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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拂袖往前走。 趙司判站在他身后,遙遙地喊:“紀大人可是心虛了?” 笑話,他有什么好心虛的,這才查到哪里,離他還遠得很,能把木蘭青和平王的死先聯系起來再說吧。 只是……他有些煩躁地想,章臺這一改口供,司判堂便有權召審明意了,他若是護著,就必定被牽連,但若不護,她那嬌氣的性子,也不知能否適應司判堂的環境。 最近天氣熱了些,飯菜稍微不合口味她都能一天只吃一頓,就別說司判堂里那粗茶淡飯了。她一餓又會頭暈眼花的,走路都站不穩,到時候磕了摔了,身邊都沒人能給她靠著。 越想越煩。 舒仲林剛從議事院出來,遠遠地看見前頭走著的紀伯宰,高高興興地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今晚去花滿樓……” 話還沒說完,一股子暴躁的元力就朝他揮過來,又剛又猛。 舒仲林嚇得半死,連忙祭出自己的元力躲開這攻擊,整個人都掛去了高墻上,瑟瑟發抖:“伯宰,是我!” 紀伯宰回神,臉上云淡風輕,仿佛什么也沒發生過一般:“你爬那么高做什么?” “托您的洪福?!彼湎碌貋?,心有余悸,“你怎么了?” “沒怎么?!?/br> 沒怎么會發那么大的火?舒仲林想問又不敢問,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情:“晚上還……去花滿樓嗎?” “去,怎么不去,去過夜都行?!?/br> 舒仲林有些意外:“過夜?你最近不是都要早歸去陪明姑娘?” 紀伯宰哼笑,漫不經心地問:“誰與你說的?” “言笑啊,他說你挺在意明姑娘的,現下每日回去都早了不說,還總給她帶些玩意兒逗樂?!笔嬷倭诌駠u,“你以往可未曾這般對過別的姑娘?!?/br> “他瞎說的?!?/br> “???” “我每日歸早,并不是為著明意,帶些玩意兒,也不過是有別的女子要哄?!奔o伯宰淡淡地道,“明意來我府上已然半月,有些膩味了?!?/br> 舒仲林怔然,步伐都慢了下來,看著紀伯宰的背影,不知道為什么,有那么一瞬間覺得他有點孤單。 怎么就一個人也留不長呢? 不過想想他那光明的前程和無上的地位,舒仲林又釋然了,老天爺總是公平的,給了他極強的元力天賦,就總要收走點什么。 明姑娘動人是動人,但也只是一個女子罷了。 幾步追上他,兩人結伴而行,有說有笑地離開了內院就朝煙花柳巷去了。 不休領了命令,默默地離開紀伯宰的車駕,獨自回去宅院里。 他有點自責,這事說來是他的責任,那日荀嬤嬤發賞錢,眾人都高興得很,他不用當職,便也多喝了兩杯,誰料就疏漏了客院里的章臺。 不過他也沒想明白,客院里有幾個丫鬟婆子看著,又有他時常過去添置東西,照理說章臺是不可能突然瘋了一樣地去揭發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父親的,這突如其來的指認到底是為何? 身下的馬一個拐彎,不休就看見很多人在二九街上提著水桶跑來跑去,且跑的方向,怎么看都有點眼熟。 他一愣,連忙攔下一個人,皺眉問:“前頭怎么了?” 那人擦了擦額上的汗,焦急地道:“走水了,好大的火,燒了得有兩個時辰了,剛剛才小些。兄弟你要是空閑,便也來搭把手?!?/br> 不休有點納悶,這城里一向嚴控火燭,怎么會青天白日地燒了起來,還是官宅附近,燒了這么久? 他打馬走近,想看看是誰家這么倒霉,結果定睛一看,哦,是紀府。 是紀府! 一個激靈,不休翻身下馬,立刻從側門往府里跑去。 濃煙滾滾,整個宅院里的丫鬟婆子都在匆匆地打水滅火,就連荀嬤嬤都灰頭土臉的。一瞧見他回來,連忙拉住他的手:“快去稟告大人,讓大人請內院的平火司來,這火燒得太大,水潑不滅。再遲些,府邸都要燒光了!” 不休應下,吩咐了人去知會大人,又納悶地問:“怎么燒起來的?” “我哪里知道?原本好端端地吃著午膳,司判堂突然來了人說要見明姑娘,明姑娘為了避嫌,帶著咱們府上所有奴仆都去了前院,誰料后院庫房突然就起了火?!?/br> 荀嬤嬤說起來就心疼不已:“那庫房里的寶貝可多著呢,眼下卻是燒了個干干凈凈,一點渣子都不剩了!” 不休聽得眉心一跳。 他忍不住側頭,朝庭院里站著的那個人看過去。 那人穿著一身桃花籠霧鳳尾裙,捏著散花如意的團扇,站在人群最靠邊上的位置,正仰頭看著天上的滾滾濃煙。 黑色的濃煙映在她眼眸里,深得看不見底。 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她轉過頭來,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便露出了分外痛心的表情朝他招手:“不休,你來見過這位司判堂的大人,來說一說,咱們這庫房值多少銀錢!” 第32章 司徒嶺 不休這才發現,那庭院里的人群旁邊還站著一個人。 十四五歲的少年,穿著青棗團繡的袍子,捏著一本厚重的案錄,清眉目秀,氣質華彩。 他順著明意的目光朝他看過來,而后便微微頷首:“值多少銀錢?” 竟是司判堂的新晉仵作兼司巡,司徒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