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紅了臉，又是高興又是無措。

    她捧著臉笑看他，笑著笑著就紅了眼睛，忍不住撲到他懷里蹭啊蹭。

    “你對我太好了，就和夢一樣，我總擔心會一覺醒過來，發現還在被你追殺?！?/br>
    荊沉玉過了一會才說：“你肯給我機會對你好，于我才像是夢一樣，我也總會擔心一覺醒來，發現還在被你厭惡?！?/br>
    “……”

    行叭，這還有啥可說的？只能說他倆真是天生一對了。

    昭昭側頭用耳朵對著他心臟的位置，喃喃著說：“你現在都會舉一反三了，為師恐怕是沒什么可以教你的了?！?/br>
    “沒有了嗎?！?/br>
    “傾囊相授啦！”昭昭撐起身子，“怎么辦，以后你青出于藍，豈不是要把我這個前浪拍在沙灘上了？”

    荊沉玉一笑，笑容不再那么青澀，越發熟練起來，笑得比白日溫暖的風還要撩人心田。

    “真不知你哪里來這樣多稀奇古怪的話?！?/br>
    他曲起手指敲了一下她的額頭，不疼，但昭昭還是抬手摸了摸。

    他趕忙跟著幫她輕揉，低頭關切道：“疼？”

    昭昭搖頭：“不疼?！彼f著話突然看到什么，好奇地轉頭過去，指著樹干道，“那是什么？”

    荊沉玉跟著望了一眼，還沒開口，懷里的人就去一探究竟了。

    他跟在后面，見昭昭正摸著樹干上用劍刻下的字。

    習劍閣里的大樹看上去很有年頭了，樹干很粗，這上面的刻痕應該也年代久遠，但還能依稀辨認出內容。

    一雙手拂過來想將內容毀掉，被昭昭及時攔住。

    “干嗎？”她回眸，“我都看到了，晚了?！?/br>
    荊沉玉有點懊惱的樣子，但想想也沒什么，放下手說：“那便看吧?！?/br>
    昭昭哼了一聲，又仔細去看，第一排刻的是：還不夠。

    再看第二排：太慢了。

    第三排是：還要更強。

    再轉一圈，還有：明日再早起一個時辰吧。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后的人，他站在那，平平靜靜，雙手負后，白發黑衣，一派端肅冷然。

    “這是你刻的?！边@個昭昭可以確定，但是，“為什么要刻這些？”

    他總是給她一種感覺，不管少時還是現在，都是冷冷清清不茍言笑惜字如金的性子。

    他要練劍就是練劍，練完就會走，不會同人說話，永遠安安靜靜，很耐得住寂寞。

    就比如他現在負手而立的樣子，很難和會在樹上刻閑話的形象組合起來。

    “那時還小?！鼻G沉玉走上前，昭昭既然看完了，他便想用個回春術將樹干恢復原狀。

    可剛用了一半，昭昭就拉住了他的手。

    “當時都刻了，現在就留著吧，反正這里輕易不會有人來，沒別的人能看見?！?/br>
    荊沉玉遲疑著：“在樹上刻字，這不好?！?/br>
    昭昭笑了：“那你少時不知道這樣不好嗎？”

    “那時……”荊沉玉頓了一下才說，“無人可以說這些，便只能和它說?！?/br>
    他回憶了一下：“那時它還很小?！彪p手比了個距離，“我種下它時，比普通樹苗更小一些，父親說它恐怕活不了，但我習慣了日日給它澆水，沒想到最后活了下來?！?/br>
    昭昭驚訝道：“這是你自己種的？”

    荊沉玉點頭，喚出般若隨意地揮了一下，樹上落下許多樹葉，每片樹葉都無一例外地總中間割斷。

    “荊家秘傳冷月劍法，需達到如此境界?！?/br>
    ……

    看都沒看一眼，輕而易舉地割斷了所有落下的小樹葉。

    太夸張了。

    昭昭合上自己的嘴巴，又看看樹干，摸了摸上面的刻痕：“其實我一直對你的年紀沒什么深刻概念?！彼袊@道，“現在看見這棵樹，我有點概念了?！?/br>
    這棵樹之大，讓她不禁想到現代旅行時見過的千年銀杏樹。

    真是有的一比。

    荊沉玉真的很迷惑，好好地在說樹，怎么突然就說起他的年紀了？

    他猶豫了一下，忍不住低聲問：“你在你的世界，年方幾何？”

    昭昭勾勾嘴角，回到他身邊背著手一本正經道：“你真想知道？”

    他點頭。

    “怕你接受不了?！闭颜压首鲊@息，“千歲老人什么的，在我們那里真是想都不敢想，大家都是凡人，左不過活個一百多歲罷了?！?/br>
    “……”

    又來了。

    千歲老人。

    這四個字的殺傷力真的很大。

    昭昭似乎沒發現他受了打擊，還在說：“我來之前啊，才剛過二十歲生日，二十——”她比劃了一下，“在這里的凡界，這個年歲沒成親的姑娘也不是沒有?！?/br>
    二十……荊沉玉回想了一下自己二十歲時在做什么，因為時間過于久遠，真的不太記得了。

    她真的太年輕了。

    縱然修士駐顏有術，可他活了千余年，比她年長許多是事實。

    昭昭還想談論一下這個話題，卻突然被荊沉玉給按在了身后的樹干上。

    這棵他親手栽種的樹，如今成了他欺負人的幫兇。

    “荊沉玉……干什么呀？”

    “老便老吧?！彼岷诳∶赖难劬锏褂持婕t的模樣，“這樣若我們最后無法飛升，難渡雷劫，便由我來替你擋下一切?！?/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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