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舒。沈意又再開口喊了一聲，她只覺得自己喉嚨有些干澀，好似被什么卡住了難以開口。

    就如同舒嘉寶預想的那樣，她已經做過無數個假設一個正常女生在經歷了這樣大規模的網絡暴力之后會是一種怎樣的狀態。

    她很自責，也很歉疚。

    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將這件事情趕緊平息下來。

    舒嘉寶在這邊握著電話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會她才看似艱難地開口：沈意姐，你最近不要聯系我了。

    低啞的聲音里不難聽出故意遮掩的哭腔，這樣一秒入戲的轉變讓原本坐在沙發上看戲的林嘉都愣了愣。

    還好這姐就是演藝圈預備役，不然的話這演技還真浪費了。

    舒嘉寶仍在繼續著。

    網友既然能扒出我的照片，就說明他們很有可能順藤摸瓜扒出你，你對我很好，我不能連累你。

    ......

    我在......

    我現在在一個同學的公寓里。

    嗯，好。

    林嘉坐在一旁只能聽見舒嘉寶這邊的只言片語，也得不出太多的有效信息來。

    這通電話并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

    掛掉電話之后舒嘉寶立刻從地毯上站了起來，望向正窩在沙發上的好朋友。

    她一斂剛才委屈可憐的樣子，瞬間來了精神。

    林嘉被她看得毛毛的。

    林嘉，你的機會來了。

    我？一頭霧水的林嘉都還沒來得及弄清楚發生了什么就已經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并且拿到了劇本。

    她坐在沙發上一愣一愣地聽著舒嘉寶給她排戲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富二代朋友。

    這間公寓是你的。

    半個小時之后沈意會過來，作為我的朋友以及這套房子的主人，到時候你見到她之后你就

    ............

    半個小時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

    沈意從律所開車過來一點沒耽擱，只是當她按響門鈴之后卻發現來開門的并不是舒嘉寶。

    你就是那個沈意？林嘉整個人擋住門縫，不讓沈意有機會看到房子里的動靜。

    她用眼神上上下下將沈意打量了一番，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莫名的抵觸之意。

    就像是一個正常人得知好朋友被渣男渣了之后的反應。

    不等沈意開口，她繼續照著舒嘉寶剛剛給她講劇本示范的那樣，一臉氣憤的道：這里不歡迎你，也請你以后離我們寶寶遠點！

    說完，砰地一聲防盜門被重重關上，就連門框都震了震。

    只留下沈意被這一下摔門摔得不知所措。

    而門的另一面......

    你為什么要給自己加戲？

    舒嘉寶幾乎要抓狂了。

    她看著林嘉自己臨時加的這一出摔門，第一次感覺到了什么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作者有話要說：

    林嘉：請不要強求我的演技。

    沈意：那我真走了（不是

    第12章 12.

    你不能要求一個心理學專業的人戲有多好。林嘉小聲反駁著，對于舒嘉寶的控訴她覺得很不合理。

    臨時拉來的湊數演員你還要多高的要求??！

    事實上，她壓根就不想演這么一出戲。

    并不是人人都像舒嘉寶這么愛演的，她只需要把握人心就好了。

    那我也沒讓你強行加戲??？？舒嘉寶壓著嗓音用氣聲回答著。

    這是慣性使然，情感的流露，我也沒法控制反應過來的時候門已經關上了。林嘉攤了攤手，并不是每一個人在演戲的時候還能思考自己的尺度是不是拿捏準確了。

    林嘉不懂表演，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門已經關上了。

    雖然她當下也覺得這個門摔得有點夸張了，可沒辦法，事情已經發生了。

    兩個人一來一回，對話跟做賊似的聲音壓到了最低，生怕隔著門被外面的沈意聽到了什么動靜。

    林嘉忽然道：你與其在這和我爭，倒不如看看你的沈意姐是不是已經走了。

    她不太想和舒嘉寶繼續爭論這個事，只好讓對方把注意力放到別的事情上面去。

    果然，聽了她這句話之后舒嘉寶連忙趴在了門上。

    房門的貓眼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頭走廊上的情況，透過貓眼舒嘉寶看到沈意人影還在門口不遠的位置人還沒走。

