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仙尊少年時[穿書] 第48節
“擅闖十方城者,殺無赦!” 而,十方城城門打開的瞬間,所有人都愣住。 “十方城門開了?” “少城主!” “言卿……” 地上還有碎裂的杯盞和點滴的血,兩扇漆黑城門緩緩打開,變換的光影里,言卿的身影出現在盡頭。他很少出城門,不是在紅蓮之榭敲頭骨玩,就是在城墻上魂絲殺人,紅衣翻卷一如鬼魅。 唯一一次,站在了十方城的城門口,竟然為了迎接不速之客。 老太監急匆匆跑下來,又驚又氣,尖尖細細道:“少城主!你開城門干什么!”誰都不知道那雪衣殺神是干什么的?,F在淮明子閉關,以那人化神期巔峰的修為,真要魚死網破,他們誰都討不了好。他心里恨極同時陰暗地想,最好言卿和這人打起來,兩敗俱傷,讓他坐收漁翁之利。 其實像他這么想的人很多。他們看到言卿走出來,卻沒有一個跟著上前。很多人震懾于言卿修為,又垂涎其身份。言卿愿意當這個出頭鳥,他們樂見其成。 言卿那段時間其實精神一直緊繃著。 黑城城主突然背刺,像是一切導火線的開始,淮明子那個老頭對他的忌憚提防越來越重,不知道在算計什么。 身邊是居心叵測的老太監,紅蓮之榭跪滿了看似千姿百態實則滿含殺機的所謂美人。 他用吊兒郎當的嬉笑態度,漠然看過每一個人。卻在今天,臉上所有笑意散的干干凈凈。 言卿衣袍掠地,腕上的紅線在指間纏了一圈一圈。 風吹曠野,萬鬼窟遍地是荒骨。 謝識衣不悔劍上還滴著血,他從混沌黑暗中走出,白衣清霽,抬眸時,如雪落湖泊。 鬼使神差的,言卿腦子里想:真不知道上重天名門望族忘情宗,是怎么養出他這樣一身殺伐的。 所有人都在等著言卿動手?;蛘叩戎@個不速之客先動手??蓛扇寺呓?,誰都沒有說話。 萬鬼窟前白骨森然,就像神隕之地分離的夜晚。 沒有預兆的相遇。 沒有告別的分離。 以至于他們重逢,好像都不知道以何種身份。 言卿之前在城頭酹酒三杯,看到謝識衣于是難得思維飄忽,想到了很早時候。謝識衣不喜歡喝酒,最討厭梨花釀。言卿本來對酒無感,卻因此硬生生把梨花釀奉為人生追求——反正謝識衣吃癟,他就快樂了。 登仙閣結課宴上,同門云集推杯換盞,謝識衣作為仙閣第一,在言卿的“幫助下”被迫接受了很多敬酒。喝到最后,冷著臉跑回了房間,面無表情坐在窗前冷靜。言卿憋笑:“不是吧,這就不行了?!敝x識衣忍無可忍:“你有???”言卿得意說:“不好意思啊,我千杯不倒,還以為你也是呢?!敝x識衣抿唇,懶得搭理他了。 外面的人撒酒瘋,開始哭訴別離,開始嚎雄心壯志。房檐上的鈴鐺輕輕響,言卿好奇地眨眼說:“謝識衣,你有想過之后成為一個怎樣的人嗎?!敝x識衣醉酒后人依舊清醒,甚至骨子里惡劣和鋒利只會加重,冷笑一聲:“跟你陌路的人?!?/br> 言卿也不氣,還給他鼓掌:“好啊,英雄所見略同?!彼嫘臍馑骸扮坨?,我最近新學了一個法術,我一定要使給你看看。不然以后是陌路人就沒機會了?!?/br> 謝識衣聽到“幺幺”兩個字本來就冷的面容更冷了。 言卿故意道:“幺幺,你閉上眼?!?/br> “幺幺,我現在能cao控一些風了?!?