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
唱經典老歌吧,觀眾早聽過無數遍了,容易膩。在老歌的基礎上創新吧,一旦沒有把握好度,稍不注意就會玩脫。去年《聲機盎然》決賽最后一名就是老歌翻新,沒想到被網友瘋狂群嘲,霸版Q站鬼畜區大半年。 葉清翎想了想,打字:【我考慮考慮,一小時后回復?!?/br> 黃小軼:【好~考慮好了就來公司練歌吧?我今天沒工作,陪著你一塊兒練?!?/br> 葉清翎:【嗯!】 她打個哈欠,不情愿地從軟綿綿的沙發上起身,打開筆記本電腦瀏覽了起來。她作為孤翎的這幾年內,翻唱了數百首歌,原創作曲也有幾首,但大多都是二次元歌曲,并不適合在《聲機盎然》的舞臺上演唱。 麻辣燙送到了,葉清翎一邊大口吃著里邊的方便面,一邊目不轉睛在電腦屏幕上瀏覽。忽然,她眼睛一亮,點開一個名叫《飛鳥》的音頻。 看世界,這首歌應該是在她大學畢業前兩個月時寫出來的,還沒來得及發布。這首歌旋律整體是輕柔悠揚的,甚至透著些許說不出的傷感意味,但結尾處音調卻一下子拔高,變得激昂起來。 歌詞中沒有提到一個鳥字,但整首歌的意向,就像是一只初試飛翔的小鳥兒,最開始在巢xue中仰慕藍天,卻不敢振翅。后來終于展翅而飛,清啼破云,在廣闊的藍天中自由自在地翱翔。 葉清翎將《飛鳥》的工程文件打包,發給了黃小軼:【就這首吧?!?/br> 【兩點,公司見?】 黃小軼:【收到!】 葉清翎昨晚沒睡好,吃過午飯,又窩在自己的小床上睡了一覺,才不急不緩地趕去公司。 下午,秋日的暖陽明媚。 葉清翎和黃小軼、表演老師一塊兒初步商量好舞臺動作后,就活力滿滿地開始練歌,一遍又一遍,直到暖陽消逝,夜幕降臨,不知疲倦。 星月傳媒的幾百米外。 時雨坐在寬闊的辦公室里,目光時不時從電腦屏幕上移開,一次次地失神,煩躁揉揉眉心。 失憶前,葉清翎分明也離家出走過,但當時帶給時雨的煩躁感,遠不如這一次。 不,這一次,比起煩躁,更像是痛苦。 徹骨的痛。 無心工作,徹夜難眠。 明明失憶后,葉清翎一直那么依賴她信任她,卻僅僅因為她的幾句話,就要和她鬧翻? 再也不要理她? 一刀兩斷? 不就是不就是幾句話而已嗎! 葉清翎心里不好受,難道她就舒服了? 手機上,葉清翎到現在還沒給她發過一條消息。 時雨盯著手機屏幕,一個失神,手指摸上水杯時抖了一下,guntang的熱水濺在她的手背上,紅了一大片。 很疼。 桌上被打濕了。 時雨面無表情地縮回手指,打開手機通知張依過來打掃。 誒時總!您的手怎么了?張依一進辦公室,看見時雨被燙傷的手背,顧不得其他,立馬拉著時雨去廁所里用清水沖,又急急忙忙幫她簡單消了個毒,涂上燙傷膏,聯系私人醫生過來。 好在最后醫生說,這片燙傷雖然看著可怕,但傷得不重,三天左右就能恢復,不會留疤。 張依好歹松了口氣。 時雨全程都是麻木冷淡的,不過張依跟在她身邊這些年,早已習慣了,也就沒那么怕。 張依離開辦公室前,時雨終于開口,聲音冰冷。 張依,這幾天隨時注意著葉清翎的動向有什么問題,及時告訴我。 好的,時總。張依點頭,她這時才注意到,時雨今天沒有噴香水。 不管是時雨自己那款沉香,還是葉清翎送她的柑橘香,都沒有。 在決賽排練的前一天,周破光居然火急火燎地從外地趕了回來,他一下飛機,直奔電視臺而去。再趕回公司時,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葉清翎剛到公司,就看見周破光滿眼血絲地坐在大廳沙發上,長發凌亂地披散著,神色猙獰,顯得有些可怖。一旁,黃小軼雙眼發光,十分狗腿地幫周破光倒茶:周哥你喝! 去你的。周破光呸了一聲,老子胃疼! 放以前,周破光這態度,黃小軼不和他吵起來才怪,今天黃小軼卻只是用力點點頭:好好好,我去給你弄面包和熱牛奶,哥你等著??! 清翎,早上好!黃小軼一轉身,就看見正好進門的葉清翎,和她打了個招呼,迅速跑下樓去了。 小軼,周哥。葉清翎迷惑地皺皺眉頭,忽然意識到什么,眼睛微亮地眨了眨。 