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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下了車,喬宿才發現她穿了一身綠袍官服,腰間系著一個銀魚袋。 潘安疆在她面前站定,模樣沒有任何改變,氣度卻成熟許多,她斂起笑容,鄭重地道:“喬姑娘,我是來接你去都城的?!?/br> 喬宿不解:“是陳大人的意思?” “不是,是皇上的意思。榮珍公主出嫁,皇上特命各州出一位匠人去都城,為公主趕制嫁妝?!?/br> “榮珍公主?” “是皇上的長女,端貴妃所生,今年十四歲?!?/br> “十四歲就要嫁人了?!” “進屋說吧?!?/br> 榮珍公主今年雖只有十四歲,但她所要嫁的天乾皇帝也不過十三歲,自從陳國大敗,幽國也遭殃丟了一座城池,召國君王為了增進和天乾的關系,主動提出和親。 一紙詔書過去,天乾也同意了。 說到底天乾新帝還是個孩子,大事小事還是要聽著他jiejie和朝中眾臣的。 喬宿聽潘安疆說完來龍去脈,道:“嫁到天乾去也未必是壞事,至少那位新帝和公主年紀相當,天乾也不是幽國那種環境惡劣的小國?!?/br> 潘安疆握著拳,咬牙切齒道:“天乾雖同意和親,但是在書信中說了,新帝尚且沒有立后的念頭,榮珍公主嫁過去只能做妃子?!?/br> 堂堂召國長公主,皇上的掌上明珠,未來本該在朝中找一位品學才能都是上等的世家弟子,有娘家撐腰,做堂堂正正的妻,一輩子平安順遂,如今卻要嫁到天乾去給他人做妾! 皇帝真是昏了頭才會同意這種無理的要求! 潘安疆心底憤怒,卻不能當著喬宿的面說天子的不是,只能重重地嘆一口氣,“陛下自知愧對長公主,下令在全國尋找能工巧匠,要為公主準備世間最豐厚的嫁妝。隱州加上你只有三位匠人,余岳貌似受了傷到現在還沒能下床,莊弘簡家中還有老母需要照料不肯跟我走,思來想去便只剩下你了?!?/br> “一個月?為何這么趕?!?/br> “皇上怕拖得久了事情有變,婚期就定在四月?!?/br> “” 喬宿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史書上公主遠嫁匈奴和親是不幸,如今榮珍公主某種意義上也是“高嫁”,喬宿卻品出一種饑荒時期父母賣孩子換錢的悲涼來,何啾恃洸況現在召國并不是非和親不可的危機時刻,天乾的心思肯定都放在陳國和幽國上,一國之君這樣上趕著逢迎討好,還是用自己的親生女兒,這副嘴臉實在令人惡心。 “皇上因逃過了與幽國一般的命運而沾沾自喜,卻也忘了當初是誰苦口婆心勸住他。父親和陳兄不過是說公主這么早嫁過去不合適,便被罰了一年的俸祿,又因為我陳兄還被責罵一番?!?/br> 潘安疆自知她現在能在前朝做事是陳開扉頂著巨大的壓力求來的,為了報答她盡職盡責,早起晚歸,做事比翰林院大多數男子還要認真,但總歸逃不了他們的嘲弄,時不時便要被言語內涵一番。 如今陳開扉又因為她被皇上責罵,她心里便更過意不去了。 “是我主動請纓來隱州接你的,你的手藝我們都放心,而且陳兄見了你或許會開心些?!?/br> 潘安疆果然是知道了。 喬宿略有些尷尬,“我和陳大人什么都沒有,而且我已經有相戀之人?!?/br> “我當然知道你和陳兄之間是清白的,只是想著你比我更懂他,或許能說些寬慰的話?!?/br> 潘安疆對陳開扉許多年的執念早就放下了,自從她做了掌簿,親身體會到陳開扉在辦公時的可怕,她對陳開扉就徹底只剩感激敬重之情了。 沒人會對壓榨自己的上司動心,他長的帥也不行。 潘安疆現在見了陳開扉就害怕,工作時陳開扉正言厲色的模樣已經深深刻在她腦中,就算是私下見了陳開扉,她也只想趕快跑,生怕他下一句就讓自己重新改文書。 潘安疆喋喋不休地吐槽著陳開扉,末了問喬宿:“所以喬姑娘跟不跟我走?” “為公主做嫁妝可以,但開導陳大人我實在不行,我對他的了解還不如你呢?!?/br> “無妨,只要你跟我回去交差就行?!?/br> 去都城的事算是敲定了。 喬宿簡單地跟家里人交代之后,隔日便跟著潘安疆啟程,她行李帶的不多,馬車駛出隱州城才發現包袱里藏了只貓兒。 柳橙眼巴巴地看著她:“我想去看看陳開扉。而且沒有你我不行的?!?/br> “一個月都忍不了?平日也沒見你們多粘我,其實你就是想去見陳開扉吧?”喬宿語氣平平地說著,也沒打算把人趕走。 她在都城人生地不熟,多個人也能解悶。 但柳橙當真了,害怕她趕自己走,一頭扎進包袱里,扒拉出一個巴掌大小的老虎布偶來:“我們真的離不開你,寧玉也來了?!?/br> 以為自己偽裝的天/衣/無縫的寧玉翻了個白眼:“是楚成舟囑咐我保護好你,你要是少一根頭發他回來就拔我一根毛!都城危險,你還一去就是一個月,我們得跟著?!?/br> 柳橙點頭如搗蒜:“對!我們得跟著你!” 喬宿道:“你們這樣我怎么跟潘姑娘解釋?柳橙還好說,你這么大個人突然出現,潘姑娘問起來我怎么說?” “這好辦,你等會兒?!崩匣⒉紡陌ぶ秀@出來,跳到窗前,扒拉開車簾,一個翻身栽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