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仙尊少年時[穿書] 第146節
言卿又看到了那片青楓林。 這個故事最開始的地方。 日薄西山,殘陽如血。女孩赤著腳從田野跑過,清清脆脆高喊著“哥哥”。笑聲驚起清風落葉,她眼睛彎彎,鼻尖上的一顆痣墜著夕陽,靈動而美好。 同樣的痣落在一個野心勃勃的藍衣少女身上。 仙宴滿座,云鬢花顏的少女抬起頭來,眼底波光明滅,像是璇璣殿上流光璀璨的珠子。 他看到了一階一階盛開的山寺桃花,也看到了巍峨昏暗的十方城樓。 “言卿,你擺脫不了我的?!?/br> “每個人都有魘,就像影子一樣你永生永世都無法逃離?!?/br> 言卿到現在終于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他輕輕一笑說:“是啊,我擺脫不了你?!?/br> 魘是惡。 魘是欲望。 ……是要有七情六欲就會生出的罪。 之前他一直被白瀟瀟狗血的愛恨所牽絆,所以沒看到最本質的那條路,忘川之靈的本領是“吞噬”,魔神希望白瀟瀟集齊新的惡念成為祂新的本源。 原著里沒有言卿和不得志的變數,所以白瀟瀟這一路,本就是吞噬的一路。 從微生念煙開始,到紫霄,到鏡如玉,到淮明子…… 言卿說:“這算是殊途同歸嗎。色欲,憤怒,嫉妒,傲慢……” 言卿沒有說完,勾起唇角輕輕笑起來,可是他眼里毫無笑意。 《情魘》并沒有給他結局,但他確定已經肯定,這本書到最后真正的主角,絕對不是白瀟瀟,甚至不是蘭溪澤。 蘭溪澤本身,可能也是魔神用來灌養容器的一步棋。 言卿緊抿住唇,心里浮現密密麻麻的殺意和很濃重的不安。但是這煩惱郁悶一切,都被一道格外冷也格外熟悉的聲音給平復。滿世界癲狂詭譎的聲音褪去,言卿聽到了謝識衣的聲音。 都是謝識衣和一個人的對話。 另一人聲音遙遠,好像來自鴻蒙深處?!澳闾焐鹆?,是天地間最適合修無情道的人了?!?/br> “我知道?!?/br> “你知道?那你之前怎么不修無情道。我見你經脈毀過一次。若是重來之時修無情道,現在定然不會只有元嬰期?!?/br> “嗯,以后會修了?!?/br> “識衣,這把劍無主無名,今日傳于你,給它取一個名字吧?!?/br> “不悔,就叫不悔吧?!?/br> 另一段對話也是這二人。 來自空空曠曠的極地,長風卷過神隕白骨,把謝識衣的聲音也襯托得格外清冷。 “我是沒想到,你擁有琉璃心,居然也會走到這一步?明知不可為而為,識衣,你如今賭上一切,值得嗎?” “我沒想過?!?/br> “你會后悔嗎?” “不悔?!?/br> 不悔。 言卿心里突然卷起鋪天蓋地的難過來。 一種空茫茫的難受。 他甚至不知道謝識衣在哪兒、在什么時候、以什么心情說出的這兩個字。 但是光聽到,他就已經覺得很難過了。 “謝識衣……” * “謝識衣?!?/br> 言卿從夢中驚醒的,后背都浮起一層冷汗來。他睜開眼才發現現在還是夜半。 淵城比鄰萬鬼窟,晚上總是有不停歇的風聲。 外面嚴酷寒冷,可是屋內卻是溫暖繾綣的。謝識衣就躺在他身邊,手臂牢牢地鎖在他腰上。 明明他們剛剛歡好,現在正是溫存的時候,可是因為這個離奇古怪的夢,言卿只覺得難過。 “謝識衣?!彼中÷暤睾傲艘宦?。隨后便把頭埋進了謝識衣的懷里,手指輕輕地抓住了他的衣襟。聞著熟悉的氣息,言卿才稍微從夢里的情緒抽身。 謝識衣本來就淺眠,到了化神期后與天地同感,更是完全可以掌控睡意,被言卿這樣的小動作一弄,早就醒了。 他的手指貼著言卿腰部的皮膚,覺得言卿的呼吸呵得他有點癢,沒忍住輕笑開來,調子還有些饜足后的慵懶,笑道:“我沒想到你醒來會是這種反應?!?/br> 言卿有些愣住,那個夢給他的印象太深了,夢里的謝識衣過于冷漠也過于難以猜測。 如今跟謝識衣耳鬢廝磨,聽著他戲謔又溫柔的語氣,言卿有種錯亂感,根本說不清心里的感情。 言卿笑起來。 “你居然還會去猜我什么反應?” “嗯,我本以為你會生氣一小會兒?!敝x識衣吻上他的眉心,說:“說吧,夢到了什么?” 言卿并不意外謝識衣察覺他的不對勁。 “幺幺,告訴我,你為什么會去回春派?!?/br> 第113章 十方城(九) 謝識衣淡淡說:“去調查紫霄?!?/br> 言卿搖頭說:“不對,你再想想??隙ㄟ€會有其他的原因。紫霄一事根本不需要你親自出手?!?/br> 謝識衣沉默片刻,隨后輕笑了下:“你說得對,可能是天命指引吧。我當時覺得,我必須去回春派?!?/br> 言卿疑惑道:“天命指引?” “嗯?!敝x識衣垂眸,第一次跟言卿主動提起了他閉關的事。 “我出關的那一天,雪停了。霄玉殿的風雪落了萬年,那是唯一一次我看到雪停。這讓我心中有些不安,在聽到回春派三個字時,這種情緒加深。我不喜歡這種感覺,便親自去了?!?/br> 言卿沒有再問下去,沉默很久微微笑了,眼里有潮濕的水意。 他心想,也沒必要問了。 就當是命運垂青吧,現在就是他們最好的結局。 他主動獻吻:“幺幺,再來一次吧?!?/br> 謝識衣掐著他的腰,眸色加深:“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言卿抱住他,悶聲說:“我知道,但我現在想要你?!?/br> 謝識衣失笑,吻上他顫抖的睫毛:“好?!?/br> 言卿被他換了個姿勢壓在身下,那雙常年握劍帶著薄繭的手探入他的衣服,緊貼腰線往下摩挲時,每一寸皮膚都好像泛起熱意和癢意。 言卿這一次非常配合,在最動情的時候,他怕喊出聲,只能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而怕他咬傷自己,謝識衣懲罰般用紅線把言卿兩只手綁在了一起。 長夜漫漫,春色無邊。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言卿并沒有感到太多的不適。 修士本來就恢復能力強,加上謝識衣一直在給他輸送靈氣調養身體,他只覺得是睡了好長好長的一覺。天光照入房間,落在言卿身上。他皮膚很白,于是顯得脖頸上的吻痕又深又重,每一抹紅都包含占有欲和情欲。青年鎖骨弧度優美,像氤著春水。墨發把言卿的側臉遮蓋,睫毛在隨著呼吸微微發顫。 淵城落雨了。 外面雨聲滴答滴答,把世界嘈雜的聲音都淡去,好像天地間只剩他們。 謝識衣醒得早,卻也沒有起床。在床上地溫柔抱著言卿,手指流連在言卿光滑的后背上。從他后頸上的第一塊脊骨開始,數著往下,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言卿剛醒來的時候,還有點迷茫,聲音很小,聽起來含含糊糊,問道:“現在是什么時辰?” 謝識衣眼里的冷意瞬間消散,他輕聲說:“不晚。想睡就再睡會兒吧?!?/br> 言卿:“嗯?!?/br> 但是他這次的回籠覺沒有睡多久。 言卿徹底清醒時,謝識衣還在數著他的脊骨,手指微涼卻撩撥著他皮膚發熱發麻。 謝識衣并沒有察覺他醒了。 言卿睜開眼,抬頭,看到謝識衣在光影里似乎有心事的樣子。他剛想說話,才發現自己嗓子已經啞了。他抬頭,靜靜看著謝識衣。 他們五歲就是認識了,可是朝夕相伴那么久,他看到謝識衣的臉還是會心動。 謝識衣察覺到他的視線,輕輕笑了下:“在看什么?” 言卿去咬他的唇,說:“看你?!?/br> * 言卿覺得自己現在非常的溫柔。接下來明明是去梅城去和蘭溪澤魔神當面對抗。最后一步重中之重的事,可他這一刻什么都不想管了。他只想好好和謝識衣呆在一起,把那么多年錯過的歲月補全。 謝識衣敏銳地發現了言卿突如其來的黏人,想清楚原因后,樂見其成。 重新踩過一地白骨,因為跟謝識衣一起,這次連記憶里冰冷荒誕的萬鬼窟,也變得很不一樣。 言卿左顧右盼,問謝識衣:“幺幺,你在上重天用命魂燈能見到我在十方城的樣子嗎?!?/br> 謝識衣:“不能?!?/br> 言卿笑出聲:“那你當初走萬鬼窟的時候,是什么心情?” 謝識衣視線掃過一地的白骨和深淵,說:“大概,跟你去忘情宗的想法一樣吧?!?/br> 言卿眨眨說:“你重新見到我時有沒有很驚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