    她這才松了一口氣。

    公寓的走廊安安靜靜的，周一的這個時間大家都出去上班了基本沒有什么人在家，所以剛剛那一聲摔門的響動也沒有驚動鄰居。

    沈意擰著眉站在那，原本確實是準備轉身離開的她最后還是選擇留了下來，原因無他，只是因為她心中堆積起來的那些愧疚感，讓她硬生生將這口氣給咽了下去。

    這要是放在以前的話，她肯定二話不說就已經走了。

    但現在不行，她還沒有見到舒嘉寶。

    不久前的那通電話，舒嘉寶的狀態讓她很是憂心。

    雖然兩人只是簡單的金錢交易關系而已，但沈意很明白，如果因為蕭雨涵的關系而影響到了舒嘉寶的學業發展，她怎么也逃不過良心上的譴責。

    但其實這件事情的解決方式也很簡單。

    沈意幾乎是和舒嘉寶想到一塊去了，如果舒嘉寶愿意公布自己真實家境的話，那么這件事幾乎可以當做一個笑話來看。

    雖然只是隔著一扇門，但兩人的心思卻都已經飄到了別處。舒嘉寶透過貓眼可以看到沈意正低頭擺弄著手里的手機，沒一會，她口袋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拿出來一看，果然是沈意打過來的。

    應該是讓她出來開門了。

    舒嘉寶捏著電話的手緊了緊，她沒有立刻接通電話，而是飛速思考了一下自己應該說些什么去解釋剛剛發生的事情之后，才不急不緩地接了起來：喂，沈意姐，你到了嗎？

    我早就來了。舒嘉寶話音剛落，就得到了沈意的快速地回答，我在門口。

    沈意說完這句話之后電話里立刻沒了聲音。

    沒幾秒鐘的時間，只聽咔的一聲，緊閉的防盜門又被緩緩打開了，舒嘉寶就這樣舉著手機出現在了沈意的面前，只是臉上的表情是掩不住意外和詫異。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有一瞬間的交匯，不過舒嘉寶很快就自然地別開了：沈意姐，你早就來了？

    三分試探，七分驚訝合在一起就是讓人感覺毫不知情的態度。

    你早就來了？

    我怎么不知道呢？

    顯然，舒嘉寶已經打算在沈意面前扮演一個不知情的無辜人員了。

    摔門的事情她必須撇得干干凈凈，這演出事故的鍋，林嘉必須背。

    你的朋友沒有告訴你嗎？見到了人之后沈意倒不急著進門了，她仍然站在原地，只是將手機收了起來。

    林嘉？沈意提起林嘉之后舒嘉寶才回頭，又再把即將緩緩下線的林嘉給拉上了線來。

    同時趁著回頭這個空蕩向對方眨了眨眼。

    姐妹，配合。

    林嘉：

    舒嘉寶繼續追問著：你不是和我說是上門推銷的小廣告嗎？

    林嘉不自然地別過了頭去。

    大概對于她來說，沉默就是最好的配合了。

    而她也相信憑舒嘉寶這樣的水平就算是一個人也能把這出戲給唱完整了，她只需要當一個工具人就行了。

    面對林嘉的沉默舒嘉寶一點也不尷尬，就如同對方想得那樣，她繼續自顧自將這出戲給演全了。

    沈意姐，對不起。她轉過頭來望向沈意，開始道歉，我朋友她只是太擔心我了。

    面對著女生一遍又一遍誠懇的道歉，沈意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什么得理不饒人的惡人，她于是忍不住擺了擺手：我們還是進去說吧。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也不想和舒嘉寶在這追究這些。

    她朝著打開的公寓門口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了下來，問道：我現在進去應該沒問題吧？

    應該不會再被趕出來吧？

    放心。舒嘉寶扔下這兩個字，而后便上前半步直接拉住了沈意的手，將人往房子里帶。

    這個牽手的動作讓沈意愣了一下，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們之間其實很少會有牽手這樣親密的動作，因為牽手這樣的動作實在是有些越界了，如果不是戀人的話，完全沒有必要進行這樣溫馨的行為，而現在舒嘉寶卻牽住了她的手。

    沈意的感覺十分不一樣，她只覺得自己的掌心軟糯糯的好像覆上了一層溫熱。

    讓她不忍心撒開。

    可舒嘉寶這個當事人卻并沒有這種奇異的感覺，她牽著沈意只是害怕對方會忽然間跑掉而已。

    看到沈意和舒嘉寶一前一后朝著客廳走了過來，原本坐沙發上正在捧著手機在和人聊天的林嘉忽然間就變臉了，她發出嫻熟而又做作的一聲：哼！

    哼完，她轉了轉身子朝著另一邊繼續和人聊天。

    至此，她也算是圓滿完成了舒嘉寶交給她的事情了。

    可這時候，舒嘉寶卻十分自然地回過頭來和沈意解釋著這一現象

    沈意姐你別理她，她有病。

    作者有話要說：

    工具人實錘

    第13章 13.

