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仙尊少年時[穿書] 第129節
侍女說完抿唇,神情復雜。 是愛的吧。 蘭溪澤在外最出名的是他的心狠手辣,嗜血殘忍。但就是這樣的家主,在夫人面前,卻總是跟個少年一樣。 會不厭其煩地給夫人從外面帶回各種好看的珍寶。 會捏著鼻子咽下夫人那堪稱毒藥的蓮子粥。 會在夫人生病時徹夜不眠守在旁邊。 會因為一個相悖的觀點跟夫人吵架,被吵不過的夫人趕出房后,氣急敗壞在窗邊拍打:“微生妝,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她一直覺得家主是愛夫人的。 但一些事,又總讓她覺得矛盾。 如果愛的話,怎么會結婚一百年都沒和夫人同床,怎么會任由身邊的人看不起夫人,怎么會放任外界的流言蜚語不加阻止,越演越烈。 微生妝眨眨眼,托腮笑起來:“哦,你是說夫君和族女的事?” 侍女:“……嗯?!?/br> 微生妝頷首,平靜說:“你放心,夫君不喜歡族女,” 侍女為她的篤定而驚訝,不由問:“為什么?” 微生妝挑了下眉,似乎也不知道怎么說,她只是說:“反正不可能?!?/br> 侍女沉默很久,忽然問道:“夫人,您喜歡家主嗎?” 微生妝被她逗笑,拖著嗓子說:“你這叫什么問題啊,我當然喜歡他啊,不喜歡我為什么會嫁給他?!?/br> 侍女咬了咬唇:“夫人,奴婢能斗膽問一句嗎,您和家主是怎么認識的?” 微生妝抬頭看著外面的飛雪,愣了愣,她抬起手,瞇起眼來。當初她腕上鐲子串著無數金閃閃的鑰匙,現在柔弱光滑仿佛一觸即折?;腥绺羰?。 微生妝很輕說:“我第一次見他時,他就在算計我,還是個白眼狼。蘭溪澤真的不是個好東西,但我居然還是喜歡上了他?!?/br> 微生妝提起這件事,唇角勾起一絲笑意,她兩只手托著下巴望著外面的流光溢彩的雪花,跟侍女舉例子:“哦,不知道你見沒見過南疆的夜晚,銀河有那么多的星星,你卻只看得的月亮。蘭溪澤對我來說就是月亮,不對,他不是月亮?!?/br> 她眼眸彎彎,壓低聲音,像是悄悄跟風雪訴說一個秘密:“他是我找到的,最耀眼最漂亮的寶藏?!?/br> 言卿覺得微生妝魔怔了,緊皺起眉,可是他又在微生妝身上找不到一點問題來。 蘭溪澤怎么可能是寶藏呢,他是蟄伏在南疆密林最毒的蛇。 風雪呼嘯,微生妝等了一天一夜,還是沒能等來她的夫君。 不過大概她也習慣了這樣無望的等待了,所以對于侍女欲言又止的憐惜目光,只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來,雖然神情是真的有些失落。 第三日,她終于等到了蘭溪澤。 微生妝蹲在一樹梅花下,把一只凍得瑟瑟發抖的兔子抱起來。稍微抬頭,就對上一雙冷漠的血曈。 蘭溪澤一身黑色長袍,立在風雪中,沉默地俯視著她。 微生妝愣住過后滿是驚喜,眼中漫開純粹浪漫的笑意:“夫君,你回來啦?!?/br> 蘭溪澤淡淡地嗯了聲。見她衣衫單薄蹲在雪地,幾不可見的皺了下眉。 “你在這里干什么?” 微生妝舉起手里的兔子,狡黠一笑道:“發現一個意外來客?!?/br> 蘭溪澤說:“丟掉?!?/br> 微生妝說:“它會凍死的?!?/br> 蘭溪澤說:“你要是不聽我的話,它死的會更快?!?/br> 微生妝那么久沒見他,很想他,不想和他在雪地吵,乖乖地放掉了兔子。 蘭溪澤朝他伸出手,道:“先起來?!?/br> 微生妝笑顏如花,搭上他的手。 幾片梅花落到了她單薄的肩上,鋪陳滿地。 蘭溪澤的手指冰冷顫抖,眼里掠過一絲深意,但是馬上又被隱去。 風卷起他們的青絲,就像很多年前,南疆密林,尋覓寶藏的天之嬌女遇見狼狽不堪的少年,笑吟吟攤開潔白掌心,挽住了佳話一般的緣分。 蘭溪澤:“初初?!?/br> 初初是微生妝的小名。 “嗯?”微生妝起來后還是把兔子抱到了懷里,聽到蘭溪澤的聲音,好奇地抬頭:“什么?” 蘭溪澤扯唇笑了下,神色莫測說:“微生念煙生病了?!?/br> “啊,生病了?!?/br> 蘭溪澤漠然說:“對,她快要死了。但如果微生念煙死了,守舊派又會重新掌權?!?/br> 微生妝抱著兔子,眼睛干凈如初,安靜疑惑地看著他。 那么溫柔,他卻詭異地覺得像刀子,有一瞬間割得他渾身發疼。但很快蘭溪澤覺得這是錯覺,把所有不該存在的仁慈隱去,讓惡毒的藤蔓重新占據心臟。 蘭溪澤說:“我們必須救她。初初,現在只有你能救她?!?/br> 第102章 四百八十寺(八) 微生妝手指僵在兔子溫軟的軀體上。愣了很久,在風雪回廊中抬起頭來,像是沒有聽清蘭溪澤的話。 “夫君,你說什么?” 蘭溪澤斂去眸中的冷意,沉聲說:“初初,如果讓守舊派重新掌權,他們會重新在南疆密林創下往生寺,折磨紫金洲更多的人。在沒有徹底根除這群人前,微生念煙不可以死?!?