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你那么久了 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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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燃拿來藥箱,徐知歲半跪在地毯上做準備工作。 他脫去上半身衣物,余光偷偷打量她沉靜的側臉,女人眉眼清淡,氣質也冷,他明明記得她小的時候是那樣活潑愛笑的一個姑娘,嬌俏陽光,積極向上,可如今她就在自己面前,他卻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從她進門的那一刻起,祁燃的內心就是忐忑的。她能來,他很高興,而她藏在笑臉下的若即若離卻讓他感到不安。 他知道,歲歲是不會只是上來替他換個藥這么簡單,她一定還有什么話要對他說,于是也不多問,只是沉默地靜候著。 徐知歲準備好了棉簽和藥膏,便讓祁燃側過身背對自己。 祁燃照做,很快感受到蘸了碘酒的棉簽落在背上的涼意,以及她指腹帶著藥膏輕輕滑過的柔軟。 讓祁燃沒想到的是,上完藥膏之后,徐知歲并沒有像之前那樣等待藥膏自然風干再行上藥,而是彎下腰,對著他的傷口溫柔地吹了吹。 那氣息如同溫熱濕滑的海藻撫過他的心尖,也觸動著他的心房,搔得他喉嚨發癢,下腹一緊。 祁燃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就在他沉浸于她突如其來的熱情時,徐知歲忽然開口:“祁燃,能告訴我你當初選擇出國的原因嗎?” 祁燃睜開眼睛,微微回頭,“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嗯,”徐知歲沉吟,“就是想知道?!?/br> 祁燃沉默了一會兒,這才慢慢開了口,從舒靜的病故給他帶來的遺憾,說到了公司遭到技術封殺所引發的一系列困境,又從自己的留學生活,說到了如何利用技術救活盛遠。 怕徐知歲難以理解,他細致解釋了收購和技術封鎖會給一個企業帶來怎樣的壓力,以及當時他的家庭處于怎樣一個情況。 如果當時不是他和祁盛遠堅持著,如今的盛遠集團怕是早就不復存在,也就沒有祁家今天的光鮮亮麗和meimei祁柚的無憂無慮。 徐知歲靜靜地聽著,并不言語,祁燃猜不透她的態度,越說心里越是沒底。 所有的事情說完,徐知歲仍不做聲,只是沉默地纏繞紗布,在他背上綁了一圈又一圈。 祁燃試探出聲,“歲歲?” 徐知歲沉了口氣,給紗布打了個活結。 “那為什么這些事情你當初不選擇告訴我?” 祁燃垂下頭,“那個時候的我顧慮的太多,加上少年人別扭的自尊,很多事情不知道怎么開口,所以只能冷淡應對。我知道,即便公司真的有什么事,你也不會因此瞧不起我,但我心里過意不去,我連自己的前程都看不清,更不想你陪著我吃苦?!?/br> “現在呢?你覺得公司做大了,條件好了,我跟著你不會吃苦了,所以就想回頭彌補當初的遺憾了是嗎?”徐知歲聲音冷了下來。 祁燃轉過身去,語氣不由地也急了幾分,“是,我承認,我回來找你的確想過要彌補你,但更多的是因為我還愛你,我無法再對自己說謊了,更不想再次錯過你你明白嗎?” “難道因為你愛我,我就必須在原地等著你?這樣對我公平嗎?”徐知歲倔強地看著他的眼睛。 祁燃站了起來,握住她的手腕,“是,之前都是我的錯,可是歲歲,我不相信你心里已經沒我了,你為什么要騙自己?” “你以為你以為!什么都是你以為!”徐知歲甩開他的手,“你覺得那樣做是為我好,可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意思?你甚至連真相都不愿意告訴我,就替我做了決定,祁燃,我真受夠了你這這副永遠自以為是的樣子!” 她不能理解,為什么當時不和她說明白呢?他說怕她受苦,可對于當時的她而言,只要能得到他的回應什么苦她都不怕。 如果他也能坦白心意,告訴她發生了什么,她未必不愿意和他一起背井離鄉出國留學。 再退一萬步講,就算最后為了爸媽她選擇留下,那也是她自己的決定,選擇權應該在她的手里,而不是他自以為是地認為什么才是對她好,什么才是不讓她吃苦! 