周破光剛才說自己胃疼,這時卻一把拿起茶杯,仰頭猛地灌了一口,吐出一口氣:渴死我了。 果然下一秒,周破光就看向葉清翎,朝她招了招手道: 清翎,你放心,節目那邊的事兒,我想辦法給擺平了。這幾天跑動跑西的,累死我了。不過清翎你放心,我不是李夏茶和他金主那種人,我沒要求節目組搞黑幕,我就要他們不做票。老子就只要公平。 周破光平時留著長發扎著馬尾,看上去就像個斯斯文文的貴公子,搞藝術的那種。這時候卻越說越激動,脖頸上青筋暴起,有點嚇人。 清翎,我知道你這幾天肯定也不好受,要我讀書時候的成績被別人掉包了,我他媽也嘔死。 但是清翎,你可千萬別聽別人說什么娛樂圈臟,看錢不看人,還他媽說演員歌手就是戲子啥的。這些話你可千萬別聽進心里去。誰這樣說,那是她自己的問題,有病。說實話,除了娛樂圈,哪兒不是看錢看權?但是,反正老子就是軸人一個,老子他媽就只要公平。 周破光只是隨口一說,發泄他這些天跑動跑西的怒氣,卻正好戳進了葉清翎心口里。 就在前幾天,她最喜歡的時jiejie,正對她說著截然相反的話,傷透了她的心。 就連周破光都毫不猶豫地護著她,時雨卻卻對她說出那么傷人的話。 葉清翎心里漫上一陣失落,鼻尖輕微酸澀地疼。 這時,黃小軼正好帶著早餐回來,順手塞給葉清翎一杯奶茶:清翎!你的! 周破光還在大說特說:你簽了我公司,是我公司的人,就是我親meimei,誰敢欺負到你頭上,我不得加倍討回去? 但葉清翎聽著他暴戾的聲音,只感覺心里一陣溫暖。 葉清翎抱著暖暖的奶茶,看著面前兩個朋友,將腦海中那一絲失落扔得一干二凈。 時雨等了整整四天,手上的傷已經漸漸恢復,只留下一個幾乎看不出的淡疤,很快就會消散,背上的淤青也沒了,只是偶爾會有輕微的疼。但葉清翎仍然,一次都沒有聯系過她。 然而直到決賽開始的前一天,傍晚,當黯淡的夕陽布滿整片天空時,時雨終于忍不住,給張依發了條信息: 【葉清翎現在在星月練歌?】 張依很快回復:【是的,時總。今天下午葉小姐去體育館排練了,剛才才回公司,應該正在里面練歌?!?/br> 張依又補充一句:【這幾天葉小姐的生活很規律,幾乎每天都從早練到晚,沒有任何問題?!?/br> 那邊還發來一張照片,是葉清翎錄歌時的側顏,錄音棚內光線算不上明亮,她扎著亂糟糟的馬尾,神情專注,眸光明亮,不知道對著麥克風唱了多少遍。 照片中能清晰地看見,葉清翎漂亮白皙的脖頸上,有汗滴滑落。 時雨抿了抿唇,不知道口中是什么滋味,又酸又哭,刺得舌尖發麻。 明知道結果是注定了的,為什么還要這么努力? 既然想要拿第一,為什么不回來求她? 她不明白葉清翎的想法。 但她感覺心里說不出的難受。 時雨回想起葉清翎說再也不要理她時,那個倔強失望的眼神,除了失落,心里又克制不住地倉惶起來。她之前一直以為,自己可以輕易將葉清翎控制在手心里,輕易折斷葉清翎的翅膀,可是 真的是這樣嗎? 她只是說了幾句重話,失憶的葉清翎就敢吼她,當著外婆的面離家出走不回來。那要是她真的斷了葉清翎在娛樂圈中的路,到時候,葉清翎會怎樣看她? 時雨摸不準。 她看不透現在的葉清翎,但她不得不承認,目前為止,她掌控不了她。 如果說曾經葉清翎對她言聽計從,卑微到了塵埃里,是因為愛她。盡管時雨不知道什么是愛,但她知道,失憶后的葉清翎,直到現在都沒有愛上她。 時雨再次長長呵出一口氣,聲音淡漠:小白眼狼 眸中情緒卻復雜太多。 心里又氣,又疼。 天色漸漸暗下去。 時雨的情緒始終無法平復,最終,她合上筆記本電腦,提前下班,驅車到了葉清翎那個小區樓下。 等了近兩個小時,葉清翎還沒有回來,應該仍然在公司練歌。 時雨看一眼時間,給張依打了個電話,做出最大的讓步:張依,現在聯系到郭毅傳那邊,施壓讓他撤資,換我來。葉清翎必須是冠軍。 葉清翎不是想要冠軍嗎?好,她給她。 這是時雨第一次,想到主動退一步。 時總張依那邊聲音有些猶豫,但還是說了出口,我這里剛剛才查到,郭毅傳已經撤資了是周家小太子,星月傳媒的CEO出手了。他們那邊出手很快,我還沒來得及告訴您。 時雨一怔。 這時,馬路對面正好開過來一輛小轎車,停在葉清翎的小區外。 