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方衍有那么一點小失望。

    等吃完早飯，又不用洗碗的方衍就躺在沙發上咸魚癱，還抱著一只吃飽喝足的橘貓。

    橘貓的伙食是江御弄的，分量十足，橘貓吃得圓滾滾，跟方衍躺一起躺得十分愜意。

    就在這美好的氛圍里，他們家的門被人敲響了，江御剛和巫曼通訊聯系完，離門口很近，剛好就去開了一個門。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束鮮艷的紅玫瑰，然后就是花店女店主略顯俏皮可愛的臉。

    江御第一反應就是有人在花店定了花送給方衍，想要用送花追求方衍。第二反應便是難道追方衍的就是這女店主，畢竟她當初平白無故就送了方衍一朵玫瑰花，還表現得對方衍挺感興趣。兩個選項中，方衍偏向第二選項，畢竟別人送花怎么也輪不到店主親自來送。

    腦中思緒快速轉過，江御面上卻是禮貌地打了聲招呼，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一點對那花的疑惑。

    這是方衍先生的花，他不在嗎？那勞煩你代簽一下也可以。女店主臉上揚起完美的職業微笑。

    嗯？我的花到了嗎？方衍聞聲而動，抱著橘貓高興地跑了過來。

    對的，是很新鮮的紅玫瑰，小先生要是喜歡其他類型的玫瑰也可以換著來。

    那要不明天送黃玫瑰。方衍不確定道，他感覺江御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模樣，要不明天的玫瑰送對方。

    一聽到黃玫瑰女店主就意會了，以為兩人又鬧了小矛盾，或者直接是上次的事還沒解決，她笑道：江先生喜歡上次的郁金香嗎？那可是方衍先生特意為你挑選的。

    江御可不知道對方口中說的什么郁金香，眉心跳了跳，難道他會錯意了，是方衍要去追別人。

    第39章

    郁金香？江御笑了一聲， 也沒說那郁金香好不好。

    從江御的表情女店主可以推斷出他的心情并沒有因此變好，按理來說不應該，小情侶間有一人服軟不就沒什么大問題了， 一個不太美好的想法從她心間閃過， 那就是郁金香壓根就不是送江御的。

    好心辦壞事的店主目光下意識放在了方衍身上， 眼中暗含歉意， 而江御同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方衍對此一無所知，接過自己的今日份玫瑰。

    被兩道灼灼目光盯著的方衍終于發現點不對勁，他抱著大橙子茫然眨眼，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 你臉上看起來很干凈。女店主笑容溫柔嫻靜，既然花送到了， 那我就不打擾了。

    女店主來得快去得同樣快，堅決不再摻合小情侶的事。

    她怎么奇奇怪怪的。方衍對著店主的背影小聲嘟嚷。

    他不太高興店主把他買其他花的事也說出來，雖然送郁金香給醫生道歉是一件好事，可當著江御的面說出來怎么看怎么奇怪，而且方衍不怎么想讓江御知道他送了花花給其他人。奇怪的情緒大爆炸，方衍放下手中那束花，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有點擔心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女店主離開之后，方衍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釋清楚郁金香的由來與去向， 方衍有理有據， 且并不覺得自己哪里錯了， 但就是莫名的心虛??！

    我又沒說什么， 你緊張什么。江御揉了揉方衍的頭， 紓解對方的緊張。

    方衍親昵地蹭了蹭。

    不過你哪里來的錢買花。江御很會找重點， 就算等價交換，也得有東西交換才行。

    這問題問的，方衍只能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江御同樣笑了，不再繼續追問，而是在這次出門時帶上了方衍。

    他們去了任務區，接了一個修筑外城區城墻的任務，這個任務算是賣力氣還不怎么賺積分的苦差，普通人干一天都才兩到三積分。

    方衍不太懂江御為什么要接這個任務，但他還是跟著接了。

    中城區和下城區有很大區別，中城區都是異能者，他們有住房，有超市花店等等生活所需的店鋪，甚至還有供他們娛樂的場所。而下城區靠近中城區的地方還好說，只能說是條件差點，但好歹能勉強混個體面，可越往下城區外圍走條件越差，出賣身體的女性，干瘦如柴的老人和小孩，他們普遍都臟兮兮渾身散發著惡臭，眼中閃著饑餓的綠光，要不是江御和方衍穿得實在干凈，且江御看起來就不怎么好惹，這些人說不定早就撲上來，把他們吃的骨頭都不剩。

    可以為了一點食物而泯滅人性，這才是末世該有的模樣。

    方衍搓了搓手臂，他隱隱能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烤rou的味也有rou湯味，方衍眼中猩紅快速閃過，這是人rou的氣味，人吃人嗎？

    他幾不可察地皺了皺鼻子。

    江御同樣有聞到那股子飄散在鳳中的詭異rou味，瞬間就想明白了，臉上神色冷了兩分。

    這種事是明令禁止的，人類吃人類還算什么事，但資源有限，管理部門又不是什么慈悲為懷不帶腦子的大圣人，要是讓異能人去冒著生命風險為普通人找食物，異能人也遲早要撂攤子不干，所以末世真的很難做到人人平等，你總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得到別人舍命換來的資源?？扇嗽陴I極了的情況下真的是什么都做得出來，販賣親子和對親人下手的事比比皆是，人性是要在人能夠活下來的情況下才有的。

