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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是做什么?” 她跑走的時候,蘇玉舟接到稟報說沈韶春心情不錯,他便來到南苑正好瞧見她的背影。 “公子,沈姑娘說門外來了兩個朋友同她道別,她這是去送行呢?!?/br> “朋友?” 她一個流落到住在住荒宅的人,也有朋友? “嗯,人還特地做了點心送來,喏,就是這個?!?/br> 蘇玉舟循著酣春的手指看向桌上的紙包,又抬眼看向酣春手中咬掉一大半的酥餅。 他兩指一并,施了個術法打掉酣春手上的余餅,當即瞇起了眼睛。 “這靈石你們拿著,到了地方找個好點的住處,該花的錢要花,別太省著,吃好一點?!?/br> 沈韶春將靈石袋擱到婦人手里,一通囑咐。 未防著,旁邊一直沒太說話的甄叔,突然掏出一把尖刀,就朝她脖子扎來。 沈韶春都看見了。 但是她愣住了。 而槐月。 她察覺到她家公子的氣息靠近,正側了頭去瞧,也沒立刻瞧見。 還是多虧了蘇玉舟。 他動作多快呀,本事多大呀,不知使了個什么法,讓甄叔愣是沒下得了手,反而刀尖回轉。 先抹了他身邊妻子的脖子,而后又抹了自己的。 兩個人,就這么雙雙倒在了血泊里。 沈韶春看著那裝靈石的袋子,被血一點點浸染成紅色。 整個人都傻了。 “是蠱?!?/br> “……是誰干的?” 沈韶春不知道自己的雙眼有多紅,也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都抖成了什么樣。 “大華宗擅蠱?!?/br> 大華……方霓旌么? 沈韶春現在很熱。 她腦子很渾。 她自己都不清楚她在干什么。 等她有點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拿著血泊里的那把尖刀,沖進蘇園。 她一路嚷著:“她在哪兒,她關在哪兒?誰告訴我方霓旌被關在哪里?” 沈韶春的模樣,難得的兇狠。 不管是從聲音還是握著血刀的樣子。 此時的她仿佛是要吃人。 不僅是守衛,幾個丫頭也都面面相覷。 到底是什么將她逼成了這個模樣? 沈韶春走一步,先前去捂過門外兩人脖子的手,就滴一步血。 血還沿著她手里反拿的尖刀的刀尖滾落。 血滴之聲,響在安靜而昏暗的牢房里,分外瘆人。 方霓旌在黑暗中睜開眼睛。 四周環境陰暗、潮濕,空氣稀薄甚至還夾雜著一股不算淡的血腥味。 這味道昭示著,從前這地方定然有人遭受過并不美好的待遇。 待會兒,這待遇怕也將招架在她身上。 想到這里,方霓旌反而輕笑了一聲。 踏入牢房,沈韶春就見到各種她叫不出名字也不知用處的刑具。 掛了滿滿一面墻。 她不敢想象若是自己被關在這樣一個不見天日的地方,會是何等的絕望。 不知是環境嚇人還是有一會兒時間過去了,她感覺自己那股沖動已經跑走了不少。 雖然還是好恨,但她已經冷靜了不少,握著刀的手都松開了兩分。 心頭也浮上些不自在。 我這是要干嘛? 難不成真要殺了方霓旌不成? 沈韶春自問。 方霓旌被關在勞煩的最角落最黑的一間。 她還未見到方霓旌,覺得其被關了幾日,該是有些頹喪才是。 但出乎她預料。 此人坐在散發著一股酸臭的干草堆上,還能保持著開屏孔雀一樣的高傲。 見到她時嘴角噙著笑,斜眼睨著她,很好的保持住了其高門貴女該有的矜貴。 外頭剛剛死了人,她方才進來,聽說酣春吃了那餅中了蠱,這會兒還在解著。 而罪魁禍首,竟然是一副這樣的姿態。 看著如何不叫人來氣。 沈韶春想捶一拳牢門,也想踹一腳,更想一把刀扔進去,丟到人面前兒去。 但她只是想,卻什么都沒做,她了解自己,從來不是個會認起真發狠的人。 當年她爺爺去世,家里兩個兄弟分爺爺留下的一些東西,對方都欺到她父母頭上了,她也沒吱聲。 “方霓旌,你不該動他們的?!?/br> 瞧,連狠話她都不會說。 “你毫發無傷的站在這兒,看來那兩人已經死了,這點事兒都辦不好,真是廢物?!?/br> 方霓旌說“廢物”二字時,臉上滿滿寫著不耐。 “你,閉嘴,不許你這么說他們?!?/br> 沈韶春拳頭下意識攥緊,氣得胸腔一陣劇烈起伏。 人命當真是如草芥。 來這異世界一段時間了,她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痛恨這個世道。 即便是被鄒四海逼迫追捉之時,她也沒有這么厭煩待在此處。 沈韶春越發痛恨眼前這個女子。 可當她設想把人拖出來暴打一頓,用鞭子抽個皮開rou綻,腦海里出現的,卻不是方霓旌的慘相。 出現的,是那條喪生在鐵鏟之下的菜花蛇的樣子。 “賤人,你別以為你靠著蘇玉舟這個大魔頭就沒人奈何得了你,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死,讓你的尸體被千人踩萬人踏,最后rou身腐壞化水被蛆蟲吃盡了,再讓你挫骨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