“今兒這羊rou老夫可是吃傷了?!?/br> 孟之微才知他們中午也吃過羊rou,看楊大人一臉苦大仇深,把食盒收了起來,“既這樣,這回就放過您老人家了,等您什么時候回過味兒來再說?!?/br> 楊大人捏著胡子尖嘆道:“皇上也是挑食得很,自己點的都不愛吃,出來還不得受罪?我看改天還是讓大侄女露兩手,不然非得餓瘦了不可?!?/br> “只要皇上不嫌棄,這自然沒問題?!泵现⒆焐险f著,心里想到琴濯的態度,著實有些虛,已經提前想著怎么去哄人了。 于是離開軍器所的時候,孟之微特意反著走繞了兩條街,去以前的老糖鋪子里買了些琴濯喜歡的果脯,沒成想出門的時候就碰到了四處閑晃的薛岑。 薛岑看到她手里抱的東西,就道:“又是給夫人買的?” 孟之微點著頭,沒敢說這是為您前來蹭飯的安撫。 薛岑心里又跟擰麻花一樣,別別扭扭的。 孟之微見他不說話,也不好把他丟在大街上,人生地不熟的,丟了皇上可不好找。 “天色將晚,皇上還是早些回吧?!泵现⒉惶医裉炀桶蜒︶I進門,如果琴濯一生氣,她后面三天可能就沒飯吃了,那才叫慘。 “無礙,我隨便逛逛?!毖︶捓锼坪醪⑽从蟹潘x去的意思,提步與她并排而行,“我聽聞孟卿夫人也是錢州人士?” “是,臣的岳父岳母當年經營些小本生意,常在此出海?!?/br> “出??刹皇切”旧饬??!毖︶菩Ψ切?,也并未深問。 孟之微被他有一句沒一句勾著,倒是說了不少關于琴家的事,不知不覺也快到家了。他面上無波無瀾,內心視死如歸,已經想好到時候去楊大人那里蹭飯了,卻聽薛岑道:“我還要四處走走,孟卿便早些回去吧,當心夫人等得著急?!?/br> 眼瞅著到家門口了,孟之微怎么都要客氣一下,“前面不遠就是臣租的住所了,皇上不妨進去喝杯茶?” 薛岑私心是想的,但也知道自己總這么往上趕,只會越來越放不下,待要推拒,聽到琴濯的聲音:“薇薇是你么?快給我看看,眼睛都睜不開了……” 薛岑轉過身,看到琴濯臂彎間挎著籃子,眼里應該是進了東西,一只手揉著,眼皮已經通紅還掛著淚花,仰著頭朦朦朧朧又看不清人,只聽到孟之微的聲音便伸著手挨過來。 看著快要觸及自己的衣襟的纖長手指,薛岑的心都往上提了一寸,斜刺里孟之微忽然過來,將琴濯的手腕一把抓住朝她那邊帶了過去,薛岑當即覺得心里咣一下,落得又狠又重,將他腦海里的一瞬恍惚都驅得一干二凈。 殊不知孟之微看到琴濯差點認錯人也是嚇了一跳,沒多想就把人拽了過來。 琴濯趔趄了一下,不免抱怨:“干嘛呀……你快幫我看看,眼睛好疼?!?/br> 琴濯努力眨著眼,卻越磨得疼,眼白都泛起了血絲,淚花堆在眼角連人都看不清。 孟之微見了,也顧不得薛岑在場,抬起琴濯的臉去翻她眼皮,“你撐一會兒別眨眼,我給你吹吹?!?/br> 兩個人旁若無人,薛岑立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連黃鶴風都替他尷尬。 罷了,孟之微才想起來還有薛岑這么個人,心里也是一陣無言,硬著頭皮又請了一遍人。 薛岑深知自己進了門怕喝的不是茶是醋,強忍著心中的躁火,道:“我還想去別處看看,這次就不叨擾了?!?/br> 他的目光從琴濯身上掠過,見她還垂首揉著眼睛,像只沒精打采的貓,嘴角剛一掀又看到孟之微抓住她的手,皺眉念叨:“嘖,別揉了,眼睛都成兔子了,回去洗洗?!?