過去幾年的灰暗生活歷歷在目,她無法忘記她是如何一個人走過來的,更無法釋懷她18歲生日那天祁燃的缺席,他撕掉的那張字條始終是橫在她心里的一根刺。 “歲歲……”祁燃不知所措地看著她,“不是那樣的,我去找過你,我想過和你解釋,可是當時……” 他說著說著,低下頭去,再次握住徐知歲的手腕,“抱歉,我想我真的做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別離開我好不好?” 徐知歲抬眸,對上他發紅的眼睛。 片刻后,她一根一根地掰開了他的手指,說:“我承認,我放不下你,那些看似決絕的話全都是我說出來自己騙自己的??墒峭瑯拥?,我沒有辦法忘卻過去,忘記你曾經在我生命里留下過怎樣的傷害,每當我閉上眼睛,那些灰暗的日子歷歷在目。要不你教教我吧,教教我如何對往事釋懷,如何毅然決然地離開?” 祁燃低頭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掌心,許久之后,說:“如果過去的一切始終橫在我們之間無法跨越,那就請你把我當做一個陌生人,給我一個機會重新認識你?!?/br> 徐知歲撇過頭去,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第47章 時光機(1) 衣冠禽獸. 一到年底, 工作總是超乎尋常的多,徐知歲盡可能地讓自己變得忙碌,這樣她就沒有時間去想一些有的沒的。 祁燃那天說的話猶在耳邊, 可他們心里都很明白重新開始只是一種假設, 心中的怨懟不會因此抵消。 即便是因為太愛而強行在一起, 橫在他們之間的問題還在, 終有一天會爆發。 那天之后,徐知歲有意無意地躲著祁燃,她太需要一個清靜的空間去理清自己的思緒,去想明白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接受祁燃, 她是否甘心?放棄他,她又是否能承受此生沒有與所愛之人在一起的遺憾? 或許只有時間才能給她答案,而在此之前她不想見到祁燃, 和他在某個問題上作反復無味地爭吵。 祁燃仿佛也明白她的心思,一連幾天沒有出現打擾, 徐知歲還是聽馮蜜提起才得知他周二來醫院拆了線, 全門診部閑著的小護士都跑去花癡他。 馮蜜一本正經地拍拍徐知歲的肩膀說:“徐醫生, 你要有點危機感,這么好的男人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徐知歲瞥了她一眼, 將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揮了下去,“你覺得他好, 那讓給你好了?” 馮蜜頭搖得撥浪鼓似的, “別別,千萬別, 我有我們家宋隊長就夠了?!?/br> “……” 自從馮蜜看上了宋硯,這姑娘十句話里有五句都是“我們家宋隊長”。 然而據徐知歲了解,兩人并無實質性進展, 基于宋硯的工作性質特殊,手機常常不在身上,加了微信到現在,他們聊天不過寥寥幾次,更別提見面了。 可馮蜜這姑娘對宋硯有種盲目的熱忱,只是在電梯口匆匆瞥了一眼就輕易把自己陷進去了,每天守著手機等宋硯的消息,言語間更是自動將自己歸為軍人家屬了。 徐知歲嚴重懷疑她是被近幾年的韓劇荼毒太深,整天沉浸在自己對愛情的美好幻想中。 可更多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深深羨慕著這個敢愛敢恨的小姑娘,愛一個人就傾盡所有,不去計較得失,不必瞻前顧后,在她身上徐知歲總能看到自己當年的影子。 而這影子,也正是她如今所懷念的。 …… 周四中午,吃過盒飯,趁著下午門診還未開始,徐知歲抓緊時間整理著手上的病例。 忙碌之中,有人叩響了她辦公室的門,抬眸一瞧,裴子熠站在門邊對她會心一笑,“在忙嗎?” 徐知歲停了手上打字的動作,彎了彎唇角,“還行,就幾個病例,有事嗎?” 裴子熠晃了晃手里握著的兩個紙杯子,“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徐知歲想了一下,放下手里的鋼筆,“好?!?/br> 不知道是工作太忙還是別的什么原因,裴子熠這段時間很少出現在她面前,上次見面還是在祁燃的病房門口,她來探病,他正要離開,兩人匆匆打了個招呼。 徐知歲想,這樣的疏遠或許是好的,裴子熠想要的那個答案,她大概永遠給不了他,既然如此何必再給他一些無謂的希望。 