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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沈韶春的屋內傳出一聲痛吟。 屋外槐月神經當即繃住,她趕緊上前敲門詢問。 “無事,不過撞了一下腳趾?!鄙蛏卮旱穆曇舾糁T傳來。 槐月仔細辨聽,似乎很正常,她再度詢問有沒有傷到,需不需要她進去瞧瞧找點藥來擦一擦。 里頭卻再無動靜。 槐月低頭一想,抬起頭來時,一掌猛力劈開房門。 著急奔進屋內一瞧,整個屋字空空蕩蕩,哪里還有半個人影。 正欲回身去尋,目光觸及到梳妝臺上的一滴血,她疾奔上前,在梳妝臺上掃視一圈后,目光最終聚焦在一個小木盒子上。 抬手,打開,只見一只小小的金鎖正孤零零地躺在里面,伴隨著半截已然斬斷的帶血紅線。 槐月這才反應過來。 沈韶春方才在門內確實沒說謊,十指連心,她不過是心痛了一下,以后便不會了。 第66章 【天地一籠統,井上黑窟窿,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浚ㄗ?) 一支筆游走在紙上,寫就這首打油詩。 寫詩的人,提筆端詳紙上的字半晌,最終嘆了口氣。 字還是這么丑就算了,白衣上還沾了墨點子,擱下筆,寫詩的人牽起衣服走向屋外。 外頭白茫茫一片,純潔遼闊又透著幾分寂寥。 在這寂寥之中,唯一昭示此處還有人跡的,便只有與眼前這座山相對的這個不太大也不小的木屋了。 而屋頂上飄起的裊裊炊煙,又為這點人跡,勉強增添了一絲煙火氣。 雪地之中的一個半大孩子帶著一個總角小女娃,就指著這點煙火氣指路壯膽了。 “哥,你等等我?!弊咴诤箢^的女娃兩頰凍得通紅,帶著哭音一邊撒嬌一邊踩著前頭哥哥的腳印費力往前走。 她前頭比她高出不少的少年,單手拎著一只顯舊的食盒,腳下不停,還不斷四下警惕地張望著,口中還不忘催道:“阿笑,你快些,萬一……” 萬一遇到會吃人的狼,以他們身上跟任先生學的這點三腳貓功夫,只怕都抗不過幾息,就要被吞吃入腹。 一少年一女娃繼續在雪中走了一長段路,少年右耳忽然一動,他瞬即轉頭盯著右邊的樹林。 女娃剛剛加快腳步追上自己哥哥,她速度還未還得及放緩,不料前頭人忽然停住,她一頭撞上去,碰得鼻子生疼,她抬手一捂抗議:“哥,你……” “噓?!?/br> 女娃抬眼看了自己哥哥一眼,轉頭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右邊。 待她看清那一物,她整個人都凍住了。 一頭成年的雪狼。 真是怕啥來啥。 少年看了一眼前頭一棵綁了條紅帶的雪松,緩緩將食盒放在雪地上,再緩緩朝自己側腰上的那把小刀摸去。 察覺到他的動作,林子里那頭比這兩個孩子加起來還要大一些的雪狼,立即朝著他們露出兇相。 已經摸到刀的少年,頓時停住動作。這么大一頭狼,他心下雖害怕,但面上卻還算鎮定。 他時刻謹記著任先生的話,遇到比自己強的對手,首先要學會掩藏自己的怯懦,讓對手一開始因摸不透自己而心生動搖。 但他身后的女娃卻嚇得抖起來,兩個眼睛頓時泛起了紅。 她現在萬般后悔,早知自己就該聽阿娘的話,不跟著來了,這下只怕年都過不了了,可惜阿娘給她做的新襖子,她一次都還沒穿過呢。 “阿笑,待會你只管往那棵綁了紅帶的雪松跑,只要你在雪松上的一個洞眼上敲三下,任先生便會出現?!?/br> “可我……”阿笑想說自己害怕,害怕雪狼,更怕自己跑不快壓根等不到摸到雪松,但被自己哥哥嚴肅地看了一眼,她立刻收聲,隨即改口,“那哥哥你怎么辦?” “你不必管我,你只管跑就是?!?/br> 兩個孩子合計好沒多久,那頭雪狼也已經朝著二人奔來。 它體型大,速度也不慢,很快兩個孩子便能清楚瞧見它身上根根的毛發。 就是這時,少年大喊一聲,“走?!比缓笏闾岬冻├怯先?。 阿笑果然拔腿就跑,邊跑她邊哭,但她不敢回頭,也不敢不聽哥哥的話,她知道自己快一步哥哥活下來的希望就大一分。 再觀少年,他險險躲過雪狼一撲一咬,人在雪地利落打了個滾,立馬站起來,橫刀于身前,狠狠盯著雪狼的雙眼。 雪狼撲了空,兇相畢露,未留給少年太多反應的時間,立即又發動第二次狠撲。 少年預備再次躲過,可個頭上和對寒冷的適應,相比起雪狼來,盡顯劣勢。 這次他運氣沒有第一次那么好,手被雪狼狠狠撓了一道,不僅在手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抓痕,他手中的刀也被抓落,飛去一邊,而他也被雪狼壓在爪下。 一股夾著腥臭味的涎水自雪狼口中順勢就滴在了少年的臉上。 少年掙扎著從雪狼爪下奮力解救出自己的一條腿,當即就朝其后腿上一踢,他此舉不僅沒給雪狼造成什么殺傷力,反而徹底激怒了雪狼。 雪狼張大嘴就要朝他脖子上的要害處咬去。 眼看雪松就在自己不遠處了,阿笑沒聽見動靜,趕緊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瞧見雪狼張口咬向自己哥哥的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