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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臨頭了,還有什么好改的?!泵饕鈹[手,“我本也是為戰而生,拿戰爭給我做賀禮正好?!?/br> 她能這么想,言笑就松了口氣。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明意當真原諒紀伯宰了嗎? *** 紀伯宰看著銅鏡里穿著龍紋喜服的自己,嫌棄地道:“倉促了些,衣裳不夠華美?!?/br> 說是這么說,嘴角卻在往上勾,眼里也盛著盈盈喜悅。 荀嬤嬤忍不住笑:“陛下這等風姿,衣裳再不夠華美也天下第一華美了?!?/br> 他就是想聽這句話。 紀伯宰滿意地點頭,又磨磨蹭蹭地將衣裳各個地方都看了一遍。 “老奴已經檢查過了,沒有問題?!避鲖邒叩?。 他抿唇,半晌沒說話,手里將衣角翻來覆去,好一會兒之后才低聲道:“嬤嬤,我緊張?!?/br> 泰山崩于前都未曾變色的人,現在來說緊張?荀嬤嬤哭笑不得,又替他梳了梳頭發,看著他始終捏緊的拳頭,已經能想象到他待會兒行禮會是什么表情了。 今日大婚,內院那邊定好了規矩,明意先巡喜車,而后在宮門處下車,由陛下接禮迎她去封典。 原是定好在酉時一刻他再去宮門口等著,但紀伯宰今日起了個大早,一早穿好喜服收拾好自己,然后就在宮殿里坐立不安。 荀嬤嬤實在看不下去了,瞧著到了申時,就將他請去了宮門口。 朝陽城城主大婚,外頭街上十分熱鬧。 明意是女子,也是一個為他們盡心盡力的好城主,許多百姓自發地上街來灑紅紙,也有追著巡游的喜車塞銅錢的。 這舉動并非冒犯,而是至高的祝福,紀伯宰遠遠地看著靠近的喜車,覺得他的姑娘真是厲害,有這么多人的愛戴。 然而,下一瞬,他就察覺到了不對。 現在是申時,離約定還差一個時辰,喜車怎么就已經到宮門口了? 護著喜車那一隊人原本在吹吹打打熱熱鬧鬧,但遠遠看見宮門口已經站了人,當下也是錯愕,手里的鑼鼓都停了下來。 雙方越走越近,紀伯宰回過神來,迎上喜車笑道:“幸好我等不及先出來了,不然你這提前來,我還真接不住?!?/br> 車廂里默了一瞬,接著車窗就被推開。 明意抬眼看他,發現今日的紀伯宰當真是相貌堂堂,眉如刀刻,唇有點絳,一雙眼眸揉碎了慕星夜空,把亮晶晶的東西都裝在了里頭。 她托著下巴笑:“早晚都一樣,我應承陛下一起穿這龍鳳緙絲袍,今日是做到了?!?/br> 笑意微微一僵,紀伯宰有些茫然。 她的臉上為何沒有半點嬌羞,反而是一種他很熟悉的神色。 這種神色他時常在鏡子里看見。 是了,是他每回戲弄人,看人上當之后的嘲弄和嘆息。 紀伯宰覺得自己血脈都凝固了:“你什么意思?” 揚了揚衣袖,明意道:“一起穿過了,就算我完成了諾言,還請陛下讓一讓路,我趕著回內院成婚呢?!?/br> 心口猛地一沉,紀伯宰被那股子扯痛的感覺悶得半晌沒緩過神。 “你……”他喉結微動,“回內院成婚?” “是啊?!泵饕夂谜韵镜貍攘藗壬碜?,讓他看見了車里坐著的另一個人。 周子鴻一身緙絲鳳袍,衣角與她的打成一處結,眉目低垂,安靜地坐在她身側。兩人一龍一鳳,十分登對。 紀伯宰看得笑了一聲:“你的大婚,是要與他?” “周子鴻待我又溫柔又體貼,為什么不能是他?” 憤怒后知后覺地涌上來,紀伯宰沉了眼:“所以這幾日,你在耍我?!?/br> “陛下這話嚴重了,怎么能叫耍呢?!彼Φ醚劾锶峭纯?,“是你誤會了而已,我從未答應過要與你成婚?!?/br> “……” 看著面前這人的表情,紀伯宰突然明白了。 明意和他一樣,都是睚眥必報之人,他給過她一場空歡喜,她就一定要還給他才覺得公平。 “是我對不住你在先?!彼麊×撕韲?,“我讓你報復回來,你就會原諒我嗎?” “會放下吧?!泵饕庀?,“我與陛下的糾葛,說來也沒多深,今日一過,你我一筆勾銷?!?/br> 如果真能將她心里的怨氣都消弭,那紀伯宰覺得也挺好,哪怕他現在真的難受得要死,也是他罪有應得。 可是,她這架勢,若與周子鴻成婚,勢必不會像他那般輕易將人處置,說不定以后還要一起過日子,一起用膳、一起入眠、一起高興、一起難過。 第203章 人這一生可能就只會心動一次 他很想說服自己,放她過去吧,都這樣了,就算將她綁下來,她也不會與自己完禮。 可是,腳下的步子太沉了,挪不開。他就這么僵硬地站在他們的喜車邊,身上的喜服被風吹起,與她袍上一樣的龍紋就像一個笑話。 紀伯宰抬手,向周子鴻下了一張挑戰書。 明意臉色一變,跟著就朝他也下了一張挑戰書。那護短的樣子,生怕他傷她心上人分毫。 他笑了:“你以為加上你就打得過我了?” 明意也笑:“我沒這么想,只是想跟他死在一起?!?/br> 紀伯宰:“……” 他將顫抖的指尖藏回衣袖,臉上也恢復了鎮定:“既然你想,那我就成全你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