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疑惑的是，為什么路易也和他們坐在一起，他看上去臉色不太好, 似乎對這次見面非常抵觸。

    那個老頭子倒是經常笑著和路易說話。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吉娜奶奶為了這次教學質量審查居然要犧牲路易的美色？？這個惡心的老男人居然有那種癖好？？

    不至于啊, 路易這種真土豪高富帥，怎么可能會做這種事情，難道是這老男人想要攀高枝，家里有個女兒什么的癩□□想吃天鵝rou？

    不行，絕對不行。

    你的表情讓我覺得你腦子里一定在想一些奇怪的東西。伊麗莎白戳了戳我的胳膊, 一臉驚訝的表情。

    伊麗莎白, 我只是，我只是不太明白，為什么路易會和他們坐在一起？我指了指不遠處坐在一桌的幾人。

    哈？這再正常不過了, 不是嗎？伊麗莎白奇怪道。

    再正常不過？那為什么不讓盧修斯去？我嚇得手上的叉子都掉了，叉子落在盤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引得邊上不少人看過來。

    為什么要讓盧修斯去？魯道夫可是路易的舅舅??！

    哈？你是說那個高高胖胖的，笑起來還有點猥瑣的老男人是路易的舅舅？可是他們一點都不像??！我有些尷尬。

    不然呢, 難道你不知道嗎？伊麗莎白說完頓了幾秒, 然后發出夸張的笑聲, 嘿，你不會是認為路易要被潛規則了吧？哈哈。

    閉嘴。我用胳膊捅了一下伊麗莎白，尷尬得臉都紅了。

    我要把這事告訴路易。

    我以為因為這一層親戚關系在，魯道夫會對這次教學檢查稍稍放寬要求，但顯然他并沒有這個打算。

    下午的麻瓜行為研究學公開課上，他多次打斷了布利斯的授課，理由是沒法聽清楚布利斯教授奇怪的口音。

    布利斯教授最近每天都在辦公室里練習朗誦，這讓他的口音改善了很多，不過顯然魯道夫對此還是不滿意。

    他在表格上溝通表達是否流利清晰這一條目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叉別問我怎么看見的，我雖然站的遠，但是不影響我用神識感知。

    這個瘦小的男人本來就對自己的印度口音耿耿于懷，被多次打斷以后，臉漲得通紅，有幾次他被魯道夫打斷后，緊張地忘記了自己該說什么。

    魯道夫，我想，你應該能聽出來了，他想要說的是什么？在魯道夫第八次咳嗽要打斷布利斯的時候，吉娜奶奶開口說道，相同的問題你已經記下來了，就讓布利斯繼續吧。

    她的口氣聽上去很委婉，但是我還是能從她的表情中體會到她的潛臺詞。

    你這個糟老頭子P事怎么這么多。

    當然，我當然可以理解他說的內容。魯道夫被打斷后，緊了緊懷里的文件夾，但是他的口音會讓學生們誤解。

    那么，孩子們，你們能聽懂布利斯教授說的內容嗎？有多少人聽懂了？吉娜奶奶說。

    教室里嘩嘩地舉起了一大片。

    那么又有多少人沒聽懂呢？吉娜奶奶接著又問。

    教室里零零星星地舉起兩三只手。

    魯道夫，別擔心，現在的孩子理解能力遠比我們想的要高。吉娜奶奶滿意地笑起來。

    魯道夫哼哼了兩聲，放棄了反駁。

    布利斯教授的臉更紅了，他半張著嘴巴，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哈哈，布利斯，快繼續吧，孩子們都等著呢！吉娜奶奶笑道，我也很久沒有聽你上課了，我還記得你來唐諾思科上的第一節 課是如何定義麻瓜行為，很精彩。

