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痛不痛?沈意的聲音低低的,看著被這周遭青紫瘀痕包圍起來的棍傷,眸中全是歉疚和自責。 白天的時候看舒嘉寶一臉輕松的模樣還有心思配合自己談判,她以為應該傷不是很重,但沒想到被打成這樣了。 這聲音里包含的情緒舒嘉寶自然也聽出來了些,她剛要回答不痛免了沈意的擔心,可這時候對方卻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按住了她肩背上的傷。 雖然力道很輕但身體還是給出了最誠實的反應,她的背部很輕微顫了一下。 痛 舒嘉寶將腦袋從枕頭里抬起來一點,用最為委屈可憐聲音回答了沈意的這個問題。 她再也不敢答不痛了。 忍一下,我給你上藥。沈意聞言輕輕撤開了自己的手指,她騰出一只手拿過來放在床頭柜上的云南白藥,對著舒嘉寶傷處噴了噴。 不止一處地方,連帶著拍戲時候留下的青紫瘀痕也一同噴上了。 噴霧特有的清涼感讓舒嘉寶顫了顫,接下來就是專屬于她漫長而又痛苦的時光。 在此之前她和自己說,上藥也沒有那么可怕,至少這也是和沈意進行親密接觸了,眼睛一閉還能幻想成是對方在摸自己。 這樣興許痛苦就能少一點了。 可現實總和想的不一樣,事實證明即使給她上藥的人是沈意也沒有任何的幸福加成,該痛的還一樣痛。 她自問是沒辦法把這想象成在做某種事情的前奏。 但痛歸痛,她也沒說要死咬著牙忍著,現在就是最好賣慘裝可憐的時候,于是原本安靜房間里開始出現了一聲又一聲奇怪的聲音。 如果不是這邊的隔音效果比較好的話,沈意都要害怕被外面聽了去。 雖然知道這一聲又一聲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但沈意還是如了舒嘉寶的意,她確實會覺心疼。 婦人揮棍的那一幕在她的腦海中不斷重復上演著,就好像一段被定格的GIF。 只要一想起,還是會忍不住想要生氣。 她一邊用掌心最柔軟的部分幫舒嘉寶輕輕揉按著傷處,一邊沒好氣道:你一個女孩子家家干嘛要上去擋這一下,你把自己當什么了? 是超人還是救世主? 沈意姐,我知道錯了,你別說我了。舒嘉寶直接低頭認錯,在沈意面前她沒有嘴硬這個毛病,再說了,我是女孩子家家,那你也是啊。 她嘟囔著,回頭望向沈意,一臉我都這樣了你難道還要說我的表情讓人無可奈何。 沈意見她認錯這么干脆,那些準備好要說教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到了嘴邊只剩輕輕一聲哼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但手下的動作還仍然小心翼翼不敢放松分毫,生怕力道一個重了弄疼了身下的人。 這時候,舒嘉寶將雙手交疊在了下巴底枕著,開始緩緩說出了自己的用意:可我不去挨這一下,事情哪里進展這么順利。 小地方的人沒受過什么教育,從他們上來就動手就能看出,你先讓他們怕你才能拿到主動權。 那也不用你這樣。沈意說著,手下故意重了一下力道,舒嘉寶立刻啊了一聲。 她知道這是在罰自己了,于是又放軟了態度委屈道:可你本來就帶著病過去的,我都說今天換我照顧你了,那我當然說到做到。 不然我成什么了。 不然你成什么了? 沈意原本動作的手直接停了下來,鸚鵡學舌般重復了一遍舒嘉寶的話,只是同樣的一句話從她嘴里說出來,莫名多了幾分懶意。 她掌心的位置還在微微發熱,是剛剛噴的藥在發揮作用了,這熱度,似乎浸透了皮層要滲入骨髓中。 不同于剛開始時候的清涼感,舒嘉寶只覺受傷的地方此刻痛意已經舒緩了很多,她一雙眼睫顫了顫,一時間也沒找到合適的形容詞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過了好一會,才又張了張唇,正色道:不然,你該以為我是個軟0了。 從前只當和沈意之間是場游戲,所以自己在對方眼里究竟怎樣,舒嘉寶也不是很在乎。 大多數時候,她確實表現像個軟0。 可現在不了,她改變一下自己在沈意這里的刻板印象才行。 她是嗎? 不,她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從今天開始說話也要是1言1語 ps:明天更新恢復正常了,每天中午十二點半更新。 