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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拉出去?!?/br> 院中的侍衛對于此類事情看樣子已經駕輕就熟,他們一手捂住嗚嗚咽咽的丫鬟小廝,動作利落、行動迅速,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 淅淅索索,夾雜著細細碎碎的啜泣和抽噎聲,慢慢消失在寢殿中。 而后,可以聽到院中猛然凄厲的嘶吼聲:“啊??!” “啊啊??!王爺饒命,奴才知道錯了!” “奴才錯了,再也不敢了” * 聲音凄厲。 程魚兒被驚得身子一顫,情不自禁吞了吞口水,水靈靈的杏瞳微顫。 坊間都傳錦王李景琰暴戾嗜血,院子里時不時便橫著抬出染血的死尸,可,上輩子她大多偏居側殿,壓根不在意,所以也不了解多福軒中的大小事宜。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李景琰懲治下人,程魚兒瞄了一眼李景琰,垂下頭捏著自己的指尖。 院外撕心裂肺、呼天搶地的求饒聲、痛苦聲,而后似乎被塞了抹布,啪啪啪重重的杖責聲。 一下,一下,棍杖落在皮rou聲的啪啪聲,悶悶的悶哼聲,此起彼伏。 董氏只覺毛骨聳立,背上的汗毛都炸開了,她咽了咽口水,攥著手維持著自己的儀態。 她瞥了一眼李景琰,只見李景琰斜斜靠著床頭,閉著雙眼,面無表情。 董氏又瞥了一眼,只見程魚兒不知何時蹭在幾案旁,竟然沒有嚇得痛哭流淚,董氏新月眸中閃過一抹詫異,緊接著翻卷著幽暗詭譎。 “大膽程氏!”她冷喝一聲,瞥了一眼一旁垂首站著的石管家,柳眉緊擰曼聲道: “石管家,王爺的話你沒聽到?還不快將程氏拉下去?!?/br> “我?”程魚兒懸在半空想端茶盞的纖纖玉手滯在空中,她杏瞳緊縮,下意識朝著李景琰望去。 李景琰此時渾身上下、自里而外灼燒般的痛,心肺肝腹撕心裂肺一般,脊背不知何時生出了一層細膩的汗珠。 他靠在榻上,攥緊雙手,繃直者脊背,強忍著唇齒間快要泄出的輕哼,和昏昏沉沉想要耷拉下去的眼皮。 此時,他有事還未處理。 他,還不能昏過去。 程魚兒雙目盯著李景琰,卻見他面上清清冷冷,紋絲不動,一時間只覺莫名的委屈鋪天蓋地的卷來,鼻子猝然泛酸。 她知曉李景琰現在根本不認得她,可是她忍不住。 她就是覺得好委屈,明明,她剛才 還想為他斟一盞茶。 她怕他渴得不舒服。 董氏不動聲色的觀察著李景琰和程魚兒,見李景琰無動于衷,程魚兒似是被嚇得紅了眼圈,她朝石管家抬了抬下巴。 低頭,掩住了唇角不斷擴大的弧度。 石管家擺了擺手,兩個侍衛快走到程魚兒身邊。 程魚兒只盯著李景琰,黑白分明的杏瞳中此時霧煞煞、水泠泠,我見猶憐。 兩個侍衛先是眸中驚艷,愣了一瞬,后忙反應過來,抬手就要去擒程魚兒。 “且慢?!?/br> 李景琰豁然睜開眼睛,他瞥了一眼此時泛著淚花兒的程魚兒,眉頭蹙了一下,朝著兩個侍衛冷聲道:“退下?!?/br> 程魚兒抬眸望向李景琰,水靈靈的眸子里閃著細細碎碎的亮光,似是室內的燭光映入了眼底。 “是,王爺?!卞\王府的侍衛是李景琰一手提拔,唯李景琰命令是聽,此時李景琰發了話,他們便規矩得退了下去。 董氏唇瓣的上揚的弧度僵住了。 她拳住手心,慢慢抬頭,面上又恢復了溫柔典雅的樣子,她小步朝前,在李景琰榻前站定。 她面上慈祥溫和,彎腰伸手,想要去撫李景琰的額頭。 李景琰抬眸,直直看著她,盯著她的手心,黑漆漆的鳳眸暗沉暗沉,黑得不見底。 董氏一僵,抬了一半的手僵在空中。 “母妃忘了,你不喜女子碰你?!?/br> 董氏訕訕收回手,面上掛上善解人意的淺笑,替李景琰解釋道。 她垂在大氅中的手指顫了一下,看了一眼落落穆穆的李景琰,又瞅了一眼站在一旁雙眸含淚、楚楚可憐的程魚兒。 她笑盈盈一手拉過了程魚兒:“魚兒,過來?!?/br> 她溫熱的手指握在程魚兒的手腕,看著她面上的溫柔淺笑,程魚兒卻不知為何,猛得打了一個冷顫,下意識朝著李景琰望去。 一時間目光正好對上李景琰清冽的鳳眸。 李景琰正望著她,目下無塵,似是前萬年不化的冰霜。 程魚兒卻心頭一跳,咬了下唇瓣,輕輕喚了聲:“王爺?!?/br> 李景琰轉開了眼,看向董氏。 董氏將程魚兒拉在身側,雙手親昵得覆上程魚兒的玉手,朝著李景琰聞聲介紹道: “琰兒,這是你祖母為你選的娘子,廣寧伯府的外室”董氏頓了下,似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又啟唇道:“廣寧伯府的庶女,程魚兒,替你沖喜的?!?/br> 李景琰眸色淡淡,未應聲。 董氏眸色一閃,眉梢忽得耷拉下來,眉梢眼角帶了憂愁和愧疚,抹了抹眼角不知何時掛上的淚珠,抿唇哭道: “琰兒,母妃對不起你,按你的身份,母妃應為你選一個德才兼備的高門貴女,可,可——” 李景琰原是先皇的嫡長孫,欽定的皇太孫,現是錦王,當朝親王,天潢貴胄,選妃哪怕是側妃,都輪不到一個伯府的嫡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