/br> “又疼又癢?!鼻馘獢D了幾下眼睛,還是很不舒服,只因有薛岑在場,才輕聲抱怨著。 薛岑屈指摩挲了一下發癢的掌心,覺得自己再待下去可能就爆炸了,黃鶴風輕咳了一聲,適時提醒:“天兒不早了,皇上也該回了?!?/br> 薛岑怕又看見二人你儂我儂,移開目光,順著臺階下,“回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薛岑:熟悉的檸檬,熟悉的酸味。 第24章 琴濯一直覺得遇到薛岑是個不好的征兆,這意味著他又要來家里蹭飯。別人也倒罷了,偏偏她不待見薛岑,還要忍氣吞聲地給他做吃的,想想就覺得憋屈。 不過打從那日之后,別說孟之微,就是連楊大人都沒見過薛岑幾面。 楊大人為此天天cao心得直念叨,生怕薛岑把自己逛丟了。 “你們這個皇上確實挺任性,跑出來連個影子都沒有,就不怕被別國的探子給綁了,到時候十四州又成了別人家的?!鼻馘裉炜吹綏畲笕四樕隙伎於喑鰜韼椎礼拮恿?,搞不明白當皇帝的怎么這么能跑。 孟之微不以為然,“我倒覺得皇上這樣不顯山不露水的還低調些,免得錢州大小官員都知道了反而引人注目?!?/br> “你還真是他的忠心臣子?!鼻馘崃讼路鄞?,用木瓢在她背上澆了瓢水,看到她背后裹胸勒的痕跡,也覺得背上一緊,“今天休息就不必裝扮了,一會我們出去吃,鎖了門也不會有人來?!?/br> 一向警醒慣了,孟之微有些猶豫,“萬一撞見了熟人也不好……” “能有什么熟人?!鼻馘龆d奮起來,“今天你扮女裝,我扮男裝怎么樣?你再遮個帷帽,便不會有人看見!” 許久沒恢復女兒身,孟之微也被說得有些意動,猶豫了一陣后點點頭。 琴濯一陣開心,急急忙忙就去翻出衣裳來,打算好好給她打扮一番。 往常琴濯做衣裳的時候,總會替孟之微也做一套女裝,想著她以后若恢復女兒身了便可用上。來錢州的時候她沒有準備太多的厚衣裳,前兩日剛裁了兩身新的。 孟之微的身形比琴濯略高一些,又因穿習慣了男裝,便是羅裙著身也自有一股颯爽的味道。 琴濯蹲身幫她理好裙擺,納悶道:“你是不是又背著我偷偷長個兒了?這裙子我都是照著你的尺寸做的,現在又短了?!?/br> 小時候琴濯就老愛跟孟之微比個頭,孟之微竄著長的時候她別提多羨慕了,現在實打實被超了過去,實在心有不甘。 孟之微一向讓著她,又哪里敢承認,“是這衣服縮水了吧?!?/br> “我都沒洗過哪里會縮水?!鼻馘蛄讼麓?,不再與她計較,端詳著她身上的裙子,“這么一來倒不似我想的樣子了?!?/br> “也沒什么,裙擺短一些免得絆一跤?!泵现⒘嘀箶[踢了下腳尖,已經有些不習慣這裙子了。 琴濯又整理了一番,才興沖沖地拿起孟之微平日的著裝,“你快來幫我!” 孟之微繞著手上兩尺裹胸布,仍舊勸她,“你圖個新鮮也罷了,何苦真受這罪?” “既裝扮就要裝扮全了,不然像什么樣子,快點快點!”琴濯招招手,頗有點興奮。 孟之微無奈地搖搖頭,把裹胸布從她腋下穿過去兩圈,膝蓋頂在她后腰窩上,用力一勒,當即就聽到她殺豬一般的嚎叫。 “說了你不聽,自己找苦頭吃,忍著!”孟之微失笑,也不手軟,直至她胸前的柔軟被勒回來才罷手。 琴濯只覺得自己肚子里的氣都被擠到了胸口,呼出來進不去,對孟之微每日如此還能行走自如表示極大的佩服。 “知道這男人也不是好裝的了吧?抬頭挺胸,別撅著屁股,那樣更難受?!?