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去，抱住我的腰！”

    沈蜷蜷立即順著他的背滑坐到黑狼身上，雙手抱住褚涯的腰。

    “銀狼，保持和它們相同的速度！”褚涯命令道。

    黑狼載著褚涯和沈蜷蜷在街上奔跑，始終和喪尸群保持著相等距離，褚涯便不斷放出精神力擊殺它們。

    身后的喪尸在褚涯的攻擊下一片片倒下，沈蜷蜷不停給褚涯梳理，也在給沖在最前的喪尸用上精神力束縛。

    那些巷道里的喪尸都沖上大街，伏在街邊撕咬人的喪尸也嘶吼著追了上來，褚涯雖然殺得多，喪尸數量卻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沈蜷蜷度過最初的驚嚇，現在沒有再哭，只坐在褚涯身后，一只手抱住他的腰，一只手揮舞鍋鏟，用已經沙啞的聲音不停怒罵。

    “厚臉皮，我不想看到你們，我有鍋鏟，我還有精神力束縛，我弄死你們，我要把你們全部弄死，把那丑臉劃個稀巴爛……”

    布偶熊被褚涯拎在半空，朝著后方兇狠地齜牙，揮舞爪子威脅。地面上躺著一名正在異變的喪尸，挺著胸膛抽搐，臉上逐漸浮出紫黑色血管脈絡。布偶熊從它身上掠過時，探出身體往下一抓，那喪尸便重新摔躺下去，頭頂上也出現幾個窟窿。

    似乎就在短短時間內，城里便涌現出大量喪尸。褚涯在學校閱覽室里看過有關喪尸的資料，知道在人口密集的城市里，若是出現了一只喪尸，感染給下一人之間的時間幾分鐘或幾小時不等，但接下來便會如核裂變一般，喪尸數量呈幾何倍數地增長，并在10至15小時內全面爆發。

    倘若發展到了這一步，那便要就近尋找躲避的安全場所，并盡量囤積足夠的物資，耐心等待救援。

    黑狼已經奔出了數條街，褚涯也一直在清殺著喪尸，身后的喪尸群似乎被他給激怒，不斷有喪尸倒下，又不斷有新的喪尸加入，一直追在他們身后。

    在度過最初的慌亂后，整個城市都響起了槍聲，很多處炮火轟鳴，燃燒的房屋冒出滾滾濃煙。街道兩側的那些鋼鐵樓房里，喪尸在通道里奔跑，幸存者都已經躲在房中，大門緊緊關閉。

    褚涯不知道福利院的情況，但福利院有著高圍墻，平常擔心孩子跑出去也會大門緊鎖，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但他不確定云拓知不知道城里已出現喪尸，還是得盡快將這消息告訴他。

    褚涯想到這兒，正要去摸電話，衣兜里便響起了鈴聲。他的電話號碼只有云拓、蕭銳和陳榕知道，便立即伸手去拿。

    一只喪尸卻突然從對面三樓沖著他們撲下，他趕緊舉槍連扣扳機，那喪尸便在空中直直墜落。

    沿途樓上不斷有喪尸朝下撲來，褚涯沒空接聽電話，而沈蜷蜷緊摟著他的脖子，還要揮動鍋鏟，也騰不出手。褚涯便將布偶熊擱到自己身前坐著，掏出電話遞給它：“快接通?！?/br>
    褚涯一手抓緊黑狼，一手持槍，嘴里教布偶熊：“按那個綠鍵！”

    布偶熊抬起爪子看了眼，立即發出一聲干嘔，又在黑狼身上擦了擦，這才用爪尖按下綠鍵。

    “小涯！”對面傳出云拓的聲音。

    布偶熊沖著里面大聲尖叫：“嗷嗷嗷嗷嗷嗷嗷！”

    云拓應該是聽見了這邊的混亂，包括沈蜷蜷的怒吼和褚涯的槍聲，便道：“小涯，你能不能聽見我的話？”

    “嗷嗷嗷！”

    “小涯能不能聽見？”

    “嗷嗷嗷嗷！”

    褚涯一邊朝著天空上躍下的喪尸開槍，一邊大喝：“我聽不見。褚寶龍，把電話讓沈蜷蜷聽?！?/br>
    布偶熊將電話遞到了沈蜷蜷耳邊，沈蜷蜷便停下怒罵，沙啞著嗓子喂了一聲。

    “蜷哥，你們是不是在街上？”云拓問。

    沈蜷蜷側過頭看著電話，褚涯大聲道：“直接說?！?/br>
    “哦，好，喂，喂喂?！鄙蝌轵閷χ娫挼?。

    “蜷哥，你們是不是在街上？”云拓又問。

    沈蜷蜷回道：“我們在街上跑！好多變異種，人的變異種，那些厚臉皮一直在追我們，我要弄死——”

    “蜷哥你冷靜點，我現在說一句，你就原話講給褚涯，可以嗎？”

