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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刀?” 沈韶春原本是閉上眼睛打算一直不理的。 但聽他提起刀,她又提起點興趣。 她之前有跟槐月他們提起過,想再目睹下封印著蘇玉舟的那把刀的真容。 槐月他們明確跟她表示過,這事兒很難。 那刀跟蘇玉舟的命連在一塊兒,輕易是不會拿出來的,平時也是藏在一個極為隱秘的地方,只有公子知道。 這會兒她都沒提,他卻主動開口要給她看。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哈! “不看?” 背后悉悉索索,似乎是蘇玉舟站起來要走了。 “……看?!?/br> 沈韶春猛地回身。 蘇玉舟是站起來了沒錯。 不過,他卻沒走。 他面向著榻立著,看她回身,他挑了下唇角。 而他手里并沒有刀,刀好好裝在匣子里,就擱在沈韶春身邊的榻上。 他真的是很有毛病。 沈韶春瞄一眼榻上的木匣子,撇了下嘴。 她都這樣虛弱了,他還能在這兒詐著她玩兒。 沈韶春沒好氣地又剜他一眼。 氣息奄奄坐起身,她抱過那個匣子來,小心眼兒地擱在了榻的內里。 “嘖?!?/br> 她聽到他口中發出了這么一句。 斜眼大方賞他一眼,發現他嘴角又往上挑了一些。 沈韶春口中低低“嘁”了一聲,便不再理人。 蘇玉舟很識相。 他不遠不近地站著,看她喝下苦得直打頭的黑色藥汁,然后才負著手出去了。 “想要留在蘇園,每個人都必定要付出不小的代價?!?/br> 蘇玉舟的聲音響在門外邊。 沈韶春猛一偏頭,眼睛瞪大,看著人消失的門口,又回過頭來看了眼空藥碗。 他是怎么知道她想留在蘇園的? 他這話是表明她從現在起可以開始想想怎么才能留在蘇園了? 沈韶春捏一把被蘇玉舟掌過,也廢過溫行簡修為的右手。 抬手又抹了抹眉頭,然后才去撈木匣子。 打開匣子。 再見到這把刀,沈韶春心情有點惶惑。 她是怕見到刀中會出現畫面,又期盼著能再見。 哪怕一次也好,讓她能知道爸媽安好與否。 可沈韶春并不知道這刀是如何閃現出那些畫面的,她只能努力回想那天的情形。 她絞盡腦汁,卻也想不起來,那天到底是如何喚起的畫面。 是滴了一滴淚? 還是抹了一點血? 沈韶春記得這兩點,卻不知道兩者發生的先后順序了。 記憶不知為何,亂成了一團。 淚,她當下是擠不出來的。 她從隴東郡回來后躲在被子里好生哭了一場,然后整個人就開始不對勁。 現在她是兩眼干涸,澀得不行,壓根就哭不出來。 沈韶春也不在此多做糾結,她決定先試個容易的。 于是,她在自己的手掌上劃了一道。 這下誤會就大了。 她這樣的舉動,看在正好踏進門的旁人眼里,誤以為她是想不開自殺,都很著急。 沈韶春忙不迭解釋。 “我不是,我沒有,你們別瞎說?!?/br> 一無反應的刀立刻被收走,就連屋子里的一應尖銳易碎之物,也都沒能幸免。 沈韶春:“……” 沈韶春倒是真消沉了幾日。 再喚起她精神的東西,是她那個世界的烤串、火鍋、自制奶茶和水果火鍋。 沈韶春憑著記憶炮制這些東西,一日一個新鮮。 這日,沈韶春正忙活她的水果火鍋的吃法。 她一個人在屋子里。 槐月她們去幫她尋新鮮果子去了,她就著現有食材也吃完一鍋準備開第二鍋時,一道黑影落在了桌子跟前兒。 沈韶春抬頭,臉上的笑不多時便凝住了。 “不說暫時讓我好好休息,不會施術么,蘇公子此來又是為何事?” 沈韶春不滿控訴,她適當偏頭朝門外一望。 槐月以及其余的幾個丫頭捧著瓜果,正在門外候著,見她望過去,紛紛與她對視一眼。 她也沒瞧出點什么,又回頭來看向面前人。 “蘇公……” 話未全出口,額頭上就是一陣冰寒,跟著一陣剖痛。 真是要了親命了。 蘇玉舟此次動作異常粗魯。 那股鉆進她腦袋里的靈力,橫沖直撞,不斷胡亂翻攪。 您和稀泥呢? 這個瘋子。 沈韶春意識里大罵一句。 在徹底承受不住施術之痛,欲暈過去之前,腦子里還真浮現了一點東西。 那是沈韶春的七歲生辰。 也是她剛剛滿月的弟弟,擺滿月酒的日子。 可這個雙喜之日里,不知怎的,原本喜氣一片的宅子里,忽然闖進一群兇神惡煞的黑衣人。 他們個個舉著明晃晃的大刀,一句話都不曾講,是見人就砍。 那場面,尸橫一片,血流成河,就連剛滿月的小嬰孩都沒放過。 沈韶春的視角是在一個細縫之后。 她聽到自己隱忍的小聲的啜泣聲,還有因為害怕,在經歷一陣屏息之后陡然變急的喘息聲。 她一個生長在和平年代的現代人,卻身處于如此殘暴的兇殺現場,這叫她如何消化得了這恐怖的畫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