/br> 琴濯緩了半天才直起腰,穿上袍子倒也胸前平平如同少年,可舉手投足還是不減女兒氣,怎么都有些不倫不類。 孟之微笑了半天也由得她鬧去,反正她不像自己對身份有所顧忌。 只是出門走了沒兩步,琴濯就開始抱怨:“我覺得快喘不上來氣了?!?/br> 孟之微還在習慣著自己這身行頭,聞言轉回身道:“那回去換了?” 琴濯又懶得折騰,扶著墻長呼了幾口氣,又悶著頭往前走。 早知她犟,孟之微也不指望她放棄,上前扶著她胳膊。在外人眼里看來就是一個腳步如風的姑娘馱著一個弱柳扶風的小公子,怎么瞧都別扭。 孟之微忍不住笑道:“別人肯定又議論這是哪家的紈绔小公子呢?!?/br> “紈绔通常長得好看?!鼻馘煊?,快到地方的時候才松開孟之微的手臂,自己像模像樣地搖著把扇子走了進去,做足了紈绔的姿態。 沒來錢州的時候,琴濯就惦記著家鄉的河豚了,今日趁著孟之微休沐方才有時間一起來。 河豚毒性大,若處理不得當小命便不保,琴濯也不敢隨便上手,便找了家有名的做河豚的地方一嘗美味。 未免孟之微在人前暴露,琴濯特意花了錢訂了雅間。 孟之微看她時不時弓腰駝背的難受樣子,搖了搖頭,“又受罪又花錢,何苦搞這一出?!彼昧讼氯耘f不甚習慣的裙子,也有點后悔這么裝扮出來。 “我已經很后悔了,你再啰嗦我心情就不好了?!鼻馘兄掳湍局?,盡量忽略胸前的束縛好讓自己舒服一點。 等到菜上來,琴濯發現連彎腰吃菜都是問題,心里一煩干脆找了把剪刀,把裹胸布從正中豁了道口子,方才長出一口氣:“舒服了!” 孟之微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兀自夾起一塊魚白,疑惑道:“你說這東西哪里長得像西施,怎么就叫西施乳呢?” “狀元爺學富五車,竟還不知道這典故?” 孟之微連忙申明:“這學富五車是你加在我頭上的,我可從來沒承認過!” 琴濯看她忙不迭否認的樣子,笑了一聲,也舀了勺嫩白如乳的魚白,娓娓道來:“相傳吳越盛產河豚,吳王有一次把西施擁在懷中品嘗這河豚的精巢,有感其鮮嫩絕倫的口感,便順口起了個雅號作‘西施乳’了?!?/br> 孟之微恍然噢了聲,卻抓到了其中兩個字眼,表情逐漸凝固起來,“你方才說什么?這是什么?” 琴濯看了下她舉著的勺子,淡然道:“精巢啊?!?/br> “河豚的?” “對啊,難不成還能是你的?!鼻馘獜澚讼卵劬?,只當這是一道美味,自若地品嘗著。 確認了碗里是什么東西,孟之微半點沒了一開始的陶醉,反而有些難以下咽。 琴濯看她一臉吞蒼蠅的表情,道:“這有什么,就是個說法而已,平常酒樓里不也供應那些牛鞭鹿鞭的,也沒見你少吃?!?/br> “那怎么能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的?!鼻馘娒现⒌哪樕絹碓诫y看,狐疑地靠近她,“你是不是跟著你的狐朋狗友偷偷去學什么壞了?” “哪有!”孟之微炸毛一樣,面前的“西施乳”就是名字再美味道再好也吃不下去了,推到一邊看都不想看。 “奇奇怪怪,神神秘秘的?!鼻馘怂谎?,干脆把碗都攏到自己跟前。 孟之微欲言又止,見她毫不影響地細細品嘗,忍不住道:“你還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