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撿垃圾養你??!小哥哥! 第33節
褚涯頭也不抬地回:“我在看大花臉?!?/br> “什么大花臉?”沈蜷蜷慢慢挪了過來,好奇地伸長脖子去看,褚涯將鏡子對著他,再迅捷出手逮住人,一把拖了過來。 沈蜷蜷立即就要掙扎,褚涯適時發出一聲痛呼:“……額?!?/br> 沈蜷蜷不敢再動,冷毛巾就蓋上了他的臉。 “啊……”沈蜷蜷不斷發出慘叫,左右扭著腦袋想躲開毛巾,但到底還是沒有用力掙扎,被褚涯將臉洗得干干凈凈。 褚涯又把他過長的棉衣袖管挽上去,抓住那兩只想要溜走的小手伸到水龍頭下,再抹上香皂仔細搓洗。 沈蜷蜷委委屈屈地問:“沈喵喵,你不要當管理了好不好?好不好?” “沒辦法,我本來就是管理,就像你不想當小班生,那可能嗎?”褚涯撿起一把還保留了幾根劉海的牙刷,將他的每個指甲縫都刷了一遍。 兩人洗漱完畢,褚涯用大塑料袋裝了兩袋水,分別掛在推車扶手的左右兩邊,這才動身回垃圾場。 原本他并不想回那破屋子里去,哪怕就住這小院也比那鐵皮屋強。但云拓來接他,肯定是在垃圾場附近找人,他擔心若是住在這里,會讓云拓找不著。 沈蜷蜷被強行洗了手和臉,有些不太高興,推著推車時也不吭聲。但在經過面包房外的長椅時,他還是跑過去坐下,嘟嘟囔囔地背臺詞唱歌。 “孩子,人生就是這樣,與其不開心,不如和爺爺一起唱歌曬太陽?!彼林樕焓洲D動方向盤,“爺爺的小車滴滴滴,噠噠噠,滴滴滴……” 褚涯依舊耐心等著,安靜地坐在推車上。等沈蜷蜷表演完那一整段后回來,再一起往垃圾場走。 回到鐵皮屋,褚涯環視一周,抖開一只嶄新的編織袋,開始收撿滿屋的垃圾。 “為什么要把這些寶貝都裝起來?”沈蜷蜷有些警惕地問。 褚涯用兩根指尖捻起一只彩襪丟進編織袋:“我們住的地方太小了,它們會特別委屈,讓它們去住隔壁的大房子?!?/br> “可是我們16號宿舍也住了好多小孩,我一點都不覺得委屈?!?/br> 褚涯問:“我們這是幾號宿舍?” 沈蜷蜷胡亂回道:“是我的辦公室,也是一二三宿舍?!?/br> “一二三宿舍就只有我們倆,它們是隔壁三二一宿舍的。每個人都要回自己宿舍,不能亂住。你放心,我們住得很近,你隨時可以去隔壁找它們玩?!?/br> 褚涯的神情和語氣一直都那么清冷平淡,卻無比讓人信服。沈蜷蜷沒有再說什么,嘟著嘴看了一會兒后,也開始幫他收拾東西。 褚涯并沒有將屋內所有廢品都清理掉,留下了諸如塑料桶、杯子、盆之類的物品,一起擱在了墻角。 也給沈蜷蜷留了玩具,比如那個斷臂禿毛的玩偶小熊。 他不方便彎腰,地上和床下由沈蜷蜷負責。屋子雖然小,東西卻很多,編織袋裝不下了,就放在推車上往隔壁屋里運。 第28章 兩人來回了四趟, 終于清理好屋子,沈蜷蜷脫掉鞋和外套爬上床,在褚涯的指揮下, 將在超市里找到的棉被鋪好。 “好軟,好軟……”他抱著被子在床上打滾。 鐵皮屋內總算不像個垃圾堆, 但褚涯這時也精疲力盡,斷骨處一陣陣作痛。他吃了一次藥, 關好門上床,沈蜷蜷來幫忙, 抱住他雙腳小心地挪。 “痛不痛?”沈蜷蜷一邊移動一邊問。 “不痛?!?/br> “痛不痛?” “不痛?!?/br> “我很輕很輕地放。痛不痛?” “不痛?!?/br> 兩人終于躺下, 沈蜷蜷卻毫無睡意,只在床上翻來翻去, 不斷說著話。 “這個床怪怪的,睡起來好怪?!?/br> “怎么怪了?” “好軟, 我怕睡著睡著,就掉到地上去了?!?/br> “不會的,你摸摸床墊下面,床板很硬?!?/br> “哦, 是哦。沈喵喵,你關了門,屋里就好黑啊, 但是我一點都不怕?!?/br> “嗯?!瘪已囊恢皇终碓陬^下,眼睛看著黑暗中的屋頂。 “被子里好暖和,你摸下我的手, 熱的?!?