    在之后的課程中，布利斯教授的演講流暢了很多，盡管還是帶著印度口音，但是看得出來，他比之前要自信多了。

    我后來聽路易說，他舅舅和他的關系一直都不怎么融洽。

    他靠在走廊的欄桿上，簡單地將他家那一堆亂七八糟的關系和我說了一遍。

    我其實壓根無法理解這些家族之間復雜的關系，但是我得到了一個很關鍵的信息：

    因為路易外公的偏愛，布魯斯一直不喜歡路易。

    我看著眼前英俊的金發男子，他就這么隨意地靠在欄桿上，風吹起他金色的頭發，優雅如同阿波羅。

    這么優秀的男人，得到偏愛不是很正常嗎？

    他舅舅一定是嫉妒，嫉妒的人總是丑陋的。

    可是那天吃飯的時候，全程他都對你笑得很嗯怎么說呢，和藹？我頓了一下，因為我最開始想使用的形容詞是猥瑣。

    他對誰都是這樣，特別是在公共場合。路易用不屑的口氣說道。

    真是一個笑面虎，我在心里默默吐槽。

    等等，我沒聽錯的話，你說那天吃飯的時候，他全程都在對我笑？路易突然挑了眉看向我。

    是啊，等等，也許并不是全程，我大概是記錯了。我下意識覺得哪里不對。

    路易低頭發出一聲低低的笑聲。

    也就是說，你全程都在觀察我們？

    沒有，并沒有。我才不會告訴你當時我以為你要被潛規則了

    真的嗎？他反問。

    真的。我努力讓自己的口氣更堅定一些，看來伊麗莎白并沒有和路易說我當時的想法。

    好吧。他又看了我幾秒，確定我臉上的確沒有類似心虛的表情。

    對了，我記得明天上午有你的公開課吧？我被他看得實在有些心慌，忙扯開話題。

    是啊，你會來嗎？

    我明天上午沒有課。

    他又笑起來，那就這么說定了。

    我跟著呵呵地笑了兩聲，覺得自己有些傻氣。

    路易說，他舅舅一直不喜歡他。

    事實證明，他舅舅并不是不喜歡，而是非常不喜歡他。

    這從他在路易的公開課上的打斷次數上就能看出來。

    由于幾條活動樓梯的瞎折騰，導致我沒有趕在上課鈴響之前就趕到魔法史的教室，但好在等我趕到的時候，教室的門并沒有鎖。

    我伸手輕輕一推就開了。

    不過讓我驚訝的是，門里面并不是教室，一團巨大的白色霧氣撲面而來，霧氣散掉后，我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中世紀的小鎮中。

    什么情況？？？

    我這是穿越還是咋了？？

    指尖的小綠滴溜溜地轉了兩圈，不是示警，更像是嘲笑。

    我思考了幾秒，突然反應過來，我這是進入到蜃境里了。

    就在這時，我聽見小鎮的另一邊傳來了一陣喧嘩聲。

    那邊有人！

    我循聲找過去，發現聲音是從小鎮的一間屋子里傳出來的，我猶豫了一些，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子里圍著一大堆人，他們好像大部分都是鎮子里的居民，但是其中我赫然發現有幾個唐諾思科的學生。

    嘿，你們怎么在這里！我快步走上前去。

    噓，教授，您先等等。其中一個學生示意我不要說話，并且指了指房間里的場景。

    我這才看清這些鎮子里的人正圍著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兩個面目兇狠的強壯的男人將這個女人按在地上，一個老婦女正在用一個錐子刺進女人的肩膀。

    女人的臉色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們能聽見我們的聲音嗎？我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

    不能，教授，但是這種情況下，保持安靜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剛才示意我不要大聲說話的男生說道。

    事實上，他們無法感知到我們的存在。就像這樣~站在男生身邊的小女巫顯然更熱心，她說著朝邊上的一個村民踹了一腳。

    但是她的腳直接穿過了村民的身體，那個村民就仿佛只是一個虛像。

    這些都是幻象，是路易教授的特殊方法。小女巫解釋道。

    我明白過來，這應該也是小蜃的手段，這個鎮子里的一切，都是它用蜃氣構建出來的。

    過了一會，有村民闖了進來，他們就像鬼魂一樣，直接穿過了我，然后將那個蓬頭垢面的女人捆了起來，他們的動作非常粗魯，幾個學生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差不多了，我們換一個場景吧。這時，男生說道。