    “可以?！?/br>
    “好，你現在告訴他，蕭銳在碼頭，我在福利院?！?/br>
    沈蜷蜷便附在褚涯耳邊大聲傳話：“好，你現在告訴他，蕭銳在碼頭，我在福利院?！?/br>
    云拓又道：“福利院一切都好，讓他別擔心?！?/br>
    “福利院一切都好，讓他別擔心?！鄙蝌轵槔^續。

    “碼頭有很多人，蕭銳現在不能丟下他們，你回碧濤樓保護好許博士，門鎖密碼是1357?！?/br>
    “碼頭有人，蕭銳和他們，你回碧濤樓保護好許博士，門mama是，是……”

    “1357?！痹仆刂貜?。

    “門mama是1357?！?/br>
    褚涯聽見沈蜷蜷的轉述后，立即對黑狼道：“在前面右拐，我們去往碧濤樓?！?/br>
    身后喪尸群窮追不舍，兩邊樓房上也有喪尸撲落，褚涯專心對付它們，沈蜷蜷則還留意著其他地方。四處都有幸存者在逃亡，沈蜷蜷每瞧見有人被喪尸追趕，便趕緊放出精神力束縛，讓他們能有機會逃走。

    黑狼一連奔出四五條街，很快便到達了碧濤樓附近。

    “沈蜷蜷，你不要再出聲，我們要和它們捉迷藏?！瘪已姆愿劳晟蝌轵?，又對黑狼道：“現在甩掉它們?！?/br>
    隨著褚涯一聲命令，黑狼倏地躍起，直接躍上了旁邊那棟鋼鐵樓房的二樓。

    二樓有幾只正在撞擊房門的喪尸，褚涯立即將它們擊殺。黑狼順著樓梯到了三樓，沖過通道，躍到旁邊那棟三層小樓的房頂。

    褚涯將跟著追來的十幾只喪尸擊殺，還在街上的喪尸便失去了目標。待到黑狼從房頂躍到旁邊那條街道上后，喪尸群在原地站定幾秒，又朝著遠處炮聲隆隆的地方奔去。

    這條街道上的喪尸不多，褚涯便沒有再開槍，只用精神力將那些喪尸殺死。

    沈蜷蜷得到他的叮囑，緊閉嘴沒有再吭聲，只沖著那些暗黑巷道無聲地揮動鍋鏟。

    褚涯到達碧濤樓，看見樓下也有十幾名喪尸。它們穿著碧濤樓統一的黑衣，還佩戴著槍支和對講機，顯然當危機到來時，他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喪尸給咬中。

    這里面好幾人褚涯都見過，其中一人還和他說過話。此時那人正仰頭看著天空，不時發出一聲嘶吼，脖頸被撕掉了一塊皮rou，已經沒有再淌血，只露出猙獰的青白色傷口。

    褚涯剛才能毫不留情地擊殺喪尸，可見自己認識的人也變成這幅模樣后，還是有些下不了手。

    他靠回轉角處的墻壁深呼吸，黑狼和布偶熊跟著藏在墻壁后，看看那些喪尸又看看他。沈蜷蜷剛想探出頭去看，又被他將腦袋重新按回自己肩上。

    褚涯聽著那時不時響起的嚎叫，清楚這些已不再是他認識的人，那些人在被喪尸咬中的時候就已經死了。而他現在必須盡快進入碧濤樓，去看看許忘鐸的情況。

    他閉了閉眼后再睜開，大步走出拐角，黑衣喪尸們都倏地轉身，嚎叫著朝他撲來。黑狼和布偶熊沖了上去，褚涯的精神力也分成數束，刺向了它們的顱腦。

    沈蜷蜷又想抬頭，褚涯始終按住他的腦袋，他掙動兩次后沒有掙開，便趴著沒有再動。

    喪尸們撲倒在地上，褚涯沒有再看它們一眼，只走到碧濤樓緊閉的大門旁，輸入了密碼。

    金屬門打開，他抱著沈蜷蜷和兩只量子獸走了進去，再關上了厚重的金屬門。

    大門后一片安靜，只聽見遠處還在響起激烈的槍聲。褚涯想要將沈蜷蜷放下地，卻發現他將自己抱得很緊，身體也在發著抖。

    “沒事了，現在沒事了，我們安全了?！瘪已膿嶂暮蟊?。

    “那些變異種，他們怎么，怎么那么奇怪？”沈蜷蜷的聲音很輕，還帶著恐懼的顫音，“他們都穿了衣服，穿了鞋子，有個還扎了頭發的，就像你這種頭發。他們，他們看著就像人一樣?！?/br>
    沈蜷蜷說最后一句時，聽上去就像要哭出來。褚涯覺得若讓他知道剛才殺的那些喪尸本就是人，那對他來說也太過殘忍，便哄道：“猴子變異種長得像猴子，人變異種就會長得像人。我們不殺猴子，但是要殺猴子變異種，因為它們就不是同一類。人變異種也是一樣的，我們必須把它們除掉，不然我們就會死?！?/br>
    “猴子是好的，猴子變異種是壞的。人是好的，人變異種是壞的。對不對？”沈蜷蜷抽著氣問。