第29章 29. 擦好藥之后沈意又將舒嘉寶的衣服給好好拉了回去, 一絲不茍的樣子,舒嘉寶只覺得她像極了柳下惠。 兩人并排躺在床上,房間里安靜到只有輕微的呼吸聲響起,雖然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但舒嘉寶還是感覺到了身邊的人沒有睡著。 剛巧, 她也睡不著。 她于是開口道:還在想今天發生的事情嗎? 嗯, 一點點。 不太能睡得著。 在想你晚上說的那些話,聽起來沈意頓了頓,忽然轉過身來側對著身邊的人。 雖然黑暗中她只看得清對方一個模糊的輪廓,看卻并不妨礙兩人之間進行正常的對話:聽起來不像是你這個年齡能說出來的話, 你對很多事情都看得很透徹。 沈意這話讓人聽來覺得十分模糊, 像是夸贊但又不像,可舒嘉寶也懶得去分析其中的深意。 就當你是在夸我了。她說, 其實也不是看得透徹, 是真的經歷過。 舒嘉寶輕松道,雙眼直視著黑乎乎的天花板, 她是平躺著在床上的,現在后背上的傷已經感覺不到什么痛意了, 倒是有點涼颼颼的感覺傳來。 一雙手交握放在了胸口的被褥上,很規矩的睡姿。 像是小朋友睡覺。 很長一段時間在學校的宿舍里她就是這么睡的。 真實經歷過是什么意思?沈意察覺到了對方話中的沈意, 問道。 我小時候舒嘉寶抿了抿唇, 我小時候家里條件很不好, 所以我能夠體會到一直被貧窮壓迫得喘不過氣來是什么滋味,也知道對于一個普通家庭來說最重要的是什么。 并沒有反感于沈意的追問, 她順著對方的話繼續說了下去。 就著這個問題, 開始回憶起那些不太美好的童年,一樁樁一件件就像是做夢一樣, 一眨眼已經這么多年了。 舒嘉寶一時間有些恍惚,感慨時間的流逝。 十八歲以前,她時時刻刻都生活在家里隨時會破產噩夢中,每次外出打工的父母一回家就會和她說供她上學有多么多么的不容易,他們賺錢有多么多么的困難,爸爸就連生病了都不敢去醫院看,就怕要花太多的錢。 父母的本意是要她養成獨立和節省的好習慣,可卻不想給她養出了窮病來。 所以現在就算可以大把大把隨意花錢,她也不會這么做,因為小時候的窮已經窮進骨子里了。 她喜歡錢,也不喜歡錢,很多很多的錢握在手里會讓她覺得很有安全感,但同時她又憎恨錢這種東西毀掉了她一整個少年和青春。 所以她和其它多數的有錢富二代不一樣,她不喜歡在外炫耀自己的身份,也不喜歡讓別人知道自己實際很有錢,舒嘉寶覺得人心這東西,一旦和錢沾上了關系就變得很復雜。 那倒不如讓彼此之間的關系一直停在沒錢的時候。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是一種病。 沈意沒想到對方會忽然說起自己小時候的事情,她一邊覺得這些事情是否有些過于私密了,一邊又想要聽,尤其是當舒嘉寶說起自己小時候家里條件很不好的時候,她對此是存疑的。 富二代不是一生下來就含著金湯匙嗎? 怎會如此。 或許是因為舒嘉寶實在太喜歡演了,沈意竟然養成了去逐句分辨對方話術真假的習慣,一時也不知道對方哪一句真,哪一句假。 黑暗的環境中,她伸出幾根手指在自己的手臂上輕輕點動著,這是她思考時候的習慣。 那現在呢?沈意接著問,你說小時候家里條件很不好,那就是說現在已經好起來了吧? 現在 話題回歸到現在進行時,舒嘉寶一下就將自己從有些傷感的情緒中拉了出來,頓時清醒了些。 她保持著現在這個躺姿,偏了一下頭輕松道:現在當然比之前好了,現在和十年前怎么能比啊,我們國家發展這么快就算再窮也不會窮到哪里去啊。 這都要感謝國家,經濟發展這么快先富帶后富,然后實現了共同富裕! 沈意: 那沈意姐你呢,舒嘉寶機靈得很,將話題一帶,就帶到了沈意身上,從沒聽你說起過自己的事情,你一直都是這么優秀嗎? 舒嘉寶怎么會感覺不到沈意這是在試探自己? 從A市到B市,從學校到劇組,這段時間發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好幾次都差點在對方面前露餡了,沈意可能早已經對她捏造出來的這個身份和背景有所懷疑了。 只是成年人的世界里不拆穿是一種默契,不拆穿,她們還能粉飾太平。 不管沈意了解到了什么,懷疑了什么,舒嘉寶打定了主意只要對方不開口問,她就全當不知道。 