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情假意
她這般娓娓道來,仿佛這件事對她一點都沒有影響,黎晉澤的眉頭心口堵得厲害。他走上前攥住連煙的手腕,眸色愈發冷沉,“我不明白,連煙,昨天我們還那么親密地待在一起?!?/br> 她怎么能說得這么風淡云輕,仿佛一切纏綿都不曾存在。黎晉澤高大的身影牢牢攏住她,“我什么都可以給你,如果你想要的話,只要……” 只要她不要再跟別人有來往……黎晉澤已然忘了自己曾經在感情觀中最堅持的專一。 但連煙怎么可能聽不明白他的話?她只用力掰開黎晉澤的手,明亮的眼神對上他,一字一句說,“你明白的,我不會為了誰讓步?!?/br> 說完這話,她便邁開腿走出過道。那種果決堅定,讓身后的冷峻男人完全定住了身子,垂落在身側的大手攥緊又放開。 連煙剛過了轉角,就看到一個頎長的身形倚靠在墻邊。優雅的寶藍色絲綢襯衫,腕表名貴,栗色碎發稍長,被打理精致,削在額邊。 無論何時何地見到詹子沂這人,都會讓人感到一種撲面而來的高貴氣質。如果不是知道對方的職業,連煙也許會把他當作拉小提琴的,總歸是在演奏會上經常能看到的那種男人。 那種和她不怎么搭調的……所謂“藝術家”。 連煙不是沒接觸過這種類型的男人,總覺得他們有趣又無趣。如果是Hugh那種直白的浪漫炙熱,倒還顯得可愛。但這種類型,大多是有才華的自傲,沒才華的自負,總歸是逃不開一個“裝”字。 在詹子沂身上,連煙又嗅到了這種熟悉的味道。她環住手臂,抬抬下巴,“詹先生好像很喜歡聽別人墻角?” 詹子沂眸中閃爍了一下,心下微明……原來上次她在咖啡館里看到自己了。他唇邊的微笑弧度不變,“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總能看到連小姐的這種事呢?!?/br> 說到這里,詹子沂話語微頓,“連小姐倒是很有連伯父的作風,不愧是父女?!?/br> 連煙抱臂的手一緊,唇角勾起危險的笑容,“你再說一遍?” 詹子沂微微挑眉,微笑復述了一遍,“難道不是嗎?連小姐很有乃父之風?!?/br> “呵?!笨罩许懫鹨宦曃⒉豢刹榈睦湫?。隨即,一道響亮的巴掌聲在狹小的過道中響了起來。 男人矜貴的頭被猛地打偏了過去,削碎的栗色薄發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度。令人窒息的沉默在空中停滯了幾秒,詹子沂修長的指尖拂過唇角,上面沾了血色,在他變得晦暗的眸中化成一片猩紅。 連煙很快看到他唇角漾起弧度,不再是那種公式化的微笑,卻透露出一點讓人膽戰心驚的溫度。 “看來是我錯怪連小姐了,你和連伯父倒是一點都不像?!边B正峰對著他們詹家人,即使心里不耐,尚且還要虛情假意一番,這連煙可真是裝都不裝。真不知道這種性格是怎么把一群人玩得團團轉的……詹子沂面在心底嗤笑一聲,不知是在笑連煙還是那群腦子進水的男人。 連煙雖然不知道詹子沂里怎么想的,但是他唇邊的笑容沒讓她覺得有什么好意。有些人,不需要家里有什么恩怨,只要見上一面,就會互相討厭上,連煙覺得自己和詹子沂就是這樣。 她冷嗤著撞開男人的肩,向外走去。 * 不知是不是情場失意的定律,雖然連煙也并不覺得失意,但她的工作運突然在年底扶搖直上。以至于在收到Hugh的郵件時,她差點都沒想起之前兩人的約定。 “文瀚美術館?!边B煙念了兩遍那個名字,決定有些耳熟,再一看位置,眉梢微挑。這不正好在航空大院兒那塊嗎?她的高中就在那邊讀的,對那條路可熟悉了。記得那塊還有很多胡同小吃街,以前學生時代,她經常和趙遇在那一塊走街串巷來著。 不知道現在變成什么樣了……連煙用手指摩挲了下巴,眉眼間染上些懷念。正好這個周末沒有事情,她決定去那邊看看,順便跟Hugh說的那樣,提前見一面聊聊近況。 按理來說,早在他來中國的時候,兩人就應該碰面的。哪想到,他為了辦展,硬是到現在才定下時間。 而且,雖然交換了聯系方式,Hugh卻都沒給她撥過電話。想到對方頗愛驚喜的作風,連煙合理猜測他是想在見面之前保留些神秘。她點了點桌子,起身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手指轉著鑰匙,連煙按住了電梯。門打開后,她施施然走了進去,余光漫不經心一帶,突然發現斜后側立著個熟悉的筆挺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