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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池被她摸得一頭霧水,“我好好地在人行橫道等著過馬路,誰碰我??!” 思存如夢方醒,看著毫發無損的墨池,喃喃地說,“那剎車是怎么回事?” 她竟然以為他被車撞了!墨池撇撇嘴,朝路邊揚揚下巴。一輛逆行的自行車和一輛汽車一臂距離地對峙著,顯然剛才差點發生一場車禍。 思存松了一口氣,跺著叫喊道,“你騙我!你嚇死我了!”她帶著哭腔。 墨池氣惱地呼出一口氣,“是你自己嚇自己好不好?再說,誰讓你丟下我自己走的?”墨池趁機教育她,把丈夫扔在身后是不對的。 思存沒好氣地白他一眼,“你自找的!”嘴上雖兇,卻是扶住了墨池的胳膊,陪他慢慢過馬路。 回到家,思存發狠地把包裹扔在桌子上,開始審訊?!敖虫迷趺粗滥愕牡刂返??” “是你告訴她我在市民政局工作?!蹦厣埔獾靥嵝?。 思存轉轉眼珠,想起有一次她們幾個女孩子在一起聊天,確實是她挑起的墨池工作的話頭。 “你和她還有別的聯系嗎?通信什么的?” “絕對沒有?!蹦睾軣o奈,他招誰惹誰了? “我猜也沒有。你又不喜歡她”思存說。 明知道我不喜歡她,你吃哪門子醋?墨池的額頭又在隱隱作痛。 “你說,她郵來的會是什么?”思存問道。 “我怎么知道?” “我拆啦?”思存知道,拆開他人信件要經主人同意。 墨池給她遞過剪刀。思存三下五除二開包裹,竟是一大包的中藥。江娉婷附了一封信,她說她爺爺是參加過抗美援朝的老軍醫,給戰場上受了骨傷的戰士開得就是這些藥。此藥能夠驅腿寒,治腿痛,戰士用完藥都能再去沖鋒陷陣。 思存剛剛平復情緒,看到江娉婷親切地寫道,“墨池哥哥……”,又嫉火中燒,“叫得還真親,看她關心你,每種藥的用法、用量都寫得這么清楚?!?/br> 墨池的頭更疼看,青筋暴跳,欲揚先抑,欲罵先贊,一向是她發作的前兆。 “我這腿是老毛病,做手術才有希望根治,吃中藥沒有用?!蹦乇苤鼐洼p。 思存馬上忘了藥的事,關切地說,“那為什么不做手術呢?” 墨池道,“說的輕巧,做一次手術就得躺三個月不動彈,還不能保證好。我寧愿象現在這樣?!?/br> 思存的心抽緊了。墨池得時時忍受身體的不適,她卻不能幫他分擔一絲一毫。她紅著眼睛說,“我要是能替你疼就好了?!?/br> 墨池這才意識到,他心目中的“輕”,在思存心中卻重若千金。他柔聲安慰道,“其實,也不疼……” “腫得那么厲害,不疼才怪?!?/br> 前幾天,墨池的腿又抽了一次積水。晚上思存和他睡在一起,都能感覺到他的腿僵硬冰涼。每周末她回家,都要幫他按摩,直到那條腿火熱泛紅??墒?,她的努力終歸治標不治本,早上醒來,他的腿又恢復了老樣子。 墨池刮著她的鼻子說,“有媳婦疼我,我哪都不疼?!?/br> 思存說,“你確定不喝?” 墨池笑道,“不喝?!彼幌矚g吃藥,每天除了吃治腿的藥,還要吃保養肺部的藥、增強體質的藥、止痛藥。年紀輕輕,都快成藥罐子了。 思存提著那包藥進了洗手間。墨池跟進去一看,思存正嘩嘩嘩地把那一包藥往馬桶里面倒。 “你要干嘛?”墨池驚道!她不知道這樣馬桶可能會堵塞嗎? “倒掉!舍不得?”思存擰著秀氣的眉毛,仿佛“正義”的化身。 “不是!但那也不用倒馬桶啊,扔了不就完了?”墨池哭笑不得。這女人吃起醋來,真是什么離譜的事都能干得出來。 “沖了干凈!”思存倒完藥,又刷刷刷把江娉婷的信撕得粉碎。拉動水箱,把東西全部沖進下水道。 “好了!”思存拍拍手,拉著墨池回房間?!斑@次暫且饒了你,以后看她還給你郵東西!” 墨池拉過思存,讓她舒服地靠在自己的懷里,“媳婦同志,咱們必須得說道說道了?!?/br> “說什么?” “你吃醋,我理解,你把藥沖進馬桶,我也沒意見。但是,原則問題必須說清楚,江娉婷給我郵東西,我事先根本不知道,也和她沒有任何聯系。以前沒有,以后也沒有。這件事,我和你是一條戰線上的,不許你把氣撒在我身上!” “那我把氣撒在誰身上?”思存道。 “你就不應該生氣!” “我就是生氣!憑什么她也喜歡你?她為什么要喜歡我的丈夫?”提起這事,思存就來氣。 墨池趕緊安撫,“這是別人的事,你只要知道,我只喜歡你一個,永遠不會喜歡別人,就行了?!?/br> 思存靠在墨池的懷里,想想也對。她的氣焰消了,反身抱住墨池,“我剛才是不是像個潑婦?”她有點后悔。 “沒有?!蹦負е?,“你吃醋是應該的,說明你在乎我?!?/br> “你不生氣?”她徹底軟了。 “不生氣?!?/br> 思存高興了。 夜里,思存做了個夢。她赤著腳在結冰的江面上行走,她的腳被凍得通紅,膝蓋也隱隱作痛。寬闊的江面一眼望不到盡頭,思存不知道岸在哪邊,只得拼命向前奔跑。突然,腳下一滑,她摔倒在堅硬的冰面上,腿肚子上的筋頓時抽成一團,她大聲喊墨池的名字,冰面上卻只有她自己朦朦朧朧的倒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