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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修木然的盯著顧偃的尸身,顧攸的話在耳邊通通化作了一片嗡然的嘈雜。 一句也聽不清。 顧偃這個兄長對于顧修而言是個很矛盾的人,他既沒有顧值和顧伸那樣的生疏,也沒有顧攸那樣親近。 他們兩個的出身不允許他們親近,可是他們有時又志趣相投。 他們都喜歡那些身姿矯健的戰馬,也都喜歡吃顧錦親手所做的白玉芙蓉糕。喜歡讀兵書,也喜歡看政史,若能有一日當真好生坐下來說說話,大約會比顧攸還投契。 他們彼此之間都不愿承認彼此的強大,又不得不把對方視為忌憚。 但為了顧錦的事,他們兩個又一定會同仇敵愾,誰比誰都豁的出去。 那是一種融入骨血里的親情羈絆。 也許,他們本該也是極好的兄弟。 顧修在此時此刻才明白,古人為何會將兄弟喻為手足,今日他手上沾滿了親兄弟的鮮血。 原來,親兄弟的血那么燙,好似能燒穿他的皮rou滲入他的血管,與他的血液一起流淌, 帶來猶如斷臂一般的劇痛。 是時,顧錦也走下了高臺,來到了兩個落寞的弟弟身邊。她攏裙跪坐,用一方淺色的羅帕蓋住了顧偃死時的面目,又張開懷抱將兩個弟弟都攬在肩頭,無比溫柔的撫摸著兩個弟弟的脊背:“不怕,不怕,長姐在這里,長姐在這里?!?/br> 顧錦擁著兩個弟弟,顧修無聲的貼著長姐的側臉,一只手緊緊的抓著顧攸肩頭的袖袍,力氣之大,大到指節發白,青筋凸起。 方才還尚有一絲理智的顧攸在靠在晴昭公主的肩頭上時徹底崩潰了,他滿臉涕淚的嚎啕著:“長姐,四哥沒了!四哥沒了!” 微涼的秋風吹拂著三人的衣擺,也將顧攸的哭聲傳得更遠。 此時此刻,他們不是新君,不是郡王,也不是公主。 只是三個失去了手足的可憐人。 畫面轉換,四個人都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夜晚。 月光皎皎,那三個同齡的少年騎著馬尾隨在顧錦的馬匹背后恐嚇阿日斯蘭。 為了能讓那個招人討厭的漠南世子吃癟,深更半夜的摸出營帳去阿日斯蘭的住處偷箭袋。 顧攸望風,顧修實施,顧偃斷后。 顧攸一個噴嚏驚起了漠南部落營帳前拴著的戰狼,至使剛得手的三個人一路狂奔,獵山地形復雜,三人險些迷路。沒辦法只能互相搭著肩膀朝有光亮的地方摸,自認為神不知鬼不覺的鉆回了各自的營帳。 后來,他們三個又在靜華寺與那漠南世子打架,都被罰跪在佛龕之前沒有膳食可吃。三個人又輪番給彼此打著掩護偷拿佛龕上的貢果。 顧攸個子小,好不容易夠到一顆貢桔還酸得人槽牙一緊。最后的最后,還是顧修和顧偃兩個人一人省了半個蘋果才把顧攸這個愛哭鬼喂飽的。 少年時的他們,做了多少蠢而不自知的傻事,現在想想依舊還會不自覺的嘴角上揚。 畫面再轉,他們四個人都成了幾歲時的樣子。那時節云瑤不曾離宮,皇長子顧倡不曾身死。顧修和顧攸一樣頑皮,顧偃帶著兩個弟弟在曠野無垠的草地上奔跑,無憂無慮的嬉笑打鬧。 顧錦就跟在他們身后,頭上頂著春日里最艷麗的花環,歡快的呼喚著:“慢些跑,慢些跑?!?/br> 本該美好而純粹的一切,被一種名為皇權的東西活生生撕得粉碎。那樣奢侈的親情,也只能存在于對如果當初的幻想之中。 現實是,幻想中快快樂樂的四個孩子,如今只剩下一具冷冰冰的尸體,和三個無力且悲傷的人。 四周所有目睹一切的朝臣與士兵們都不同程度的紅了眼圈。 也許一個年輕的生命消逝,就是如此的令人唏噓。 皇家手足的親情,在這樣的時刻顯得可悲又可憐。 韓墨初立在高臺之上,心口處有一絲淡淡的生澀酸楚。 他并不是艷羨顧修有這些骨rou親情圍繞在側,他只是心疼顧修又一次失去了一個血親。 他最見不得的,就是顧修面無表情的落淚。 第八十四章 守靈 戌初, 夜燈昏黃。 皇城內秋風驟雨,天色全黑。宣政殿連通的東暖閣之內,燈火通明。 韓墨初手中端著一方烏木滾邊的方形托盤, 自外間行入顧修起居的東暖閣。 顧修身著素錦服, 頂束銀冠, 身披孝麻,落座在龍紋書案之后。單手撐著額頭, 雙眼微合, 似睡非睡。面前還攤放著一本展開的奏疏,桌案兩側至少還分別堆放著約二三十本。 自國喪伊始,顧修便沒怎么合過眼。白日里要處理國政,夜里還要往奉先殿為先帝守靈。宮中仆役尚能輪值換班,身為新君的顧修只有一個人。 從早熬到晚,過了頭七后。孟氏皇后自行交還了皇后的冊印寶璽,在晴昭公主的陪同下回到了靜華寺中。 端王顧伸身體孱弱,入秋了便一直咳得昏天黑地。故而只在君王入殮次日, 隨宗親百官來過一次,便再也沒有出王府了。 顧攸這些年,也沒經過太多大事。府中主事的徐靜柔又剛出了月子,還在給幼子哺乳。顧修便將他也放了回去,每日只隨百官及宗親朝拜即可。 這九日的孝禮,基本全程只有顧修一個人撐下來了。 韓墨初自覺無聲的走到人跟前,將手中的托盤放在了人的手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