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夢如的心跳在他這句話里加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而且她也不想猜測，臉歪向一邊，避開他灼熱的呼吸，聲音是故意壓抑的疏離，“穆先生，我們好像已經沒有了關系?！?/br>
    沒有關系，這四個字如同一把刀子直直的插入穆向天的胸口，她說的如此輕巧，卻不知和她分開的這些日子來，他是如何煎熬度過的？

    “還有一個星期就是小暖暖的生日了，”他開口，卻是讓她的臉瞬間煞白。

    是啊，怎么會沒有關系，他們之間還有個孩子。

    她的女兒已經一周歲了，現在有三個月沒見了，不知道她是胖了瘦了，會不會走路了？人家都說孩子一歲的時候已經會走了。

    看著她并沒有無動于衷的表情，穆向天不明確的心稍稍放下一些，就算她狠得下心對他無情，可女兒畢竟是她親生的，當初他留下女兒的撫養權，就是安了別樣的用心，微頓了下，他又說，“你是母親，她的生日你沒有理由不參加?！?/br>
    怕她會拒絕，所以才說出這樣的話來，在馮夢如動唇之前，他又說，“到時我會讓車來接你?！?/br>
    說完，他的手撫上她的臉頰，觸手的豐腴告訴他，她胖了一些，皮膚也很是光滑，雪光下，被他吻過的紅唇嬌艷欲滴，似是那迎寒而綻的梅花。

    他不禁又有些蠢蠢欲動，很想再次壓下去，狠狠的對著她的紅唇吮吸蹂躪，甚至恨不得將她整個人都吞入腹中，這樣她也不必如此折磨他了！

    只是這一刻，卻少了先前的勇氣，比起想要她的急切，他更害怕再嚇到她，怕以后連這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了。

    他的手有些冰，撫過她的臉時，涼涼的，驚的她心顫，這才想起來躲開，看著他眼里受傷的光芒時，她說，“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這次是提醒。

    果然，他的動作停下，然后也慢慢撤離她遠一些，盡管十分的不情愿，可還是這樣做了，他漆黑的眼眸盛著雪光，亮的灼人，他定定看過來的時候，能清晰看到有傷痛流淌出來，直讓她心生不忍。

    “我知道，”好半天，他才開口，卻是將這幾個字說的那般無奈，還有不甘，可是沒有辦法，只能是這樣，三個多月了，能像今晚這樣靠近她，還能觸摸到她的溫度，對他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恩賜，足以讓他興奮上三天三夜了。

    女兒的生日她不是沒有拒絕嗎？那就還有機會，所以不能急于求成，盡管很想。

    他向后退著，厚厚的積雪被他踩出一個個寬大的印子，還有那把雪花被碾碎的吱咯吱咯聲都像踩在她的心上，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馮夢如的感覺竟不是輕松，而是覺得疼，心像是被拴在了他的身上，隨著他走遠，她的心也被扯的要離開身體一般，生疼，生疼……

    一個星期很快就到了，而馮夢如還在為給女兒準備什么禮物而心神不定，天晴看著她這樣心里很不是滋味，“小貓，其實小暖暖不需要什么禮物……”她要的只是一份母愛。

    后面的話，天晴沒有說出來，馮夢如卻是懂了，可這偏偏是她給不了的。

    “小貓，就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諒嗎？”天晴雖然并不喜歡穆向天，可是孩子是無辜的，特別是她和戰云杰經歷了這么多事以后，她對愛也有了更深層的理解。

    在這個世上，愛的方式并不是只有甜蜜和包容，還有可能是傷害，像是戰云杰和穆向天那樣的男人，根本就是不會愛，他們驕傲自負，以為自己高高在上，受人崇拜慣了，不會低下身子來，哪怕愛了，也是高高在上的，而對被愛的人來說，這樣的愛往往傷害的成份居多。

    以前的時候，天晴就是不懂，現在她懂了，像他們那樣的男人，要的就是她們教會他們去愛，以前的時候，天晴特別討厭穆向天，甚至恨她那樣的傷害小貓，可是通過這次毒品事件，她發現穆向天根本不是一個心熱外冷的男人，他哪怕愛了，也是個不會表達出來的人。

    馮夢如和天晴坐在咖啡屋里，只是誰也不再碰咖啡，看著面前清澈見底的蘇打水，馮夢如緩緩開口，“其實對于他過去給予的傷害我都能諒解，只是……”

    她一頓，唇角拉出苦澀的弧線，“只是我不想以別人的影子永遠活在他的世界里?！?/br>
    天晴先是一愣，接著便明白了，她在說慕容歡的事，曾經在慕容軒那里看過慕容歡的照片，那雙相似的貓眼連她看一眼都震驚。

