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男主正好借她之手除去刀疤臉。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她的確“幫助”男主除掉了刀疤臉。 不是系統在放海,而是事實。 這個事實讓祝儀叫得比侍女還大聲,“殺人了?。?!” 聲音之高,幾乎能掀翻屋頂。 聽到尖叫聲的謝年舟漠然轉身。 四目相對,祝儀身體明顯抖了一下,兩只手撐著肩膀往后退。 經紗窗暈染過的陽光很好看,薄霧一般蒙在她臉上,她澄澈眸色中的驚恐清楚呈現在謝年舟眼底。 視線相接,謝年舟無端笑了起來,“女郎怕我?” 祝儀尚未來得及回答,便被聞聲趕來的衛士圍在中間,層層人墻后,是衣衫單薄孑然一身的謝年舟。 而謝年舟的身邊,是七竅流血的刀疤臉。 明明同處一室,卻仿佛兩個世界。 一個是嬌養在溫室的嬌花,一個掙扎求生的小獸,涇渭分明,完全不通。 不通到祝儀想問一句你為什么殺他都覺得嘲諷。 “他該死?!?/br> 微笑著的謝年舟眸光驟冷,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祝儀解釋著什么。 祝儀仍未說話。 第一次見死人的恐懼籠罩著她,讓她止不住顫抖,身邊的珍珠緊緊把她抱在懷里,甚至還用手遮住了她的眼,但依舊減少不了她的恐懼。 原來死人是這樣。 剛剛還活絡著與她說話,頃刻間便沒了聲息。 此后人間再也找不到這個人。 一卷草席,或者一捧骨灰,就是他的歸宿。 他想活嗎? 肯定想活的,要不然不會冒死來害謝年舟——若他不加害謝年舟,等待著他的,依舊是死路一條。 謝年舟呢? 他必然也是想活的,他殺刀疤臉,不過是為了自保。 一如她想殺謝年舟。 他們都一樣,都是拼命想在這個世道上活下去的人。 【請注意,男主對宿主好感度降低1個度!】 【請注意,男主對宿主好感度降低2個度!】 【請注意,男主對宿主好感度降低1個度!】 “閉嘴!” 祝儀顫聲屏蔽系統。 琥珀捧來一盞茶。 祝儀狼吞虎咽喝著茶。 衛士把尸體拖走,蜿蜒的血線闖入祝儀眼中,她身子一僵,止不住嘔吐起來。 屋子里亂成一團。 【請注意,男主對宿主好感度降低1個度!】 祝儀聽到系統的警告,強忍下胃里的惡心,抬手撥開在自己面前忙碌的侍女,人聲鼎沸中,謝年舟形影單只,一臉漠然看著她。 如高高在上的神祇俯視一只螻蟻。 祝儀再一次清楚發現自己與謝年舟的不同。 他的性子已被生活磨得冷硬無比,視人命如草芥,而她,只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甚至還有些軟弱——天天喊著自己要殺謝年舟,卻被一具死尸嚇得手軟腳軟。 一個陌生的死,已經讓她反應如此之大,如果今日躺在這里的是她家人呢? 是珍珠琥珀呢?是阿兄呢?是阿爹阿娘呢? 祝儀手指猛然一顫,冷聲喝道:“來人,給我殺了這個瘋子!” ——她不殺謝年舟,日后躺在這兒的,就是她家人。 周圍人皆是一驚。 就連面無表情看著祝儀的謝年舟,此時也有了細微的表情變化,他冷眼看著發號施令的祝儀,聲音如同從冰窖里撈出來的一般,“你要殺我?” “為了這個人?” “你的命是命,別人的命也是命?!?/br> 祝儀迎著他陰冷目光,一語雙關。 屋內衛士沒有動。 珍珠拉了拉祝儀衣袖,俯身在她耳畔小聲道:“女郎,此乃謝小郎君的家事,您還是不要過問了?!?/br> “此人吃完點心便七竅流血,可見點心之中有毒,似這等如此毒害主人之人,叫他這般死了,反倒是便宜了他?!?/br> 謝年舟嘴角微抿,片刻后,他看了一眼仍在微微顫抖著的祝儀,拿出一錠銀子扔出窗外,“給你們的主子帶句話,若想殺我,便叫他自己來?!?/br> “這點銀子便算此人的安葬費,免得他為你們主子辛苦一場,卻無人給他收尸?!?/br> 窗外的瘦高個默不作聲撿起銀子。 【恭喜宿主,男主對宿主好感度提升2個度!】 很顯然,謝年舟對她好感度提高,原因非常簡單,誰不喜歡善良的人呢?誰不喜歡把人命當人命的人?病嬌毒辣的人也不例外。 只是他的好感度提高,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她本質沒那么善良,她與刀疤臉一樣,同樣想讓他死。 “你的點心很好吃?!?/br> 謝年舟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你無需開口趕我,我自己會走?!?/br> “三月初三上巳節,謝家的人會接我回洛陽?!?/br> 祝儀瞬間從恍惚中的情緒回神。 ——以男主輕松反殺刀疤臉的實力,男主要是走了,她去哪搞死男主? “???你要走?” 祝儀脫口而出,“我什么時候說要趕你走了?” 謝年舟眉頭微動,“你不趕我?” “不趕?!?/br> 祝儀的話剛出口,便覺得自己的話有些不對勁,一會兒讓人殺謝年舟,一會兒又讓謝年舟留下來,別說別人了,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像是被鬼附身,再瞧瞧周圍人的神色,也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