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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違逆他的,另他感覺到不快的東西或者人,都將因他的不再偽裝而灰飛煙滅。 可是為什么呢? 僅僅是因為她沒有順從他的意思嫁給李盛? 但現在她已經答應了太后,她會嫁給李盛,盡管只是虛與委蛇拖延時間,但那也是答應了啊,而且她還親口告訴了他,說自己會嫁李盛,這樣一來,他的心愿不是一樣達成了嗎? 可為什么她的應允依舊沒有平息他的怒火,甚至還添了一把火讓他黑化得更徹底? 祝儀百思不得其解。 但現在想這些已經沒用了,謝年舟已經瘋了,就別再追究他為什么發瘋了,她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想辦法保住自己家人的命。 祝儀再不猶豫,連忙從長信宮回到自己府邸。 前幾日李盛給祝寧峰封了官,讓他給大司農打下手,理天下財稅,祝寧峰雖然不著調,但身上有了職務,做事也開始靠譜起來,天不亮便去當值,月懸中天才回轉。 這個時間祝寧峰仍未回來,祝儀一邊讓人去請祝寧峰,一邊讓珍珠給祝寧峰收拾行李,一邊回自己書房給家人寫信。 在來洛京之前,祝儀跟陸廣軒說過自己做夢預知未來的事情,當時陸廣軒開導她,讓她不要總是糾結夢境,謝年舟待她一腔赤誠,未必會行夢境之事。 但陸廣軒畢竟是個沉穩謹慎之人,開導她之后,又說萬事有他,只要有他在,謝年舟絕無可能對他們抄家滅族。 祝儀知道表兄比自己阿兄靠譜多了,當年的話他必然記在了心里,她只要在信里略提幾句謝年舟的情況,表兄便知她要他做什么。 表兄永遠是最不需要讓她擔心的人。 祝儀寫信給表兄,說自己愿意嫁給李盛,但不要他們來參加婚禮——謝年舟幾乎把要在她婚禮上搞事的心思寫在臉上,如果他們來參加婚禮,那結果肯定是被謝年舟一鍋端。 除了不讓他們參加婚禮外,祝儀把自己能想到的事情全部寫了下來,高筑墻,廣積糧,防火防盜防謝年舟,阿娘阿爹與表兄皆是將才,不缺糧食不缺兵又是在鄴城作戰的情況下,未必能被謝年舟趕盡殺絕。 祝儀洋洋灑灑寫了幾大頁,當值的祝寧峰此時也終于回來,人尚未走進祝儀的書房,聲音便先傳了過來,“儀儀,你又惹了什么麻煩要我替遮掩?” “才沒有,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br> 祝儀把信封好,起身給祝寧峰,斟了一杯茶,把寫好的幾封信放在他面前,笑著道:“阿兄,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太后選我為天子的皇后,不日便向天下宣布這個喜訊?!?/br> “我成婚乃是大事,讓旁人告知阿爹阿娘總歸少了些什么,不如你回鄴城一趟,把這個好消息告知阿爹阿娘,也好讓他們提前準備一下?!?/br> “這算什么好消息?咱家是武將,又不是那等賣女求榮的人家,好不好的你進宮做什么?” 祝寧峰的茶登時喝不下去了,青瓷白釉的茶盞放在花梨木的案幾上,他伸手把祝儀寫好的信推了回去,“你莫給我尋麻煩,此事若叫阿爹阿娘知曉了,必會打斷我的腿?!?/br> 祝儀絲毫不意外祝寧峰的反應,“阿兄,太后要我嫁天子,難道還能抗旨不遵不成?” “你怎這般糊涂?我要你給阿爹阿娘報喜,難道只是報喜不成?我是讓你去找阿爹阿娘想想法子,看如何把這件事推回去。你若回去得早些,我的婚事或許還有救,你若回去晚了,只怕來接我的鳳攆便到了府門?!?/br> “到府門又如何?” 祝寧峰冷聲道:“你不想嫁,他們難道要把你綁給天子?” “阿兄,你又糊涂了?!?/br> 祝儀笑著搖頭,一臉的好脾氣,“如今只有咱們兄妹兩人在洛京,胳膊擰不過大腿,所以我才要你回鄴城找阿爹阿娘,讓阿爹阿娘幫忙想法子,或領兵而來,或作勢大開鄴城城門放北方勢力入主中原,總之,只要讓太后感覺到了威脅,她便會打消讓天子娶我的主意?!?/br> “可是我若走了,洛京便只剩你一人,這樣不行?!?/br> 祝寧峰劍眉深皺,抬手揉了下眉心,片刻后,他陡然松開手,起身去拿佩劍,“不行,要走一起走?!?/br> 祝寧峰拿了佩劍,便去拉祝儀手腕,“儀儀,我帶你走,咱們回家?!?/br> “咱們不在洛京待了?!?/br> “什么天子世家還是太后,咱們全不管了!” 祝寧峰不耐道:“咱們在鄴城過咱們自己的小日子?!?/br> 祝儀心中一暖,眼淚幾乎掉下來。 阿兄或許不如表兄穩妥可靠,可護著她的心,卻是和表兄一樣的,舍不得讓她受委屈,更舍不得讓她委曲求全。 祝儀垂眸去看拉著自己手腕的手。 那是一雙很典型的習武人的手,寬厚有力,虎口處略帶薄繭,是常年執槍習劍留下的,無論是阿兄,還是表兄,又或者她的阿爹阿娘,他們都有。 赫赫戰功,當世名將,然而在上位者眼里,他們不過是可以隨意調弄的棋子,多么可笑。 而在謝年舟眼里,他們又是威脅她的把柄軟肋,她稍微不如他的意,他便會以滅她全族的方式來讓她知道違逆他的后果。 祝儀恨透了這個世道,更恨透了她一番真心養出來的白眼狼。 祝儀輕輕一笑,推開祝寧峰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