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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慎言?!?/br> 親兵臉色大變。 祝儀抬手揉了下眉心。 哪怕在這個時代生活了十幾年,知道這里是封建社會,君權大于天,可知道歸知道,接受不了歸接受不了——但凡受過現代教育的人,哪個人能忍得下這種cao蛋事兒? 垃圾趙構哪怕十二道金牌召回岳飛,且以莫須有的罪名冤殺岳飛,但人最起碼不搞下作手段,也不來陰的,就是明晃晃著把我是昏君我就是要冤殺忠良寫在臉上。 但這個狗幣皇帝算個什么東西?克扣軍糧不說,還挑撥表兄與馮海生相爭,另外再送舞姬添堵——圣旨已下,兗州牧表兄不當也要當,當便是奪權馮海生之權,馮海生在兗州經營多年,豈會這么容易放權? 表兄若去了兗州,只怕沒命回來。 至于舞姬,更不用提了,但凡皇帝聽上幾耳朵祝陸兩家世代聯姻,他都干不出賜舞姬給她添堵的事情,當然,也有可能知道祝陸兩家聯姻,但那有什么關系呢? 我是天子,賜你什么你就得收什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得謝恩。 祝儀惡心到想吐。 惡心他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 貨比貨得扔。 趙構都比這個狗幣皇帝像個人。 祝儀無比懷念社會主義。 但眼下是封建社會,哪怕天下現在亂成了一鍋粥,但天子仍是名義上的天下的主人,作為萬民之一,她還得敬著狗幣天子。 她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心里的厭惡與不耐煩,繞過妖妖嬈嬈的舞姬,去后院找陸廣軒。 院子里伺候的人全被陸廣軒打發出去,偌大的院子里只有陸廣軒一人,蒼色的石桌上放著一壇酒,酒壇處卻無酒盞,甚至連酒壇都未開,孤獨聳立在石桌上,仿佛是個擺設。 而此時楠竹亭的陸廣軒,迎風而坐,群青色的衣擺搖曳在風中,微微抬著頭,瞇眼看著蔚藍天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見他這個模樣,祝儀到底沒忍住,心里又罵了一句狗比天子禍害忠良。 祝儀抬手,遣退跟隨而來的親兵,正準備提衣走進楠竹亭,衣袖卻被人扯住了,緊接著,身后傳來謝年舟的溫和聲音:“阿姐,陸將軍如今二十有三,身邊若能得幾個女人伺候,倒也能疏解一二?!?/br> 這句話簡直是在祝儀雷區上蹦跶,祝儀完全繃不住自己的圣母假面,聽到這種明顯物化女人的話,她的步子止住了,冷笑去問謝年舟,“怎么,小舟也想要舞姬來伺候了?” 死亡問題讓謝年舟眼皮一跳,反駁的話幾乎在祝儀聲音剛落便脫口而出:“舞姬能有什么好?” “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br> 這句話嚴重不符合這個時代的觀點,然而卻戳中了后世穿越而來的祝儀的心,哪怕知道謝年舟此刻的話有故意討她歡心之嫌,她依舊覺得有被勉強安慰到,面色緩和了一瞬后,她道:“你能有這種想法,倒是頗為難得?!?/br> 謝年舟抿了下唇,他看著祝儀的眼睛,狀似無意道:“阿姐,我說的是真心話?!?/br> “好,阿姐便當你說的是真心話?!?/br> 祝儀笑了一下。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她一直相信真心。 相信當下的真心。 只是人終究會長大,信誓旦旦的承諾也會隨之風化。 祝儀笑著轉身,向楠竹亭走去。 大抵是知道她要與表兄說悄悄話,謝年舟沒有跟過來,只是遠遠站在院門口,時不時看她過來,她看到謝年舟的目光,不由得又笑了一下。 ——當真孩子氣。 可這樣的孩子氣誰不喜歡呢? 毫不掩飾的擔憂,清晰直白的關懷,任誰都會無端軟了心腸。 對比狗比不做人的皇帝,此時的謝年舟簡直是個小天使。 祝儀收回目光。 “你回來了?!?/br> 陸廣軒的聲音響起。 陸廣軒雖然與她說著話,但視線并沒有看著她,而是仍看著天際,空空的,仿佛沒有焦點一般。 祝儀看到他這副模樣,心里更加難受,“表兄,你不必如此?!?/br> “天子雖然讓你去做兗州牧,但我們未必沒有應對之法,阿爹與馮海生略有幾分交情,我們可以讓阿爹給馮海生寫封信,就說表兄只是聽命行事,并無爭權之心?!?/br> “天子行事越發不收斂,想來馮海生也能明白表兄并非本意,況他是聰明人,若果真針對表兄,只怕阿爹也不答應。鄴城雖是一郡之地,不及兗州地大物博兵多將廣,但我鄴城全民皆兵,悍勇無比,若真對上了兗州,只怕他也討不得好?!?/br> 祝儀分析著局勢,“所以表兄,兗州之行,未必兇多吉少,只看我們如何應對?!?/br> 祝儀的話讓陸廣軒收回視線,英氣的臉轉來,俊朗眉間有些幾分無奈,“儀儀,你不必安慰我,我知道的?!?/br> “只是......” 他軒聲音一低,不敢再看祝儀的眼睛,“對不起?!?/br> 祝儀心里再度難受起來。 她如何不知道阿爹阿娘的打算? 她與謝延興的婚事本就是謝崧強逼的,根本做不得真,只待謝崧一死,她便恢復自由身,她與表兄一同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表兄行事穩妥,待她又好,模樣也是出類拔萃豐神俊朗的,表兄才是阿爹阿娘為她選中的夫婿,她未來要嫁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