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
楊風語盯著鏡子中的自己和秦方叢笑:還挺對稱。 秦方叢倒不在意,沾了泡沫開始刮胡子。 相比于一般人,楊風語屬于體毛很不旺盛的男生,包括胡子也是,生長速度極其緩慢,甚至只有唇邊細小的絨毛。 除了被認為很適合女裝,楊風語還挺滿意的,省了很多事。 此時他就目不轉睛地盯著秦方叢刮胡子,其實秦方叢的也不明顯,只不過這人仿佛有什么強迫癥一樣,一絲不茍的。 今天不能一起吃飯了,楊風語說道,明天晚上就要交歌詞初稿了,和其他人約好的,寫不出來歌就不回來。 秦方叢點頭:好。 你不用給我留門!如果我回來的晚就不上來了。 嗯。 睡一起還挺奇怪的,只不過楊風語仗著秦方叢慣著他,把那點不為人知的小心思藏的嚴嚴實實。 接下來的一天,楊風語全神貫注地投入到創作中。 他們效率非常高地定下了主題大體是diss,只不過有一個統一的方向。 他們的diss不對外,對自己。 這想法也是楊風語一拍腦袋提出來的,獲得了一致通過,于是他就悶頭寫起歌詞來。 別的事楊風語可以敷衍,但是對于創作這件事,他向來投入了十分的努力與真摯,尤其是剖白自己的時刻。 修修改改一天過去,終于定稿的時候,外面已經是黃昏了。 楊風語拿著歌詞準備去給審核老師看,卻在場館的長廊處停下腳步。 夕陽的余暉斜著灑進來,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楊風語放下紙和筆,拿起手機拍了一張自己的身影。 距離審核老師下班的時間還有一會兒,不差這十幾分鐘的落日,楊風語上到場館二樓的露天場地,仰頭看被染紅的云,卻又莫名其妙想起了秦方叢。 他們小時候經常一起看日落,看月升,看到忘記回家的時間,家里大人滿小區地找。 楊風語突然很想寫一首歌給他。 靈感如潮水一般涌入腦海,半個多小時就粗略地寫好歌詞,再一看時間已經快要來不及了,楊風語連忙往工作室趕。 剛到門口,卻看見作詞老師關上門出來,后面還跟著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 喲,這么快寫好了?作詞老師看見楊風語手中的紙,又反手打開了門,對身后的男人說道:岑導,咱吃飯時間可能要推一會兒了,沒關系吧? 楊風語一愣,朝那人看去,很快辨認了出來,你是岑安? 沒關系。那人笑著說道,又看向楊風語,你還記得我啊。 你、你是導演?這個節目的? 岑安并未隱瞞:對,不過我主要負責策劃。 楊風語眉頭一皺:我來參加這個節目的事情,秦方叢之前就知道嗎? 第48章 他想讓你好好比賽 岑安一怔, 旋即側身進了錄音室,先把你的歌詞改了吧,有什么事待會兒再說, 別耽誤老師的下班時間。 楊風語應下,跟在后面進去。 改歌詞這一步很簡單,內容上只用把不和諧的詞語換掉,或者是檢查有沒有更好的韻腳。 期間楊風語的表情格外嚴肅,氣氛也一直不輕松。岑安瞄了他好幾眼, 結束后立馬對那人說道:方哥,你先去占個位吧,我和他聊聊。 于是工作室里只剩下兩人, 楊風語清了清嗓子,一臉嚴肅地開口:所以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對吧。 岑安點頭,是的, 他一開始就知道。 或許是因為信任秦方叢,楊風語雖然表情不太好,但心情很平靜, 聽見這話也沒有要炸的意思, 只是繼續問道:那導演邀請我來參加這個節目, 有他的原因嗎? 是這樣的,我主要負責策劃和初步的選角。你還記得那次在酒吧碰到我弟弟嗎?那次秦方叢就是知道我準備搞說唱節目才來找我, 給我看了你現場的一小段視頻。 岑安說著拿出手機,點開那段視頻。 是陵城live house場地工作人員錄的幾首歌,沒有剪輯過。 