她們兩個現在這樣一個狀態也沒什么不好,她的人設背景有了破綻于是在沈意的眼中變得不再真實,可這又如何呢,人總是又好奇心的。 利用這么一點好奇心將沈意再牽引到離她近一點的地方,也未嘗不可。 在舒嘉寶看來,凡事都要講究一個平衡。 沈意想要求證這份好奇,那就要付出一點什么,信息的獲取和交換一定要是等量的,她不可能光讓沈意了解自己。 所以現在話題被她直接轉到了對方身上。 而預料之中的是,沈意并沒有立刻回答這個舒嘉寶的這個問題。 出于一個職業律師的嚴謹和小心,沈意對于自己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有分寸的把握,口無遮攔是她們這一行的大忌,如果說話不講究的話,很容易會不小心在和人交談中透露出關于委托人的信息。 但舒嘉寶也沒有催促,她安靜的等著沈意回答她。 果然,沒一會之后沈意開口了:你這個問題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在你眼里的優秀是什么樣呢? 能賺很多很多的錢,并且保留基本的善良。舒嘉寶毫不猶豫地回答著。 這是她對優秀的定義,也是對自己唯一的要求。 舒嘉寶的話好像莫名觸碰到了沈意的某個點,她忽然皺起了眉頭:能賺很多很多的錢這話曾經也有人跟我說過。 是你那個前女友嗎?蕭雨涵。 舒嘉寶敏感的神經一下就被觸到了,她的頭頂好像被安上了一個紅色的警報,在沈意含糊其辭說起有人的時候就滴嘟,滴嘟地響了起來。 只聽沈意輕輕嗯了一聲,然后沒了下文。 那她 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舒嘉寶繼續問道。 如果不方便的話可以不說,她語氣酸酸地,說完還故意補充了句,雖然我很想聽。 她希望沈意能夠識相,領會到自己的意思,不然的話她可能今天晚上都睡不著覺了。 聽著這酸酸的語氣,沈意的心情莫名愉悅了些。 蕭雨涵的事情在她這里已經告一段落了,提起這個人她心里已經不會再有太多的情緒起伏,只是舒嘉寶的反應卻讓她覺得很有意思。 沈意故意佯裝為難的樣子,搖擺不定道:那我到底是說呢,還是不說呢? 舒嘉寶咬著唇,不接話。 沈意看她不接自己的話,干脆道:那我不說了吧,也挺晚了,我們還是睡覺吧。 還是說吧。舒嘉寶緊了緊藏在被子里拳頭。 一來一回,她終究還是在這場交鋒里落了下風,比起沈意的狡猾來她還是差了那么一點,但舒嘉寶現在并不想去計較這些,她現在的注意力在沈意這個前女友身上。 和沈意一樣,她也對對方那些從未提起的過去有著好奇和猜測的,雖然了解一個人可以有很多種其它的方式,但她還是更傾向于聽對方親口說出來。 這是其它任何方式都比不了的。 只聽黑暗中沈意的聲音響起,開始和她描述著這個人:她是我大學時候的女朋友,她和你一樣,覺得證明一個人成功與否的東西就是錢。 可她是一個不安現狀的人,很有野心,對于物質的追求也很高。 所以 沈意說到這里笑了笑,沒有繼續往下說了。 關于蕭雨涵的太多她只想點到為止,今天說起也只是因為剛好談到這個而已。 已經過去了的感情,不用論斷太多的對錯。 可話說到一半,卻讓舒嘉寶整個人陷入了迷茫之中:那也不應該啊,你現在賺得也不少,難道還不能達到她心里的優秀標準嗎? 每個人的標準不一樣。沈意回答道。 人,在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之后并不會滿足,只會想得到更多。 舒嘉寶似懂非懂哦了一聲,所以到底是怎么呢? 她沒敢繼續追問,因為沈意表現出來的樣子已經不太繼續想往下說了,人如果不知道分寸的話很容易引起反感。 可幾句話下來說了等于沒說,分手的原因也不說,在一起多久也不說,這些在她看來十分重要的信息沈意一個也沒透露。 她只覺得難受極了。 可話題不可能再繼續下去,身邊很快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舒嘉寶知道沈意已經睡著了。 漫長的夜晚只剩下她一個人在這睡不著。 這樣掙扎了一會之后,舒嘉寶悄悄側過身子背對著身后的人,拿過自己的手機搜索,打開了南政大的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