    江御，我不太好受。方衍突然道。

    江御若有所思地看向周圍，很快明白。

    他們剛剛經過的地方是一些出買身體賺取食物的女性。其中不乏年輕小姑娘，有些女孩子看起來才十幾歲，但十幾歲的女孩兒卻已經大起了肚子，她們身體干瘦肚子卻詭異的鼓著，但凡善良一點的人看見了都會于心不忍。

    你是覺得她們可憐嗎？江御問。

    方衍點了點頭，喪尸都比那些姑娘活得體面。

    在基地里所有人都不用為了喪尸擔驚受怕，但沒有食物他們依舊難以生存。

    這里普遍都是些老人小孩以及女性，但同樣存在青壯年，你說他們是不能依靠勞動賺取自己所需的食物嗎？也不是，頂多就是辛苦一整天還吃不飽，所以很多人并不愿意去任務大廳，但隨著基地的發展，基地比起建設之初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有了簡單的采摘蔬菜水果打掃衛生等工作，就算是十歲大的小孩也可以，但這些人已經習慣了他人的施舍，那些小姑娘甚至寧愿出賣身體來換取食物，你現在還覺得他們可憐嗎？

    江御，你突然一口氣說了好多話。方衍驚奇道，還比下手勢用以表示江御真的說了很多。

    江御：你的關注點是不是有點偏。

    江御，你說的我知道哦，我不是在可憐他們，而是在難受那些剛剛出生的小寶寶該怎么辦？

    末世像這種基本都沒做什么防護，她們是被迫無奈之下懷孕，對孩子沒有一點期待。江御冷淡道。

    不被期待的小生命，結果可想而知，方衍嘆了口氣，小貓崽一樣的小可愛，恐怕一出生迎接的就是死亡。

    他對待這些成年人或者花季少女都能冷漠以待，但是對于剛剛出生的小寶寶，白白嫩嫩的人類幼崽就有些不忍心了。

    等真正來到城墻處的時候，方衍都還有點難受，但他都已經養了一只小貓咪，他要是再帶一個人類幼崽回去，江御怕是要把他掃地出門。

    方衍愁??！

    江御沒有安慰方衍，覺得等方衍拿著小鏟子和水泥、搬磚的時候，方衍就難受不起來了，勞動讓人忘記悲傷，只想休息。

    方衍看起來細皮嫩rou，但力氣卻很大，方貓貓可以輕易舉起一百斤的東西，搬磚不在話下，原本因為方衍顏值高而給他安排得稍微輕松的活也變得繁重起來，當然這其中還有江御的手筆。

    方衍太過于起眼，還被人找了麻煩，江御就在一邊冷眼旁觀，看方衍自己怎么解決。

    結果好家伙，監工就是最大的顏控，看有人找帥氣小哥哥的麻煩，馬上就去找對方麻煩，把找麻煩的人罵的狗血淋頭，最后還扣了對方工資。方衍看得有點怕怕，認真搬磚，生怕監工也扣自己工資，賺錢不易，貓貓嘆氣。

    總得來說，方衍的第一次上工十分輕松愉悅，還趁著監工不注意和旁邊的一個憨厚中年大叔悄悄聊天?？梢哉f是摸魚摸得十分愉快了。

    作為五感加強的感官異能者監工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還在方衍說話說口干，下意識舔嘴唇的時候，給方衍送了一瓶水，還友情贈送了方衍一個遮陽帽。

    江御看得就挺一言難盡，就到底是出來體驗生活不易，還是來組團玩泥巴和搭積木的。

    江御的區域與方衍并不在一起，他是異能者，普通人做這個任務是當苦力還工資不高的，異能者就要輕松許多，其中土系最為吃香，江御就算是個風系，也比單純出力氣的方衍要輕松許多，但他總感覺方衍玩得還挺開心來著。

    方衍不知道在和身邊的中年漢子說什么，時不時還發出一聲驚嘆，工作效率也沒有低下去，一扛一麻袋的，這勤奮度，感動得監工都要給方衍搬小板凳，讓對方休息一下了。

    這一相對比，拉著方衍在大太陽底下搬磚的江御跟個惡毒繼母一樣。

    江御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目光多停留在了方衍身上幾秒鐘，剛好跟回過頭來的方衍目光對上，剛剛還眼中沒什么色彩的方衍一看見江御，眼中就蕩起了愉快的笑意，他還熱情地對著方衍揮了下手，但生怕監工發現他明目張膽的偷懶扣他錢，方衍很快就收回了手，俏皮地對著他貓貓wink了一下，之后就繼續一扛一麻袋的干活，可謂是十分認真，干勁滿滿了。