就是這段視頻,過了我這里的第一關,岑安笑道, 后來我又在網上找到了你在隔壁酒吧唱那一段,開會的時候把這些視頻一起給其他導演看,全票通過的。 岑安收回手機,又說:一定要說的話,你能來參加這個節目有他的原因,但不是因為他。換句話說,本質上還是因為你的能力,而不是因為你和秦方叢這層關系。 酒吧?那會他剛罵完秦方叢是個騙子,沒想到秦方叢那么早就開始 他居然還那樣說秦方叢,真是太白眼狼了。 楊風語眼神微動,很快又變得堅定:我還有一個問題,秦方叢就是Sapling,對吧? 岑安沒回答,但瞬間瞳孔地震。 那就是了,楊風語的語氣中透著些小得意,他瞞不住我的。 等一下這件事他原本打算先不告訴你的,等節目結束之后再說,你怎么這么快就知道了?岑安無奈扶額,他是真沒想到楊風語居然能認出來。 因為很熟悉啊,楊風語說道,別說只有半身,你把他扔進人群里我也能一眼認出來的。 岑安摸不清楊風語的態度,簡直想抽根煙冷靜冷靜,你先別激動,其實他不告訴你也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秦方叢不會害他,基于這點其實楊風語能猜個大概,可是還是想確認一下。 這是個好機會,他想讓你好好比賽。岑安輕輕嘆了口氣。 短短一句話,楊風語就都明白了。 他只是作為音樂制作人參加節目,只是點評,特意告訴過我不會投票,所以其實不會對你的結果產生影響的。 我知道。 岑安還想再說什么,楊風語卻突然站起身,岑安,麻煩你別告訴秦方叢我知道他就是Sapling了,我會好好表現的,也不帶私心的那一種。 岑安有些疑惑,可還是應下,你的實力沒問題的,能發揮出來就可以。 我知道的,楊風語揚起一個笑容,我就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也麻煩你轉告Sapling老師,他對我而言也只是老師而已,就算見面了我也會裝作認不出來的,希望他也不要有私心。 岑安莫名想起秦方叢交代他不要有私心和特權的樣子,沒忍住笑了,好的。 這倆人簡直了,天造地設的一對。 楊風語回到酒店,卻沒上樓,也沒告訴秦方叢。 剛剛寫歌詞的那張紙還攥在手里,一回去就馬不停蹄的開始編曲。 以往他學的風格都是重鼓點,節奏感極強,這次卻想嘗試不一樣的。 他橫生出一種沖動,壓抑不住也掩蓋不住,迫切地想要給秦方叢寫歌,寫一首偏旋律的。 這是他作為一個rapper,表達情感最為直接且熱烈的方式,比任何言語都來的直接。 還沒開始做伴奏,楊風語腦子里就已經有了大概的旋律,甚至都能想象出他在臺上唱歌的畫面。 當然,臺下一定要有秦方叢。 靈感迸發的同時,是明顯生疏的技術。 這段時間秦方叢主要教他的都是重鼓點,對于這種比較舒緩輕松的風格,楊風語只敲了兩小節就不知道該怎么處理了。 楊風語又嘗試數次,結果還是不盡如人意,一看時間已經快凌晨一點了。 明天等其他人的歌詞寫完審核完,晚上才會去錄音彩排,在這之前都沒有別的安排,楊風語打算明天再去問秦方叢。 想著楊風語一頭栽進不算柔軟的床墊,疲憊后知后覺地涌上來,手機卻突然震了兩下。 [。:還沒回?] 楊風語嘴角上揚,打字回復:[回啦,剛剛在做beat,時間太晚就不上去了,哥你早點睡] [。:做什么beat?] [耶耶耶:自己想寫的一首歌,風格不太熟悉,明天可能還要去問你,你有空嗎?] [。:有,明天下去找你] [。:早點睡覺] [耶耶耶:晚安!] [。:晚安] 楊風語盯著回復嘿嘿兩聲,又抱著枕頭在床上滾了兩圈,這才消停下來。 他不是傻子,對秦方叢那點有的沒的小心思早就瞞不住自己了。 可是楊風語不知道秦方叢對他是什么態度,看那拍腦袋捏臉的架勢,多半還是把他當弟弟。 