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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節蒼白,眼神也有些閃爍,像是在為自己的這種囚禁行為而心虛,又實在不舍得再放手。 明意忍不住就想逗他:“陛下以為囚住了人,就能囚住心了?” 臉色更白了兩分,紀伯宰抿緊了嘴角,硬挺著背脊道:“我不覺得你的心在周子鴻身上?!?/br> “除開周子鴻,我還有司徒嶺,還有林還,還有后院三十多個人呢?!彼龕毫拥匦?,“你知道他們誰的功夫最好么?” 深吸一口氣,紀伯宰閉眼:“過去的都過去了?!?/br> “周子鴻睡覺不會磨牙,但偶爾會背一些典籍?!?/br> “……” “司徒嶺倒是會磨牙,但他從不夢囈?!?/br> “……” “林還那腰身,你是沒見過,后腰上還有一顆要人命的紅痣?!?/br> “夠了!”他垂眼,冷聲道,“就算你這么說,我也不會放你走,你死心吧!” 說著,踉蹌轉身,坐回了屋子里。 明意沒忍住,無聲地笑彎了眼。 不休愕然地看著她這反應,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明姑娘不恨陛下嗎?竟還能笑得出來。 第205章 很難嗎? 朝陽城遷城之事在紀伯宰的日夜督促下進展極快,新的內院在浮空島剛一落成,他就下令讓內院所有的人都搬遷過去。 “陛下?!辈恍輥矸A他,“周子鴻不愿搬離,說想見司上?!?/br> 捏著六城折子的手一緊,紀伯宰下意識地看向房中的人。 明意坐在桌邊看著朝陽城的折子,臉上沒什么表情,聞言卻是看了過來。 這段時日他將她放在正宮里,也不敢與她同住,只是在外頭守著她,她情緒還算正常,每日吃飯散步,偶爾試圖破壞他的元力網。 一聽見周子鴻的消息,她就突然來了精神。 是了,周子鴻是她明媒正娶的城主貴婿,兩人感情甚好,若不是他強行將她帶回來,他們定是花前月下,日子和順。 紀伯宰也想大方地讓她去見,但是他知道,自己是靠搶才留住她的,一旦放她去見人,那就什么都沒了。 將折子扯過來擋住她的眼神,他悶聲道:“今日……不宜見客,你先好好休息?!?/br> “我從蒼雪回來已經休息了一月有余?!泵饕馓裘?,“還要休息到哪里去?” 紀伯宰不吭聲了。 從明意的角度看過去,他捏著奏折的手都在微微發顫。 明意覺得挺新奇,天不怕地不怕的紀伯宰,現在怎么像是病了一樣——哦對,他確實病了,言笑說他失眠已有兩月余,現下一天十二個時辰里,有十個時辰都在頭痛,饒是如此,他還是不肯睡覺。 她每天睡前,能感知到他在門外站著。睡醒起身,也能感知到他在門外站著。 明意試圖心平氣和地跟他談談,但還沒開口,他便會說一句:“我不會允你離開?!?/br> 像是被她的大婚刺激狠了。 輕輕嘆了口氣,明意撐著下巴睨著他的奏折封皮:“你就這么怕失去我?” 紀伯宰一愣,抿緊了唇。 屋子里一片沉默。就在明意以為他不會回答了的時候,他抵著折子悶聲道:“嗯?!?/br> “什么?”聲音太含糊,她沒聽清。 那人深吸一口氣,努力想鎮定,但聲音依舊沙啞帶顫:“我,害怕,再失去你?!?/br> “……”心口微微一撞,明意笑了。 她稀罕地“哎呀”一聲,換了只手撐著下巴繼續看著他:“堂堂六城之主,與我低頭,不覺得掉面子?” 比起日日夜夜在她與別人好的夢魘里掙扎,紀伯宰現在覺得面子真的不算什么。 他咳嗽了兩聲,伸手按住跳突著疼的額角:“總之,你別去見他?!?/br> “一眼也不行?” “一眼,也不行?!彼麗灪咧ё∽约旱念^。 明意看了他一會兒,終究是起身朝他走了過去。 紀伯宰被她這動作驚得身子緊繃,墨瞳慌張地看向她,卻見她在自己身邊坐下,而后伸手,撫上他的額角。 “你太累了?!彼氐?,“睡一覺吧?!?/br> 溫熱的指腹熨燙著他的肌膚,紀伯宰怔愣地望著她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間覺得頭真的沒那么痛了。 但是,他還是搖頭:“你想趁我睡著的時候去見他,不可能?!?/br> 明意翻了個白眼。 她沒好氣地道:“前天我是不是破壞了你的元力網?” 他收緊手,點頭。 “如果我想跑,那時候我就有幾瞬的機會可以跑,我為什么沒跑?” 腦袋懵懵地想這個問題,紀伯宰半晌沒回過神。 “睡吧?!彼行┎荒蜔┝?,將他拉過來枕在自己腿上,“這樣我總跑不了了吧?” 瞧見她要生氣,紀伯宰下意識地就閉上了眼。 這一閉,鋪天蓋地的困意席卷而來,像翻滾的浪潮,攪著他陷入了深淵。 他夢見自己的大婚,也夢見明意的大婚,他夢見他們兩人的喜車交錯而過,各自走向再也不會交匯的兩條線。 他夢見明意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眉目和周子鴻一模一樣。 還夢見明意冷漠地看著他,說周子鴻比他好千倍萬倍。 然后,他就再也找不到她了,跑遍朝陽城慕星城,跑遍飛花城蒼雪城,到處都沒有她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