/br> 他一口一個惡趣味的幺幺,讓謝識衣本來被酒熏得有些薄紅的臉,恢復冷白之色。眼里的迷離散去,露出看傻子的目光。 不想搭理他,最后索性爬在桌上閉眼睡覺。言卿哪可能讓他如愿,直接伸手,cao縱著外面的風,去碰他的臉不讓他睡。 “別睡??!幺幺!” “謝識衣!” 言卿其實是想cao縱風弄開他的眼的。但剛開始御氣總是多有意外,于是不小心讓風扯到了外面的杏花,瞬間嘩啦啦,葉子、花瓣、水珠,砸了謝識衣一臉。 謝識衣:“……” 言卿:“……” 言卿趕在他發飆前先態度良好道歉:“對不起!謝識衣!我這就幫你弄干凈,你接著睡!”鬼知道這個瘋子會不會去自殘讓他遭罪??! 謝識衣深深淺淺地呼口氣,選擇緊閉眼睛無視他,薄唇抿成一條線。于是苦兮兮的言卿就只能cao縱風去給他把臉上的花瓣葉子取下。他不敢再出差錯,只能屏息凝神,認認真真去扶干凈他睫毛上的露珠,眉眼上的花。一筆一劃,最后竟然像是借風在為他畫眉、理鬢。 手指觸到唇瓣的時候。謝識衣猛地睜開了眼,像是酒意回潮,眼中亮著火、臉上薄紅,咬牙切齒說:“你玩夠了沒有?” 言卿其實下意識想說“好像還沒”。但他們之間把對方徹底惹毛誰都沒好結果的。于是,言卿作為一個異世的孤魂野鬼只能道:“夠了夠了?!钡凰?,還要存心膈應一句:“幺幺晚安?!?/br> 幺幺:“……” 幺幺生悶氣徹夜難眠。 “少城主,小心!” 不悔劍出動的時候。 謝識衣廣袖翻卷,抬眸間,漆黑的眼眸似蘊著飛雪萬千,看著言卿仿佛完完全全一個陌生人。 言卿少有分神的時候,安靜抬頭看著那道劍意,立于原地。 十方城一瞬間眾人喜、眾人憂—— 喜言卿死了。 憂言卿死了。 喜這人實力深不可測,連言卿都能斬于劍下。 憂這人實力深不可測,連言卿都能斬于劍下。 謝識衣修的是無情道,斷絕七情六欲,于是劍意也是極寒極冷的。擦過耳邊時像是遙遙九天孤寂的長風,卷著雪粒摩擦皮膚。 言卿以為這劍會刺入身體。 沒想到,謝識衣靠近的一刻,不悔劍如冰晶碎裂。 與此同時,他一只手卻摁在了言卿的肩膀上,往前,身體靠近,姿勢無比親昵又無比危險。 可在外人眼中,則是二人交鋒時謝識衣落了下乘。 謝識衣從尸山血海的萬鬼窟中走出,氣息依舊深涼近雪,籠罩而下,把他整個人包圍。 唇就貼著他的耳側,輕輕說:“帶我回去,言卿?!?/br> 第32章 浮臺(八) 言卿心存萬般疑惑:謝識衣為什么會來魔域?又為什么會從萬鬼窟中走出? 可問題還沒得出答案,已經被謝識衣這句話弄得大腦空白一片。 ——帶我回去。 帶他回去???回哪去??? 十方城陰晴不定的少城主難得愣住,精致漂亮的桃花眼倏忽抬起。 言卿總是虛虛實實帶著笑意的黑眸,散去迷霧,漏出真實的詫異。 謝識衣剛剛的那一劍或許是做給魔域其他人看的,看似冰冷殘酷、殺伐萬千,真靠近他的剎那,卻又在不被人見的地方碎為星輝。沒有傷他分毫。 他手搭在言卿肩上,俯身靠過來,呼吸落在言卿的耳朵邊。謝識衣青絲眉睫好像都染著經年不化的霜雪,氣息卻是溫熱的,聲音也清冷平靜:“帶我回你那里,你現在很危險?!?/br> 言卿的驚訝褪去后,一瞬間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暗自磨牙。 