有些步子楊風語不敢邁,只能小心翼翼的試探,給他們的關系留一點余地。 寫歌唱歌,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暗示。 就這么想著,不知不覺就進入了夢鄉,一覺睡到天亮。 楊風語起床洗漱的時候已經快要十點了,秦方叢正好給他打電話,問他醒了沒有。 楊風語含著一次性牙刷,含含糊糊地說:醒了,我上去找你嗎? 我下來。 五分鐘后,房門被敲了兩下。 楊風語立馬彈起來,問都不問就拉開門,門外果然是秦方叢,穿著一身休閑的衛衣運動褲,身上還帶著股淡淡的沐浴露香氣。 怎么突然想編曲,不是寫歌詞了嗎?秦方叢順手揉了兩把他的頭頂,關門進來,有人敲門也不問問,直接就開。 我知道是你!楊風語笑笑,走到桌邊才發現歌詞還大咧咧的癱在桌上,連忙悄悄收起來,一屁股在電腦前坐下,點開剛剛保存的文件。 秦方叢把他的動作看在眼里,卻沒說什么,只是走到楊風語身后,俯身去看屏幕上的音軌。 你看,很奇怪又很單調,超出我的知識范圍了。 楊風語一邊說一邊回頭,猝不及防地撞上秦方叢溫熱的胸膛,下意識一縮,緊接著握著鼠標的那只手的食指就被戳了一下。 鼠標咔噠一聲點擊聲,隨即傳出一聽就很青澀的旋律,楊風語莫名有點公開處刑的羞恥,耳廓通紅,裝作什么也沒有發生一樣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 秦方叢聽了兩秒便皺了眉,怎么突然寫這種風格的歌? 咳咳嘗、嘗試一下嘛,不是比賽用的。楊風語抓過桌上的礦泉水灌了一口。 秦方叢掃了眼他從脖根紅到臉頰的樣子,追問:這是情歌? 咳咳咳咳咳 楊風語被這話嗆了個半死,一張臉漲得通紅,分不清是因為害羞還是什么。他用手背貼了貼臉頰,小聲說道:也可以說是情歌。 秦方叢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捏了捏他的后頸,節目后期是不是有破圈? 楊風語一愣,隨即點點頭。 秦方叢沒再說什么,搬了張椅子在他旁邊坐下,沉聲問:什么風格的情歌? 噗情歌男主角在旁邊坐著,楊風語一個沒繃住,一邊擺手一邊道:別、別老叫情歌了!就是一首偏旋律的說唱。 秦方叢偏頭看他,楊風語被看得心虛,點開自己那首私有浪漫放給秦方叢聽,差不多這種風格的beat,這個是我撿漏撿來的,沒花錢。 秦方叢聽完后簡單敲了兩下,這種的? 楊風語猛點頭,心里琢磨著果不其然是做beat鬼才Sapling,怎么連隨便敲的情歌伴奏都這么好聽。 楊風語,秦方叢喊道,之前不是不愿意做旋律么? 楊風語的笑容一僵,撓了撓頭。 他之前的確很抵觸,可那點抵觸敵不過熱愛。 只不過現在的楊風語不知道該怎么和秦方叢說。 秦方叢也沒有要逼問的意思,不想說就不說,我教你。 沒有不想說楊風語搓了搓臉頰,動作就和小動物洗臉一樣,說出來有點幼稚,你別笑話我。 嗯。秦方叢一直以為不唱旋律是他的什么心結,聽見這句話才微微放下心來。 我mama是個小歌手,你還記得嗎? 秦方叢點頭,一只手摟過楊風語,不輕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安撫。 你應該知道,小時候我很喜歡唱歌的,雖然也就只會哼哼兩句,但都在調上,對吧,我可是絕對音感。 秦方叢沒忍住,勾了勾唇角。 原本楊威對這件事沒什么態度的,放任我自由生長。結果后來,我mama和楊威的感情破裂,他也不知道吃錯什么藥了,給我報了一堆培訓班,專門上聲樂課。 楊風語越說越生氣,握緊拳砸在桌上,幾乎咬牙切齒的:他自己的問題自己不知道彌補!換誰不叛逆??!老頑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