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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眾人不料還有這樣曲折的內情,竊竊私語道:“還道是姜家貼著蕭家,原來是蕭家千方百計要娶姜家小娘子,這是為何???”便有人言之鑿鑿道:“為那阿堵物唄,那蕭家看著風光,其實是個空殼子,我同你們講,蕭家男人在外頭連幾萬錢的嫖資都欠!” “啊呀可不作興這樣兒的,”有人吃吃笑著道,“你別是聽錯了,莫不是那些個姊妹看人生得俊自己倒貼的吧!” 有人發覺這話題不知不覺跑偏了,回頭是岸道:“哎,如此說來洛陽牡丹的事兒是蕭家栽的贓?” “這誰知道呢,”又有人胸有成竹道,“那些高門大戶里腌漬事兒多著呢,八成都不干凈!” 蕭九郎沒想到他會趁著自己低頭作揖時發難,待想起還手時鼻梁上已經重重挨了一下,一陣劇痛幾乎叫他淌下淚來,心道不好,恐怕鼻梁得歪斜了! 蕭熠自詡風流倜儻,對自己的容貌不可謂不看重,當即動了真火,一邊用了勁力扣住姜曇生手腕,一邊揚聲叫部曲。 姜曇生帶來的護院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主人吃虧,當即擋在姜曇生身前,兩方人馬頓時廝打在一起,雙方都掛了彩折了手臂,最后驚動了京兆尹,看熱鬧的人方才帶著明日下酒的談資,意猶未盡地散了。 *** 方姨媽近來因為姜二娘的事成了洛京城炙手可熱的人物,平素與方家有往來的人家紛紛找各種借口請她,只為了能親耳聽她說一說第一手的消息。 方氏自出嫁以來難得成為眾人的焦點,有些得意忘形,又時常出門,難免就放松了對女兒阿眉的管束。 這一日她同宋家二房的夫人打完雙陸,回了府想著再去開解開解那死心眼的女兒,盡快趁熱打鐵將那姓袁的豎子和姜二娘送作堆以絕后患,才跨進阿眉的院子,卻見婢子齊刷刷跪在地上哭成了一團——女兒竟然趁著她出門的當兒叫那袁家的孽畜拐跑了。 *** 鐘薈叫人退了親,雖然十分不齒蕭家的小人行徑,倒也沒覺得有什么意外,該吃吃該喝喝,只等著衛十一郎回京見了人再商量。 姜老太太早晚都要將蕭家祖宗十八代咒個遍,比念佛還虔誠,不過二娘子不用嫁進那起子糟心的人家,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曾氏見不到下文卻是急了,心急如焚地捱了兩日,終于還是主動前去松柏院,將姜景仁和大娘子三娘子都叫到老太太跟前,一副不商議出個結果絕不肯罷休的架勢。 “既是要說二娘的事兒,怎么偏生把她給漏了?”姜老太太目光炯炯地看了眼兒媳道,“自己家里人背著把她賣了,知道了不得心寒?” 曾氏知道婆母是因為她阿姊的事遷怒自己,只得生受了,尷尬地笑笑道:“媳婦只是怕眼下提起來她心里不爽利,既然阿家說無妨,那媳婦即刻吩咐下人去請二娘子吧?!?/br> 姜二娘不一時便到了,她面色白皙里透著紅潤,倒是比退親前精神了不少。姜老太太招招手叫她坐到自個兒身邊:“阿嬰,你在一旁聽著就是?!?/br> 說完掃了在場諸人一眼,鷹隼般的目光落在兒媳身上:“阿曾,這蕭家退親的事兒多虧你娘家阿姊出了大力,眼下二娘也到了,你有什么要說道的?” 曾氏被她阿姊狠狠坑了一把,可還得低聲下氣地拜道:“媳婦替家姊向老太太賠不是。只是到了這步田地,蕭家退親的事兒鬧得沸沸揚揚,實在是委屈了二娘,非但是二娘,大娘二月就要入宮,這節骨眼上生出這種事,恐怕也要受些牽連……媳婦左思右想,還是得趕緊給二娘訂一門好親,如此一來謠言不攻自破?!?/br> “好親事?”姜老太太冷笑道,“是你那好阿姊硬塞給咱們那個袁家小子?” 曾氏將方氏恨毒了,哪里肯給她作伐,順著婆母的心意道:“那袁家公子哪里配得上咱們家二娘?!?/br> “上下嘴皮子一碰,說得倒容易,一時半會兒哪里去找好親事?”姜景仁沒好氣地道,“我早說了你那阿姊不是什么好貨色,你倒好,什么事都同她說!本來好好的一門親事就叫你們這兩個蠢婦給攪合了!” 曾氏把沖到胸口的怒氣強壓下去,勉強笑道:“可不是不好找么,妾這兩日也暗中托相熟的夫人娘子問過,可人家一聽……妾想著,二娘這時候正打眼,親事也不好說,倒不如避避風頭,過個兩三年,待事情過去了再議親?!?/br> “你倒說說怎么個避法?”姜老太太坐直了身子,眼神犀利地盯著兒媳,將曾氏看得頭皮發麻。 “青云觀的華陽真人同媳婦是知交,她上回見了咱們二娘子連夸她悟性上佳有道緣,不然媳婦去托托她,讓二娘入她門下……” 姜老太太聽到這里一張臉已經成了鐵灰色,拿拐棍“咚”地杵了一下金磚地,打斷了曾氏的話,轉頭對姜明霜道:“大娘,你說,怕不怕叫你二妹連累了你的前程?” 姜明霜叫繼母的主意氣得漲紅了臉,脆生生道:“回阿婆的話,咱們姊妹倆本就是一胎雙生,有什么連累不連累的,大不了不進宮了,怎么能叫二妹出家?” 姜大娘入宮是板上釘釘的事,曾氏不過是拿她做個冠冕堂皇的幌子罷了,二娘子名聲毀了,受牽連的其實是三娘子姜明淅。曾氏這如意算盤打得不錯,二娘子橫豎嫁不了什么好人家了,若按她本心,最好是嫁入不怎么講究的權戚勛貴家做個續弦,如此一來輪到三娘子議親時也是個助力,可依她那婆母的脾氣是必定不許的,她也就不去尋這晦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