轎車車窗是開著的,時雨看見駕駛位坐著一個年輕男人,長發,一副斯文敗類二世祖的模樣,正好是那位周家小太子。 而后座坐著兩個女生,葉清翎從后面蹦下車,笑著朝黃小軼、周破光揮揮手:再見啦! 嗯!明天見! 決賽加油! 時雨聽見車上兩人歡快的聲音。 她下意識摁下車窗,可是葉清翎已經轉身走進小區里,周破光的車子也駛離這片街區。夜色下,整條街倏地安靜下來,什么都不剩。 沒有人注意到馬路對面的時雨。 只有冰冷的秋風從窗子外灌進車里,冷得刺骨。 時雨終于忍不住,給葉清翎撥了個電話,通話鈴聲很快響起。 五十秒過去。 葉清翎沒有接。 時雨愕然看著逐漸黑下去的手機屏幕,直到這時,她才回過神來,后知后覺感到心臟像是被綿密毒針扎了一樣,整顆心,整個身軀,只剩下疼。 時雨無力靠在車座上。 葉清翎和她吵架的第四天夜晚,她終于切實地感覺到,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極為重要的東西。 比心頭挖一塊rou,還要疼千倍萬倍。 作者有話要說: 嗷! 感謝在20210518 23:24:03~20210519 23:12: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一只慵懶的貓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慵懶的貓 3個;沉默咆哮者、傲風、捂著喊KIKI、blink小王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水中撈月 40瓶;嘆息 29瓶;Flu1437 28瓶;沂忻 21瓶;parumytae 20瓶;樂觀面對每一天、什么?!、zhao33loveliver、洞幺拐 10瓶;E.Soooo 5瓶;嘻嘻嘻、非黑即白^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47、山犬 時雨混沌地回家, 在床上睜著眼躺了一晚上,沒有睡著,沒有頭疼, 沒有煩躁,只是說不出的空洞疲乏。 整個人, 好像根本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了似的。 第二天清晨,時雨沒去公司, 終于在晨光下睡著, 不到三個小時, 卻又被正午的陽光吵醒。 大腦仍是混沌的。 午飯時, 就連外婆都看出時雨心不在焉, 有些擔心地問:染染, 怎么啦?今天又沒去公司, 是心情不好嗎? 沒時雨下意識搖頭。 外婆卻苦笑一聲,打斷她的話:染染,你從小就情緒不外漏,可今天外婆都看得出你心情不好。究竟是怎么了,給外婆說說,別一個人憋著呀,讓外婆幫你分擔分擔, 好嗎? 時雨不答,外婆就溫聲猜測:是又和小翎吵架了嗎? 時雨頓了頓, 搖頭。 那是因為小翎幾天沒回家, 又想她了嗎?外婆繼續溫聲道,或者是,今天就是小翎的決賽,你替她覺得緊張了? 時雨固執地埋著頭, 仍然沒有回答。 外婆知道自己這孫女脾氣倔,再問,也問不出個什么,只能嘆口氣,換個話題:那染染,吃過飯,陪著外婆出去走一走,散散心,怎么樣? 好。時雨終于輕聲道。 外婆笑著搖搖頭,心疼之余,又覺得這時候的時雨,就像是個倔強的小孩子一樣,得好好哄。只可惜,現在能哄到時雨的那人不在家。 只能由她這個老婆子,來試試咯。 午后的別墅區很安靜,青石小道邊溪水潺潺,有落葉隨風飄下來,隨著水流緩緩而下。小區里的銀杏葉已經變得金黃,偶爾一陣風吹來,看見金色落葉飄飛的同時,能聞到一股淡淡的白果味。 時雨扶著外婆,緩緩走在小道上。 外婆走不了多久,就坐在一旁的長凳上休息,輕輕咳嗽兩聲。 外婆時雨不會關心人,皺著眉頭輕輕喊了一聲,已經是她能表現出的最大的關切了。 沒事兒。外婆擺擺手,輕笑道,老了而已。染染,外婆也不知道還剩多少日子了,現在能多活一天,多看看你和小翎,外婆心里就是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