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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四郎嘿嘿一笑,伸出大拇指往鼻下蹭蹭,一臉皮笑rou不笑:“阿豚兄,老嬸嬸,這下子認得我趙老四了?”一仰頭朝身后道,“噯!都伸長了耳朵聽聽??!我趙四和姜府的交情是不是吹的?” 身后同伙發出一片噓聲。 姜大郎雖后知后覺,到此刻也知道不對了。 這趙四原是姜家住通商里時的西鄰,當年姜趙兩家都在西市上擺攤兒,姜家殺豬,趙家賣油,這趙四郎與姜大郎同年同月生,小時候玩在一塊兒,好得能穿一條褲子,直到后來姜家靠著閨女發達了,搬去了康安里。 趙家前頭三個兒子都是老實人,偏趙五郎不學好,成了九六城里的混混,帶著一幫不三不四的人干些坑蒙拐騙逾墻挖壁的勾當。 姜大郎再怎么渾,好賴也是個官兒,起先還一同出去吃吃酒斗斗雞,漸漸的就疏于往來了。趙五郎找上門來找過他一回,叫閽人堵在外頭,大門都沒得入,倒吃了好一頓挖苦,不免懷恨在心。 前些時日姜二郎拜將軍,姜萬兒又晉位夫人,姜景仁大擺宴席,自然沒請他趙五郎,倒請了隔壁香藥吳家當經途尉的三兒子。吳三郎吃了酒席回來連吹了三日牛皮,趙五郎那新仇舊恨都叫他勾了起來,每天夜里輾轉反側,死活咽不下這口氣。一夜靈光乍現,便尋思著叫上幾個人,趁月黑風高之夜潛入姜家弄些金銀財帛花銷花銷,誰知老天有眼助他一臂之力,要不怎生那么巧,城里偏就兵荒馬亂起來了! 趙五郎也是個膽大包天的,當即糾集了平日里一同偷雞摸狗的閑漢,一開始不過十來個人,這個帶那個,漸漸聚起二十來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他一票大的。 “阿豚兄啊,”趙五郎又道,“你這份家業可真了不得!怪道九六城里都說萬兒妹子長了個金屄呢!我這鄉巴佬走進來差點迷了路!” 后頭有人起哄道:“你兄弟就沒請你開開眼?” “是??!”趙五郎眼睛一瞪,冷不丁往案上砍了一刀。 襁褓里的十郎嚇得哇一聲啼哭起來,他生母周氏趕緊抖抖索索地捂住孩子的嘴,在他耳邊噓噓地哄著。 趙五郎仰天大笑一通,笑夠了才從牙縫里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擠:“我這兄弟是人貴眼也貴,哪里看得上我喲!兄弟,沒事兒!你想不起來趙老五,趙老五念舊情,天天夜夜想著你,自家兄弟,不同你客套,也來沾沾你的光,啊?!?/br> 姜大郎原先以為殺進來的是軍士,難免嚇得兩股戰栗,眼下鬧明白了是趙五郎糾集的一幫烏合之眾。穿開襠褲時就一起在泥里滾,誰還怕誰??! 姜大郎將精鐵長刀從鑲金嵌玉的刀鞘中抽出,往胸前一橫,上前一步將妻兒老小護住。這刀是姜二郎第一次上戰場時從寇邊的羌胡首領那兒繳獲的,那冷鐵寒光閃閃,凝著層森然的殺意,他好歹是屠戶出身,這刀雖不如殺豬刀使起來趁手,殺他兩個人總還使得。不過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和他們硬碰硬,刀劍無眼,他這兒都是婦孺,難免有個損傷。 他示過了威,倒提著刀,拱拱手道:“五郎,你我兄弟一場,犯不著鬧成這樣,兄弟們不過求財罷了,我折了這么多下人,也不與你算了,金銀器物,你們看上什么盡管拿去?!?/br> 第77章 趙五郎的跟班叫他這么一說有些遲疑,他們本來就是想趁亂劫些財帛,與姜家并無仇怨,殺幾個奴婢是一回事,殺宮里娘娘的親眷就是另一回事了。 “喲!我這兄弟真闊氣!”趙五郎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呸!誰信誰是豬!現下說得好聽,轉頭去報官誰攔得??!咱們一個也跑不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話說到一半冷不丁舉起刀就往姜大郎面門砍來,兩人幼時鎮日打鬧,趙五郎從小就愛使些趁人不備的陰招,姜大郎早有戒備,左手握住刀把,反手一擋,“鏘”得一聲將趙五郎的砍刀磕出個豁口。奈何他多年不殺豬,又沉迷酒色和五石散,體魄大不如前,差點拿不穩刀,趙五郎已經第二次舉刀劈過來,他只能用刀背勉強扛住,虎口當即震裂,手腕幾乎沒了知覺。 領頭的一動,同伙們也紛紛提著刀槍棍棒擁上前來,其中一人前去襄助趙五郎,姜大郎腹背受敵,一時間左右支絀疲于應對,一個不留神手臂上便掛了彩。 另三人不懷好意地對視一眼,便獰笑著朝女眷們撲過去,頓時時尖叫、哭聲大作,曾氏何曾見過這種陣仗,嚇得兩股打戰,只知緊緊摟著號啕大哭的一雙子女縮在墻角,一手捂住八郎的眼睛,一手握著姜大郎先前與她防身的匕首,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那三個賊人像趕羊似地將哭叫奔逃的姬妾們趨逼至屋子一角,其中一個臉膛發紫鼻歪口斜,頭發亂棕似地蓬在頭上,光是看一眼都叫人反胃,只見他往下體掏摸了一把,挑茄子似地將那些嬌妾美婢打量了一番,竟拿不定主意先從哪一個下手:“娘的,這有錢人家的娘們兒就是跟窯子里的貨不一樣,個個細皮嫩rou嬌滴滴的,阿兄今兒個拼著榨成干兒也要把你們疼個遍!” 另兩個卻是輕車熟路,果斷地拽住兩名美貌的姬妾拖到墻角摁在地上,就上去撕衣裳、扯腰帶,一邊回頭對同伙道:“閆老三,你看著他們,且讓兄弟們先松快松快!” 那名叫閆老三的歪瓜裂棗被人捷足先登,忿忿地啐了一口,卻一向窩囊慣了,不敢違逆同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