    傻里傻氣，江御對方衍剛剛的舉動如此評價，但或許是方衍笑得太甜了，江御忍不住唇角微勾，也跟著笑了笑。

    建設城墻本來就又苦又累，午餐還是包的，不然工人容易沒力氣干活。午餐當然不要指望太好，這末世呢，不過監工是顏控本控，給方衍分了一份不錯的午飯。

    中午一點，終于可以開始吃午飯，方衍興致勃勃地領了自己的午飯，哪怕有監工偏心，但里面的菜也只是熗白菜加一個紅燒rou，紅燒rou還是那種肥膩膩的rou。

    方衍看著就有點沒胃口，他趁著吃午飯可以休息一小時縮到江御的身邊，一瞧江御的菜沒比他好到哪去，土豆絲加麻婆豆腐，麻婆豆腐連rou渣渣都看不到，有著大塊紅燒rou的方衍與之一對比很明顯就看出來是被偏心了。

    怎么樣，有什么感受沒有？江御想聽聽方衍的體驗結果。

    這伙食實在是不怎么好。方衍認真總結。

    江御：他要的是這個感悟嗎？

    見江御表情不對，大可愛方衍立馬補救，錢錢不好掙，監工還動不動扣工資，實在是太可怕了。

    江御再一次無語，寶貝，你知道是誰在一直給你便利嗎？那監工恨不得搬小板凳抬電風扇給你了，他要是知道自己在你心中是這形象，一定得咬小手帕哭。

    和我一起工作的大叔也挺不容易，他家還有他老婆，他四歲大的女兒，以及他的父母，也就是說他一個人得養活他們家五口人，大叔超厲害，他媳婦和他老母親雖然都有去努力賺錢，但他們也只能勉強溫飽，大叔家的小閨女據說昨晚上還發燒了，大叔很擔心，人類幼崽都挺脆弱的。方衍邊說邊吃了口熗白菜，賣相不好，味道其實還挺不錯來著。

    江御有點欣慰，開口道：在這末世艱難求生的人有很多，方衍你的一束花可能今天我們兩個搬一整天磚都買不起，浪漫重要，可生活更重要。

    方衍戳飯飯，剛剛還愉快翹著的jiojio默默地收了回來，所以我錯了嗎？可我很喜歡家里插著新鮮玫瑰的感覺。

    你沒有錯。江御摸了摸方衍的頭，每個人總該有點自己喜歡的東西。

    方衍抬眼看江御，眼神里透著小委屈。

    江御繼續道，一束又一束鮮花的價格并不便宜，方衍，如果是別人給你的，和我說好嗎？我幫你還上，欠人人情并不好，你不知道對方需要你償還什么，如果非要欠一個人，欠我好了，方衍，我不需要你償還什么。

    第40章

    方衍怔了怔， 剛剛眼里的小委屈轉瞬間消失殆盡，飯也不戳了，臉色微變， 在這一瞬間他的心跳居然加快了。

    從什么時候開始，似乎是江御那句如果非要欠一個人， 欠我好了。

    咚咚咚， 他的心跳在不受控制的加快，不只是心跳，就連他臉上都在不受控制的升溫。

    失控， 心跳驟快。

    方衍低頭看向自己的胸膛，難得地開始恐慌起來，不受控制的感覺又來了， 他的病這是越來越嚴重了嗎？

    方衍，你怎么了？方衍的異常實在過于明顯， 江御隨手放下手中盒飯， 一把拉過方衍，緊張地詢問起對方情況，一手還搭在方衍的肩頭。

    肩頭指尖微顫， 方衍身體跟著一起微微顫了一下。

    江御眉頭緊鎖，想看看方衍到底是什么情況，見方衍不回答正要強制性把方衍的頭抬起來， 不想直接和那雙漆黑的眼眸撞在了一起，那是怎樣的一雙眼，如同冷漠機器般冰冷的眼眸， 眼底暗得看不見一絲光， 似失明的盲人， 又似無淵地獄， 僅憑一眼就能看的人心頭一顫。

    一切快得如同幻覺，還不待江御看清，方衍就委屈地看向江御，傷心道：江御，我可能得了不治之癥。

    江御面色冷厲，還不等追尋那抹冰冷，就被方衍委屈的表情砸了一臉，方衍在明目張膽地向他撒嬌，江御如此想，然后才反應過來方衍說了什么。

    嗯？江御頓了一下，原諒他沒有跟上方大少爺的腦回路，不治之癥是什么鬼。

    方衍放下手中的飯盒子，先長嘆一口氣，還按了按自己的胸膛，把自己縮成緊巴巴的一團，委屈而無助。

    雖然心跳頻率已經趨于穩定狀態，但幾次三番的情況，無不在說明他出大事了，他以前從不這樣。

    什么不治之癥？有哪些癥狀，你和我說說。江御拍了拍自己團成一團的某人，安慰道，別想太多，哪來的那么多不治之癥。

    心跳加快，不受控制，之前還胸悶絞痛過，它是不是要壞了。方衍對此十分擔憂，要真壞了他怎么換一個新的，別人的總感覺好臟。

    江御沉默了，在這詭異的沉默中方衍更緊張了，十分懷疑自己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

    江御在沉默了一下之后，不確定道：方衍，你又在撩我？

    不是！方衍果斷否決，他明明超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