其實距離他們自神隕之地分離已經一百年過去了。 可重逢竟也如乍見之歡,輕而易舉激發彼此最直接的情緒。 言卿聽清楚他的話,下意識想反諷句“是嗎多危險???” 可話涌到嘴邊又止住……過于冒失又過于輕浮。 老太監見狀懵住,眼珠子轉了下,馬上拿著拂塵尖聲怒道:“給我放手!你不要命了?大膽,竟敢對我們少城主不敬!” 謝識衣貿然斷不悔劍的一刻,自身也遭反噬受重傷,反正言卿能感覺到他現在靈力非常亂。聽到老太監陰毒的話,言卿眼里掠過一絲殺意。 他緩緩揚起手,卻是虛虛搭在謝識衣的肩上。玉白的手指撩起謝識衣的一縷發,揚起下巴悠悠勾唇,用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慵懶笑說:“我就說怎么今天出紅蓮之榭,我覺得右眼跳,原來是注定天降姻緣啊?!?/br> “……” 十方城花枝招展的百姓們一臉驚恐。夭壽了,少城主又要強搶民男了。 “……”十方城外的諸位城主滿臉驚悚。都被他這不怕死的態度給嚇住了。 那雪衣劍修一看就是上重天殺下來的?;駧p峰的修為,說是一宗之主都不為過。身份尊貴,性子清冷。怎么可能容忍言卿的這種侮辱??? 言卿笑吟吟,一手扯著謝識衣的發,靠近曖昧說道:“美人,你長得可真好看啊。跟我回紅蓮之榭怎么樣?” 謝識衣似乎身體僵了片刻,隨后漠然抬頭看他。他睫毛很長,眼珠子跟浸入寒泉的玻璃珠般,幽幽定定看人時,仿佛紫色的光暗轉。像落雪,似玉濺。 要是上重天霄玉殿下的九宗長老聽到言卿對謝識衣說出這樣輕慢的話,可能也要被嚇暈過去……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著這位來勢洶洶闖入十方城栽在他們少城主手里的美人說話。 言卿見他沉默,小時候那種存心讓謝識衣不高興的狗脾氣又被激出來,笑說:“美人,你說話呀,你答應嗎?” 說完惡趣味無聲喊了句“幺幺”。 幺幺,你答應嗎? 謝識衣臉似乎更白了一分,瞳孔微縮。他睫毛驚顫,嘴角滲出一絲血,但很快被抿開、為淡薄的唇抹上一些艷。他云淡風輕別開視線,沒有說話。 而在外人眼中,就像是飽受屈辱不愿搭理言卿。 不過那種無聲的脆弱,已經叫在場的人悲觀地看到了結局。 老太監裝著憂心忡忡,過來對言卿假惺惺道:“少城主你沒事吧。剛剛可真是嚇死老奴了?!闭f完又對謝識衣怒目圓瞪、滿是憤怒和警惕:“少城主,這人來者不善又修為高深!依老奴看,就該趁現在他虛弱之際將他關進蛇牢里!不然留下他,后果不堪設想!” 言卿慢條斯理收回手,朝著老太監眨眨眼,輕笑說:“七公公,你話這說的,可真是唐突美人?!?/br> “我不要把他關進蛇牢,我要把他關進紅蓮之榭?!崩咸O:“?” 骨燈幽火一夜不滅的紅蓮之榭,第一次迎來了客人。 魔域的百城朝祭過后,各方城主會入住十方城一段時間。 十方城城主淮明子閉關,現在什么事都落到了言卿這個少城主身上。 可言卿是個完完全全不著調的,對賓客敷衍都懶得敷衍。 所有的視線都落到了旁邊的冰雪美人身上,眨眼都不帶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