    “或許現在的他愛的是你，”過了好一會，天晴開口，試圖說服她。

    馮夢如唇角的笑放大，卻是愈發的苦澀，她心里也有愛著的人，太明白那種感覺，哪怕時過境遷的不愛了，每每想起也會心悸氣短，而她的那份愛還是單戀，又怎能比得過向天和那塔，想必他們愛的甜蜜幾乎能鋪滿他們整個的青春吧！

    她馮夢如從來都是個眼里不揉沙子的人，所以寧愿這樣一生，也不會茍且自掩，自欺欺人。

    小暖暖的生日那天傍晚，穆向天的車子早早的停在了巷子門口，來接她的人也是他，“如兒……”他看到她，眼眸都閃動著激動的光芒。

    馮夢如視若不見，徑自的坐進了他的車子，不用矯情，她向來都是如此，沒有司機，是穆向天親自開的車，四平八穩，似乎不是他的風格。

    車子駛入市區，路邊亮起的霓虹璀璨的恍眼，像是湍急的河流，馮夢如就那樣一直看著，目光不曾偏離半分，像是完全被外面的世界吸引。

    她整個人坐在那里，透著股波瀾不驚的淡定，而穆向天恰恰相反，一路上分不清多少次的透過后視鏡看她，卻每每見她面色清冷時，那些想要說的話都又咽了回去，唯恐會擾到她似的，直到車子停在了一家高檔餐廳。

    原來不是在家里，馮夢如的心微微松了下來，其實她真怕回那里，畢竟自己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那里有太多的回憶，而那些回憶都是她刻意塵封起來，不愿再去碰觸的。

    “今天還請了別人，”他在進門時開口，目光看著她，帶著股深意。

    她只是扯了扯唇角，甚至連個嗯字都吝嗇給他，便在服務生推開門后走了進去，并沒有看到背后他臉上被霓虹照亮的落寞。

    果然還有別人，但她怎么也沒想到那個別人會有他，心在那一刻像是被誰掐了下，不是疼，只是麻，還有顫。

    “夢如！”阮經威過來，沖她揚起了雙臂，給她了個國際擁抱，還是和從前一樣，竟讓馮夢如有種錯覺，仿佛時光一直不曾走遠，她和他還停在初識的時段，歲月靜好！

    馮夢如在他的懷里有些僵硬，而這份生硬也提醒著她，曾經的一切已經走遠，再也回不去了，“好久不見，”她開口，能說的只有這四個字。

    阮經威松開她，笑的燦爛明媚，完全看不出離婚在他身上留下的傷害，“是啊，好久沒見了，”被他重復過的幾個字，此刻竟多了別樣的味道，馮夢如還沒辨別出來，身后的男人已經走了過來。

    穆向天自然看見了阮經威摟她的一幕，哪怕只是禮儀上的，他也覺得不舒服，像是自己心愛的東西被人碰觸了，弄臟了一般，他插話進來，卻是只對馮夢如說，“去看看女兒吧！”

    他在說‘女兒’兩個字時特意加重了語調，似在提醒著誰什么。

    馮夢如對著阮經威微微點頭，隨著穆向天走向了另一邊，遠遠的就聽到女兒的笑聲，那樣的清脆愉悅，聽著就讓人的心興奮起來，像是到達沸點的開水。

    小暖暖愛笑這一點其實隨她，小的時候馮夢如就特別愛笑，據說她笑起來的時候，都能把院子里的小鳥引來，只是現在的她都快忘記笑是怎么一回事了？

    “寶貝過來，”穆向天沖女兒拍了拍手，女兒撲到他的懷里，對著他親了兩口。

    穆向天的臉上一片柔軟，然后對女兒說，“寶寶，你看誰來了？”

    小暖暖黑葡萄般的眼睛看向馮夢如，怔怔的看著，是打量，是探究，但是一會就把頭扭向了一邊，再也不看過來。

    穆向天拍拍女兒的后背，“寶寶，這是mama，你怎么忘記了？”

    他的話并沒有對小暖暖起任何作用，甚至讓她愈發的害怕起來，雙手緊摟住穆向天的脖子，小臉也埋在他的頸間更深了。

    此刻，望著女兒躲避疏離的神態，馮夢如的心如被浸入了冰水，連痛都沒有，只有麻木，這種情況她料想到了，只是親自體驗又是一番滋味。

    “寶寶聽話，讓mama抱抱……要不然爸爸生氣了，”穆向天連唬帶嚇，讓小暖暖哇的一下子哭出聲來。

    這一聲如錐子直扎馮夢如的心窩，連忙扯了下穆向天，“算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