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傅時宴一抬眼就看出了阮的不對勁,他的眼神不對勁,像是魔怔了,還有他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跡。 阮看向傅時宴,眼神迷離,嘴唇蠕動,“不……不……” 阮的話語斷斷續續的從他口中傳出,但是卻無人能夠聽懂。 他的聲音太小了,除了他自己,根本就無法聽懂他說什么。 傅時宴猛地心頭一跳,心里居然生出了恐懼的情緒。 他怕,他怕阮神志被人干擾了,他怕阮在腦子不清醒時,當著太子殿下的臉,吃人喝血。 傅時宴捏劍的手冒出了汗意,傅時宴這輩子肆意瀟灑慣了,頭一回為別人擔驚受怕。 傅時宴沉著面色道:“阮?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神志被人控制了?” 他本來是已經休息下了,但是忽然察覺到了附近有妖怪,他怕出事,不放心起身尋來,卻撞見了阮舉刀向太子這一幕,他心臟都快嚇停了。 太子是這個國家未來的君主,倘若他現在殞命于阮之手,皇帝年輕大了估計不會再有兒女了,二皇子花天酒地,一看就是昏君樣,太子殿下的孩子還在襁褓,怕是也是一個大劫難。 即使度過疫病,這個國家也要完蛋。 阮沒有回答傅時宴的話,太子殿下被傅時宴護身后,簡單和傅時宴說了一下他所看到的情形:“我走到這里來的時候,只看到阮一個人站在那,抓住一個人,那人生死不明,阮身上阮是血?!?/br> 太子殿下很顧忌傅時宴的情緒,畢竟阮是傅時宴的人,現在出了這事傅時宴肯定也是心情不佳。故而,太子殿下說的直白中立,沒有一錘子給阮定性為吃人的邪惡妖怪。 傅時宴聽到這里,心里一沉。 三個人的局面正在僵硬時,忽的,不知道從哪里沖出了一個婦女,那婦女絲毫沒有注意到阮的存在,只顧著跑向被眾人忽視的那個死人,腳上像是踩在棉花上,飄忽著像是在做夢,撲倒在那具尸體面前。 那婦人正是一開始阮進廚房與他擦肩而過的女人,阮是不怎么與外人打交道不知道,這女的是死去的張廚子媳婦。 那個男人已經沒了生氣,任憑那婦女如何在他身上揉打哭泣,都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那男人脖子上還有一個碗大的血窟窿,她用帶著繭子的大手去捂,卻捂不住,從指縫中滲出來的殷紅鮮血,將她褐色的衣服染出了大團大團黑花,顯然已經死去多時了。 那女人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丈夫已經死去多久了,她依舊跪坐在張廚子面前,撕心裂肺的哭泣,嗚嗚的嚎聲,像是哀嚎著找不到家的孤鳥。 太陽越發大了,甚至可以算的上狠毒,照在身上,仿佛火烤一般,讓人有些難耐。 那一陣陣的哭嚎像一座座大山壓在了傅時宴身上,傅時宴感覺到了耳邊開始出現了耳鳴,那哀慘的哭聲縈繞在傅時宴心田。 那婦人終于從惡夢中清醒過來,哭聲哽咽了,她在人群中只找到唯一一個認識的人——太子殿下。 她癱坐在地上,整個人狼狽不堪,她仰頭望著太子殿下,她已經過了哭的梨花帶雨的年紀,冷漠來看,只能形容成一攤悲痛欲絕的軟rou在不甘痛苦的嚎啕和掙扎,滿面淚痕。 她對著太子殿下,喃喃道:“怎么了……他早上還是好好的,怎么好端端的人這就死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已經不忍心去看她了,安撫道:“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公道?!?/br> 那婦人聽到太子殿下這句話后,眼睛里充斥出希望之光,她的雙目已經通紅一片了,她跌跌撞撞向太子撲去,抓住太子殿下的袍腳,哭求道:"太子殿下,我求您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我家男人一向本分……有什么仇什么怨,要害人性命?” 傅時宴看著那個婦人,在哭在鬧,人卻像是行尸走rou,傅時宴心里的一根弦“嘣”的一聲,斷了。 傅時宴慢慢走向阮,阮赤紅色的眼瞳死死盯著傅時宴,一動不動。 傅時宴給阮講道理:“這件事不管是你的錯,還是別人的錯,不管是你發瘋,還是沒發瘋。你都要告訴我倒底發生什么,你要給我一個真相?!?/br> 阮的身體不停地顫抖,不由后退了半步,額頭上不停地冒出豆粒大的汗珠,他雙眸空洞,沒有焦距。 傅時宴說:“你別怕?!?/br> 阮的黑色長刀舉了起來,暗黑的刀鋒對準傅時宴,意思不言而喻,兩人無聲的對立。 傅時宴面目表情瞬間變得冷酷起來,垂在袖間的手上握緊長劍,劍身暗綠色的光流動起來,它本來就是阮的一半真身煉制而成,現在感覺到了阮對立,不安地微微振動。 “砰”一聲巨響,阮暗黑色的刀鋒砍向傅時宴,傅時宴輕盈一躲,腳下一錯開,衣袂蹁躚,鋒利的刀鋒砍到傅時宴身后的一堵堅硬的墻壁上,頓時墻面出現了一條細縫,深可見骨。 阮一招不成,手腕一扭刀鋒轉回,立馬轉身再次攻擊,傅時宴抓住好時機一劍劈去,兩個武器撞得嗡嗡響,迸濺出火花星子,兩人皆是誰也不肯示弱,感覺到了虎口一震,手臂上傳來一陣酸麻。 阮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他不信邪再次揮刀。傅時宴揮劍迎上,兩把劍碰撞在一起,朱紅色的氣流和黑色的氣流僵持著,發出轟隆一聲巨響,阮身后的墻承受不住這么強烈霸道的力量,頓時塌了一大塊,碎石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