    他說著從懷里取出一個懷表一樣的東西，按了幾下，然后一大團白色的霧氣彌漫過來，淹沒了這里。

    幾秒鐘后，霧氣再度散去，眼前的場景發生了變化。

    我們不再身處屋子里，而是在一個巨大的城鎮的廣場上，廣場上圍著許多人，除了蜃造出來的人以外，好像多了幾個學生，他們見到我們，紛紛和我打招呼。

    廣場中央對著兩個人高的木柴，上面立著一個十字架，方才那個蓬頭垢面的女人就被困在上面。

    他們要焚燒她。

    我這才反應過來，這是中世紀麻瓜對于巫師的迫害活動。

    燒死她！燒死她！我聽見城鎮里的人在大喊。

    捆在十字架上的女人默不作聲，她好像已經默認了這個結局。

    我看見幾個學生的手已經握在了魔杖上，不過他們最終還是沒有這么做，他們顯然最后也意識到了，這不過是個蜃境而已。

    何況，我并不認為，他們的手真的握住了自己的魔杖。

    就在這時，蜃境里突然響起了路易的聲音，好了孩子們，第一階段到此結束。

    白色的霧氣鋪天蓋地地涌過來，等我回過神來，發現我已經回到了魔法史的教室。

    確切的說，我從沒有離開過。

    我就站在進門的地方。

    教室里整整齊齊地坐著人，學生們的表情很平靜，看來他們不止一次經歷過這種蜃境。

    但是旁聽的老師們卻非常驚訝。

    太棒了，就像是一出時空旅行！我聽見克萊文斯一邊搓著手一邊激動地對邊上的馬修說。

    魯道夫的臉色可不好，他甚至出現了短暫的失神，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

    好了，孩子們，第一階段你們分開行動了，按照自己的喜好選擇了進入歷史的不同結點，那么路易站在講臺上，他的左臂上盤著一條淡紅色的小蛇。

    有段時間不見，小蜃好像又大了一些。

    請等一下，你能解釋一下剛才發生的一切嗎？魯道夫打斷了路易。

    這是蜃境，是一種東方妖獸所構建出來的幻境。路易說著伸出右手拍了拍左臂上的小蜃的頭。

    所以里面的一切都是假的，是么？魯道夫飛快地說道。

    不完全是。路易說。

    不完全是？如果我在里面受了傷？或者是攻擊了別人？魯道夫一邊說一邊在紙上記著什么。

    你確定你在里面收到的傷是真的？攻擊到的人也是真的呢？即便你摸到了你的魔杖，你又怎么確定你的魔杖真的存在呢？路易解釋道，好了，這個問題，我已經和魔法部解釋過了，在我引進這一只妖獸之前，魔法部里應該有存檔記錄。我們繼續吧。

    說說看，你們都經歷了什么？路易這個問題顯然問的不是魯道夫。

    學生們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

    安靜，一個個來。路易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很快便有一個栗色頭發的小女巫站了起來。

    路易對她的回答作了點評，雖然我聽得不是很明白

    接著站起來的是一個黑頭發的男生，他才說兩句，就被魯道夫打斷了。

    這種幻境會對人造成傷害嗎？精神？或者是靈魂？那些霧氣有害嗎？經過魔法部的審核研究嗎？長期處于幻境中，會不會對人的精神造成依賴性？他飛快地問了好幾個問題。

    恐怕你的擔心是多余的，魯道夫先生，魔法部已經對幻境做了全方位的研究，墻上就貼著教學資料審查與許可證明，部長親自簽發的。路易說著指了指一旁墻上的幾張印著魔法部紅章的證明。

    魯道夫頓時熄了聲。

    繼續吧，波斯。路易轉頭對那個男生說。

    在幾位學生發表意見和看法以后，路易對他們的觀點進行了補充和總結。

    當然這個階段，魯道夫也打斷了路易數次。

    路易臉上始終帶著優雅淡定的微笑，雖然我覺得他心里可能已經恨不得掐死這個老男人了。

    奇怪的是，吉娜奶奶全程居然沒有站出來說一句話。

    我想想也是，人家舅舅和外甥之間的破事，外人攪和什么。

    很快，課堂便進入了第二階段的體驗過程。

    所有人在一次被小蜃造出的蜃境吞沒。

    這一次我發現了，兩次說的是同一件歷史事件，但是確實從不同的角度，學生們可以選擇從不同的歷史節點和場景地點進入。

    第二階段的體驗過程結束后，繼續是學生們的討論和路易的點評。

    你怎么確保你所構建出來的就是正式的歷史呢？它極有可能是虛假，偏執甚至是卑劣的！你這是在欺騙學生！魯道夫再一次打斷路易，這次他尖聲叫起來，就像是一只被掐住喉嚨的土撥鼠。

    我以為路易會大發雷霆，沒想到他卻只是笑了一聲，幻境里所有的場景和情節，用的都是魔法部在2016年發布的官方魔法史記錄，你是在懷疑我嗎？還是在質疑魔法部？

    魯道夫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

    魯道夫，魔法部無權干涉唐諾思科的授課內容以及授課方式，我想你應該知道這一點。這時候吉娜奶奶笑著說道，你該高興才是，你的外甥的課非常精彩，不是嗎？

    教室里響起學生們熱烈的掌聲。

    魯道夫的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是啊，是啊，他總是這么優秀，我很自豪。但是我總是希望他能更好一些，不是嗎？

    真是虛偽，我一邊鼓掌一邊在心里呸了魯道夫一口。

    晚上的時候，羸魚從外面銜來了一瓣桃花。

    我將那瓣桃花拈在指尖，淡淡的桃花香氣縈繞。

    不知不覺，異國的春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