/br> 微生妝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她眸光似水,安靜地問:“那么你要我做什么呢,夫君?!?/br> 蘭溪澤捧起她的臉,血色豎瞳像是狩獵的毒蛇。 “你的血可以救她。初初,你跟我去靈心宮?!?/br> 滄海境一入冬季,雪便永永遠遠下不個不停。微生妝嫁給蘭溪澤后,很少出門,這是她這一百年來第一次出府。 侍女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怕夫人到陌生的環境多有不便。沒想到微生妝只是隨意看一眼,就把靈心宮的每一處都記牢了般,行在其中如魚得水。 她走到了一處華麗尊貴的宮殿前。 侍女小心翼翼地提醒她道:“夫人,這是族女居住的上離宮。您修為低下,還是不要這里久呆為好?!?/br> 微生妝看著在皚皚白雪中的上離宮,慢悠悠地吐口氣,天太冷了,那些氣息化成白霧,遮住了她的視線。 微生妝輕聲說:“我知道。我之前來過這里,這里是我尋寶的最后一程……” 侍女愣住,有些疑惑:“尋寶?”她只知道夫人出生自微生一族清雙旁支,自幼被養在深閨,少見外人。 “嗯啊?!?/br> 微生妝伸出手,結果一片落雪,冰凌在她掌心完完整整,折射著冬日的光,她說:“我就是在這里,重新見到夫君的?!?/br> 上離宮前的風雪呼嘯,卷著瓊枝玉桂,卷過碧湖千頃。隨著微生妝裊裊呼出的熱氣,避息珠的整個世界忽然都像是籠上了一層哀傷。一種言卿身處其中,都能切身感受到的難過。 微生妝為什么會喜歡上蘭溪澤呢? 很快,上離宮前,謎題也以回憶的方式解開,向言卿展開。 言卿抱著不得志,看到了很多年前的靈心宮。 微生妝離開南疆密林把往生寺的真相告訴她父親后,滄海境內掀起了驚天駭浪。震怒的清雙一族家家主直接和主族撕破了臉,尤其在知道微生羽從往生寺提出的是“魘”后,更是差點逼宮上離宮——在魔種為禍人間的亂世,身為名門正道的微生一家居然在暗中提取魘并以之為食,何其荒謬! 但是這一切和微生妝沒關系。 她是清雙一族唯一的幼女,被父兄保護在最干凈的土壤,并沒有窺見滄海境的權勢爭鋒。南疆密林的大火過后六十年,微生妝繼續入山入海,尋尋覓覓。 最后,像是跟隨某種命定的指引,她回到了紫金洲,方向是靈心宮。微生妝本就是天賦出眾的少女,六十年后已經是大乘后期。其實以她的資質在紫金洲都是萬眾矚目的天才,只是多年前她就為了尋寶和家里大吵一架。父女倆冷戰了很久,導致她一直不被人知。又因為她常年不在紫金洲,所以在世人的猜測中,這位微生小姐身嬌體弱被嬌養深閨。 微生妝手里拿著顆夜明珠,從墻上跳下來。 “真的是這里嗎?可我小時候就來過很多次靈心宮,也沒發現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啊?!?/br> 她又在自言自語。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br> “我既然來了就不會空手而歸!尋寶者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 她唇角勾起勢在必得的笑,來到了靈心宮的禁地,遇到了當年的故人。 再遇蘭溪澤時,他早就從當年密林的一個小奴隸變成了紫金洲炙手可熱的天才。蘭溪澤頭發高高扎起,穿了身紅衣,面無表情在湖水邊洗著手上的血跡。他長高了,比微生妝都高了一個頭。身材如修竹拔節般,唯一不變的是那雙豎瞳暈染的危險和殺戮。至少被他冷冷看過來時,微生妝差點從墻上摔下去。 靈心宮里不知道有多少機關,微生妝謹慎小心,能不用靈力就不用靈力。她坐在墻上,低頭看著蘭溪澤,還沒想好要怎么開口。 蘭溪澤上上下下打量著她,已經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來。 “微生妝?” 微生妝當初救他純粹是處于愧疚心理,本質上對這白眼狼沒有一點好感,所以也沒想和他相認,裝傻說:“嗯,你認識我?” 蘭溪澤說:“我不光認識你,我還知道你來這里是尋寶,哦不,尋死的?!?/br> 微生妝:“……” 白眼狼長大后還是那么討人厭。 微生妝從墻上跳了下去,從當年她沒把蘭溪澤放眼里,多年后也是。 這個錯誤她犯了兩次,不過犯同樣錯誤的還有蘭溪澤。 他們都過于輕視對方。 蘭溪澤拿劍輕佻地抵上她的脖子,說:“微生妝,你自己送上門來的?!苯Y果多年后他們打起來,依舊是兩敗俱傷。 蘭溪澤:“……” 微生妝:“……” 在靈心宮禁地打斗的下場就是,他們又又又被關了起來。 當時蘭溪澤能進入靈心宮是因為微生念煙,但那時候微生念煙沒掌權,發現他們的事微生羽這個大惡人。微生羽厭惡蘭溪澤,更厭惡微生妝,直接把他們關進水牢。水牢立于一方黑色的水中,水中毒蛇密密麻麻,交纏在一起,黏膩、腥臭、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