    舒嘉寶說完這句話之后也不管林嘉是什么反應，她將沈意單獨拉進了書房里。

    你朋友挺有錢的。房門剛一關上，沈意就開口了，我記得這個小區的房子前幾年剛剛開盤就被搶售一空了，而且價格還不低。

    舒嘉寶愣了一下，雖然不知道對方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什么但也還是順著接了下去：是，她家里條件很不錯。

    這是她爸爸送給她的十八歲成人禮之一，因為拿到的是A大的錄取通知書所以她家里就在這附近買了一套房子送給她。換而言之，如果是其它的C大，D大之類的學校那么房子就不一定是買在這里了。

    有錢人的世界，就是這么的隨便。

    沈意不免多看了舒嘉寶一眼，她在認真思考著對方話里的這個她是不是就是舒嘉寶本人。

    可這樣的事情，現在也想不出什么結果，她今天過來的目的也不是為了探究這種無聊的事情真相，她是為了解決問題來的。

    這樣想著，沈意干脆自行結束了話題。

    不閑聊了。她話音一落，整個人立馬變得嚴肅了起來。

    進入到工作狀態的沈意是舒嘉寶從未見到過的那一面，因為兩人每次見面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酒店的房間里，床上，沙發上，亦或者是房間里的任何一個地方。

    她們所圍繞的話題中心永遠都是那點事，除此之外的生活私事彼此都并未提及過。

    沈意這個樣子弄得坐在一旁的舒嘉寶也有點拘謹了，她直了直身子想讓自己盡量看起來不那么的隨意。

    房間的里氣氛一下子變得微妙了起來，不知道的還以以為她們是要談什么要緊的大事了。

    只見沈意拿過放置在一旁的公文包打開，而后從中抽出一張A4大小的紙攤開鋪在了舒嘉寶的面前。

    這張紙并不是空白的，上面有已經打印好了的規整的字體，紙張最上方比較顯眼的位置是黑體加粗的授權書三個大字，舒嘉寶一眼就望見。

    這是我過來的時候臨時草擬的一份授權書，你把它簽了。沈意直接了當，順便將從包里拿出來的筆也放到了舒嘉寶的面前。

    但舒嘉寶也不傻，她沒有立刻拿起筆就立刻在紙上簽上自己的大名，而是不動聲色就這張紙上的內容飛快閱讀了一遍，然后才緩緩開口：沈意姐，這個授權書是什么??？

    你這個事情在網上發酵太快了，我剛剛來的路上看了一下微博上關于你被包養爆料的熱門轉發，挑了前面五個賬戶列了出來。沈意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摸出一個平板，然后遞到了舒嘉寶的面前，你看，就是這五個。

    因為兩人要共用一個屏幕，所以難免挨得近了一些。

    沈意發間的香味飄來讓舒嘉寶有些走神，她抬眸盯著對方的側臉，和之前很明顯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少了幾分柔和，多了幾分疏離的味道。

    這樣的疏離讓舒嘉寶感覺有些陌生，但又十分好奇。

    原來女人認真工作起來就是這樣嗎？

    但她還是朝著沈意手指指到的地方看過去。

    轉發那一欄里的用戶顯示是按熱度從高往低排，個個都是黃V用戶。

    沈意沒有發現舒嘉寶的異常，她繼續為對方梳理著思路：要抑制住事情的發展態勢，首先要從信息源頭解決問題，同時也要向這些人表明你的態度。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

    網絡不是法外之地，這樣數量巨大的轉發足以將他們送上法庭。

    之所以挑出來這五個主要還是因為他們的影響力大，而且又是比較大的營銷號，拿他們開刀的話殺雞儆猴的效果可以達到更好。

    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告他們嗎？舒嘉寶慢條斯理從這么長一段話里剝離出了核心點。

    是，沈意再一次拿起桌上的筆，輕輕敲了敲朝舒嘉寶示意著，我已經托朋友接手你這個事情，你把這份委托書簽了之后他們就能代替你向造謠者發送律師函了。

    這就是她今天為什么一定要過來的原因。

    只要舒嘉寶簽下這份委托書，正式的反擊就可以開始了。

    但......

    沈意等了好一會，卻發現舒嘉寶好像根本沒有要簽字的意思，只見對方薄唇微抿好似有什么難言之隱的樣子。

    小舒？沈意又喊了一聲舒嘉寶，你有什么問題嗎？

    我在疑惑為什么只有前五個。舒嘉寶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據她所知這樣的公共社交平臺轉發量過五百就可以提起訴訟，所以她不太明白沈意這個殺雞儆猴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