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無法直面那種感情，不敢想到那個字，可他已經知道那是什么。

    “那你要不要呢？”昭昭近距離與他四目相對，唇瓣與他只隔一線。

    荊沉玉不說話，只是望向靈堂的方向，紅衣男子保護著慕紫堇，連江家人自己都圍著慕紫堇，仿佛很怕江夫人將她怎么樣。

    江家主都沒了，江夫人守不守得住江家還是個問題，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讓她得罪慕閣主的親meimei。

    這一幕讓江夫人仿佛回到了江家主還活著的時候，那時慕紫堇便是這樣站在他身后的。

    她覺得好刺眼，本就郁結的心更受了重創，她步履蹣跚地走到江家主的棺木前，手一抬，不是要對慕紫堇如何，而是碎了江家主的棺木。

    “夫人不可！”

    “住手?。。?！”

    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昭昭。

    她震驚地望著那邊，連從荊沉玉身上收回手都給忘了。

    她手無意識垂落，荊沉玉及時握住牽在手里，她注意力都在靈堂，都沒發覺不對勁。

    “住手？為何要住手，我在做好事?！苯蛉死渲樥f，“現在想來，我這一輩子真是過得窩囊，你活著的時候我得不到你的愛，惹你厭惡，你死了我還要被你喜歡的人這樣侮辱，江玄卿，你不是喜歡她嗎？你當初為何不娶她？我也沒有死乞白賴非要你對我負責啊?！?/br>
    ……負責？江家主和江夫人是怎么在一起的？

    昭昭免不得要去看棺木散開之后那具尸體，倒也不嚇人，尸體保存得很好，江家主像是睡著了一般，雙眸閉著，手安詳地放在腹部。

    他的臉哪怕死了，也依然俊秀如初，有著與江善音像極了的輪廓。

    江善音更像父親，幾乎是翻版，昭昭好像有點明白為何江夫人不喜歡她了。

    可能不單是因為她是個女孩……或許還是因為她像父親。

    恨屋及烏，她恨江家主，連帶著江善音也恨。

    孩子何其無辜，江夫人這一點上做得太錯，不管什么理由都無法站住腳，昭昭還是討厭她。

    但她也不會喜歡江家主就是了。

    就連被眾人護在身后臉色發白的慕紫堇也不喜歡。

    她忍不住問荊沉玉：“慕紫堇和江夫人，你站誰？”

    荊沉玉：“？”他不解地皺眉，“這是何意？”

    昭昭指指她們：“江家主分明是個渣男啊，和江夫人成親了，心里卻還喜歡著慕紫堇，成親之后還藕斷絲連，折磨自己折磨別人。若他真是個男人，不管如何都不要和別人成親啊，做了選擇又不負責到底，真不是個東西?！?/br>
    扁扁嘴，昭昭忍不住道：“他死有余辜，只是他死了一了百了干凈了，活著的人還要因他受罪?！?/br>
    荊沉玉猶豫了一下，手放在她背上輕輕順了順：“是?！彼c頭，“其身不正，死有余辜?！?/br>
    “……”昭昭欲言又止，半晌才憋出一句，“他們三個都不無辜，最無辜的是孩子。善音和善果最可憐?！?/br>
    荊沉玉還是點頭，順著她說：“嗯。你說得對?！?/br>
    昭昭又說：“所以不相愛的人真的不能在一起，不在一起還能多一個朋友，在一起只會成為怨偶，甚至還會成為敵人?！?/br>
    荊沉玉終于明白過來了。

    他沉默地看著昭昭，任憑心里多少念頭，嘴上只說：“那應該是梅寒君?！?/br>
    “……”

    “妖君還活著三個，梅寒君，蘭香君，竹幽君，如今應該都在西京?！?/br>
    昭昭沒說話。

    “他們都用了隱藏妖氣的法門，但騙不了我?！?/br>
    “哦……”

    “梅寒君看江家主尸體的眼神帶著藏不住的恨，江家主的死應該也和他有關?！?/br>
    “……我有個問題?！闭颜讶滩蛔〉?，“你從來都不找確鑿證據，只按推斷來給人定罪的嗎？”

    雖然昭昭覺得他的推斷很合理，但生在法治社會，她養成了講究證據的習慣，之前看書的時候，荊沉玉也在懲罰人時拿出了證據，當然這些證據都是劍宗之人調查的，并非全部他親力親為，可那也是有的。

    不像現在，他說的都是推斷，心里卻已經給他定了罪。

    “不是推斷?！鼻G沉玉看著靈堂，“我說的便是證據?！?/br>
    ……輕描淡寫的語氣說著唯我獨尊的話，不愧是你荊沉玉。

    “劍修劍心通明之術，天下無人能超過我。我看見的，便是真實的?！?/br>
    荊沉玉這樣解釋了一句。

    所以江家主的死真是梅寒君干的，他和慕紫堇在一起，言語行動間呵護備至，看起來是喜歡她。

    是為愛慕之人出頭？慕紫堇要江家主死？為什么？比起她，江夫人表現出來的恨意更像是要殺了江家主的那種。慕紫堇還來祭拜呢，她會要江家主死嗎？

    是梅寒君自己要殺江家主？恨他占據了愛慕之人的心，讓愛慕之人傷心難過，走不出去？

    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些其實都不重要，她不在意江家主到底如何，她在意的是江家姐弟。

    江夫人拿了劍令的事天下皆知，她既然愛重兒子，那妖族就讓她兒子離開眾仙宗聚集的鎮魔淵，埋伏起來綁走她的兒子。

    這樣一來她肯定會用劍令，就能把失蹤的荊沉玉找出來，引到這里。

    至于江善音入魔，可能是當時發生了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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