站在視野開闊的陽臺,涼風吹得人清醒許多,裴子熠雙肘微屈撐在欄桿上,側頭深深地看著徐知歲。 徐知歲撓了撓自己的臉頰,有些怪不自在的,“干嘛這么看著我?我臉上有臟東西?” 裴子熠笑而不答,收回目光,喝了口咖啡問:“祁燃的傷恢復得怎么樣了?算日子應該快好了吧?!?/br> 徐知歲抿了抿唇,“應該吧,他前天來拆線了?!?/br> “那挺好?!?/br> 裴子熠語氣淡淡,表情也若有所思,徐知歲猜想他有別的什么話要說,于是并不言語,沉默地靜候著。 許久之后,裴子熠終于開口:“其實我今天來,是想跟你告別的?!?/br> “告別?”徐知歲目露驚訝,“你要去哪?” 裴子熠笑笑,語氣依舊懶洋洋的,“加拿大?或者只是回市九院上班?我還沒想好。我導師幫我爭取了一個公派學習的名額,他說這是一次難得的學習機會??晌野謰尣辉敢馕移h,他們更希望我回市九院走他們鋪好的莊康大道。這幾天為這事吵來吵去,我頭都快炸了?!?/br> “去加拿大的話要學習多久?” “一年或者兩年吧,目前不好說?!?/br> “那你自己怎么想?”徐知歲攪著手里的咖啡問。 “我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如果你不希望我走,那我就留下來?!?/br> 裴子熠轉頭看著她,眼里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和孤注一擲。有些事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但又不甘心就這么離開,他想再試一次,哪怕她流露出一點兒不舍,他都愿意留在這,為了她而繼續犯傻。 可徐知歲只是沉默,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聲音溫柔地說:“子熠,不論你做什么選擇,出發點應該永遠都是為你自己,你不必為任何人停留。我們同學一場,后來又成了同事,我是真心祝福你前程似錦?!?/br> “……”裴子熠嘴角漸漸勾起一絲苦澀,“這就是你的回答嗎?從頭到尾都不肯給我一點希望的回答?!?/br> “對不起?!毙熘獨q垂下頭去。 “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他就那么好嗎?即便過了那么久,你的選擇依然是他?!?/br> 徐知歲咬唇不語,就當這是她的選擇吧。 口袋里的手機震動個不停,馮蜜催她回去接診,徐知歲拿出來看了眼,對裴子熠說:“抱歉,我先走了?!?/br> “我再問你最后一個問題?!迸嶙屿趯χ谋秤昂?。 徐知歲定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裴子熠說:“如果當初是我先認識你,我和祁燃公平競爭,你會不會給我一個機會?” “我不知道?!?/br> 裴子熠絕望地閉上眼睛。 - 這天之后,徐知歲再沒有見過裴子熠,她從消息靈通的護士那里聽說裴子熠向院里遞交了辭呈,具體去了哪里,誰也說不清楚。 對于他的離開,徐知歲心中并非全無遺憾的,然而她無法給他想要的回應,對于他們而言,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周五晚上,徐知歲回到家,意外發現那輛消失許久的布加迪重新?;亓怂镜奈恢?。 先前的刮痕得到修補,車身也煥然一新,應當是去做過一次價值不菲的保養。 徐知歲默默舒了一口氣,心想等了這么久rou球都沒有被抓去興師問罪,祁燃應該不是打算追究這件事了。 可當她來到自家門口,那個手挽西裝徘徊在樓道里的男人不是祁燃又是誰? 徐知歲還未靠近,就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氣,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同學聚會那晚,他就是這樣借著酒勁闖到了她家門口,然后奪走了她的初吻! 莫非就因為自己這幾日的冷落,他又想故技重施? “不要臉?!毙熘獨q在心底暗暗罵了句。 聽見腳步聲,祁燃回過頭來,挑眉一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