    “對?！瘪已呐隽伺鏊念~頭，“人變異種長得再像人，它們也是厚臉皮?！?/br>
    沈蜷蜷終于平復下情緒，身體也沒有發抖。褚涯正要提步往前走，便聽見叮一聲響，電梯到達了底層，并緩緩打開。

    他站著沒有動，電梯里也沒有出來人。褚涯將沈蜷蜷朝向后方，黑狼便悄無聲息地走了過去，并在電梯合攏的瞬間撲入。

    電梯門再次打開，黑狼慢慢走了出來，臉上的兇戾還沒有消失，喉嚨里也發出低吼。

    而一名身著黑衣的男人撲倒在電梯外，面朝著褚涯的那張臉青紫一片，額頭正中有一個被利爪戳出的窟窿。

    “什么在響？我聽到有東西在響?！?/br>
    沈蜷蜷扭頭要看，褚涯卻抱著他上樓，“沒什么，電梯出了點問題，沈汪汪馬上就能修好?！?/br>
    黑狼愣了下，又轉頭將那喪尸的尸首拖出電梯，拖向旁邊的一個空房間。

    布偶熊站在樓梯上看著，它剛才殺喪尸時非常兇猛，現在瞧著黑狼咬著喪尸往空房間拖，卻伸出舌頭皺起臉，不停地甩著腦袋。

    黑狼抬眼，看見它的表情后停下動作，布偶熊搓著自己的胳膊，又趕緊去追樓梯上的褚涯。

    褚涯發現這棟樓里也有喪尸后，心就直往下沉，不知道許忘鐸和那些研究員現在是什么情況。

    二樓通道里空無一人，實驗室大門緊閉，他快步走了過去，同時放出精神力。

    他的精神力鉆入實驗室大門，在里面迅速搜尋了一圈，卻沒有發現任何人。但讓他感到欣慰的是，屋里沒有任何打斗過的痕跡，那些儀器都很完好，還發出正在運作的嗡鳴聲。

    “我能抬頭嗎？我現在能下來自己走嗎？”沈蜷蜷在他懷里甕聲甕氣地問。

    褚涯這才發現沈蜷蜷一直被他按在懷里，便松開手將人放下，再按上實驗室指紋鎖。

    他的精神力還在實驗室內搜尋，終于在一處反鎖的小門后發現了許忘鐸和十來名研究員。這間屋子是冷藏室，許忘鐸和研究員們縮成一團，已被凍得面青唇白，看著和喪尸也沒有多大區別。

    他錄過指紋，門鎖滴一聲打開，他牽著沈蜷蜷進入實驗室，再打開了小門鎖。里面響起一片驚叫，許忘鐸也舉起了槍，褚涯迅速將他的槍支奪下，同時喝道：“是我?！?/br>
    五分鐘后，一眾研究員和許忘鐸都坐在研究所大廳里，各自裹了厚厚的毛毯或是衣物。

    “我們正在工作，外面突然傳來槍聲，就有碧濤堂的人把我們推進冷藏室，說有喪尸，還把門反鎖了。要是你不來，我們指不準就要被凍成冰塊……”許忘鐸被凍得說不出話，一名研究員哆哆嗦嗦地道。

    研究員講述時，黑狼在這棟樓里逐層逐間地檢查。布偶熊則站在洗手池前，擰開水龍頭開始清洗爪子和身體，還將腦袋伸到龍頭下沖。

    “那水管怎么了？”有研究員驚愕地問。

    沈蜷蜷靠在褚涯懷里，轉頭看了眼：“褚寶龍在洗澡?！?/br>
    “……哦?！?/br>
    許忘鐸終于緩過來這口氣，抖著聲音道：“外面幾大勢力又在火并吧，是廣塔會來搶我們嗎？居然把我們關在冷藏室里，還說有喪尸。真是無稽之談！現在怎么會有喪尸呢？”

    “是的，就算是黑疽病患者也不可能異變成喪尸?！币幻芯繂T道。

    他話音剛落，這棟樓里便響起幾聲喪尸嘶吼，從敞開的實驗室大門傳了進來，聽聲音像是就在樓上。

    所有人都仰頭看著天花板，沈蜷蜷嚇得往褚涯懷里縮了縮：“你聽見了嗎？樓上有那種人變異種！”

    許忘鐸仰頭張著嘴，布偶熊原本正在沖洗腦袋，聽到聲音后也跟著抬頭看。

    砰！

    接著又是桌椅被撞翻的轟隆聲響，許忘鐸渾身一抖，看向了對面的褚涯。

    褚涯點了下頭，低聲道：“是的，的確出現了喪尸，街上已經到處都是，我的量子獸正在清理樓上的?！?/br>
    許忘鐸像是聽見了什么超出他理解范圍外的話，依舊滿臉茫然，其他研究員面面相覷，臉上都寫滿震驚和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