/br> “嗯?!?/br> …… 沈蜷蜷漸漸沒有再翻身, 聲音也越來越含混。褚涯一動不動地躺著, 聽到他在小聲嘟囔:“沈喵喵, 我會好好養著你的……你不要跑,不要鉆洞跑掉……” 鐵皮屋里終于安靜,只有沈蜷蜷綿長均勻的鼻息聲。褚涯在這樣的黑夜里想念著父母,維持了一天的平靜終于散去,悲傷重新涌了上來,淚水無聲無息地往下淌。 你在傷心什么?他們根本就沒事,顧麟的話你也信嗎? 你不能哭,mama說你心思敏感,畫畫時畫得不滿意都會哭。你不能再哭了,你得扛住,就像爸爸那樣,什么事都能扛過去。 褚涯在心里一遍遍這樣告訴自己,終于止住眼淚,逐漸平靜下來。他吃的消炎藥可能有一點鎮定作用,也逐漸陷入了迷蒙中。 他感覺到自己在發足奔跑,身形起伏縱躍,冷風在耳邊發出呼嘯厲聲。他睜開眼,投進視野的并不是那間鐵皮小屋,而是一片廣闊荒野。 雖然已是漆黑深夜,他卻能看得清清楚楚,微微俯下頭時,看見不斷后掠的荒地,以及正在奔跑的,生著黑色皮毛的強壯前肢。 他心頭涌動著憤怒,只想著要撕碎什么。冷風吹透他厚重的皮毛,他卻絲毫感覺不到涼意,猶如一把扇火的扇,反而讓他心里的怒火燒得更旺,快要點燃軀殼,將這片荒野燒毀殆盡。 他一路奔跑,看見了前方的起重機和吊車。他喘著粗氣停下腳步,在黑暗里慢慢靠近其中一座鐵皮屋。 他躲在鐵皮屋的陰影里,看見兩名工人正小聲交談著往這邊走。隨著他們越來越近,他腦中突然升起一個強烈而瘋狂的念頭: 將他們咬死,全都咬死,吸干他們的血,撕咬他們的皮rou,讓他們掙扎著發出垂死的慘嚎…… 褚涯想到那guntang的血就要流經食管,每一個細胞都在興奮地叫囂,催著他快撲上去,快露出鋒利的獠牙,咬斷他們的喉嚨。 但他又是如此的清醒,知道這不是自己的想法,這肯定是在做夢。眼看著自己不受控制地俯下身體,后肢繃緊就要撲出,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快醒來,快醒,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快醒…… “礦場今天出了五噸,還行,明天就能完成任務?!?/br> “希望明天別這么冷,今天干活兒的時候手發僵,差點搞翻燃料桶?!?/br> “那得當心點,別把桶打翻了,那大家就白干了?!?/br> 說完的人突然頓住腳步:“哎,你有沒有看到那屋子旁邊本來有團黑影,我以為是石頭,但是突然就沒見了?!?/br> “沒注意,你是眼花了吧?” “應該是眼花了?!?/br> 褚涯和內心的暴戾爭斗拉扯,終于成功掙脫。他能感覺到自己瞬間消散,繼而回到了另一個空間。 腦中之所以蹦出‘回’這個字,是因為他又飄入了那個充滿黑色龍卷風和碎石的殘破世界,看見了那只黑色的野獸。 而這個詭異空間卻不會讓他感覺到恐懼,只有一種回到故地后卻物是人非的驚訝和難過。 他這次看清了,那野獸是一只體型巨大的黑狼。 黑狼立在懸浮的石塊上,毛發在風中漂浮,一雙幽綠的獸瞳里全是陰狠和兇戾。 褚涯神情平靜地和它遙遙對視著。 黑狼爪子不耐地刨動著身下石塊,像是非??释┢骑Z風的屏障,直到身旁出現了一道亮隙,它才欣喜地低吼了一聲,轉身撲了進去…… 褚涯這次感覺到身下柔軟的床鋪,聽到了沈蜷蜷的鼻息聲,緩緩吐了口氣。 他剛看見過礦場,又看見了那只佇立在龍卷風里的黑狼,原來真的都是在做夢。 不對! 他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濃重的殺意。 這殺意如此清晰,且近在咫尺,就來自于床邊空地,目標是正在酣睡的沈蜷蜷。 下一秒,躺在床上的少年倏地睜開了眼,那眼里沒有半分睡意,只有鋒利森寒。他沒有半分耽擱地坐起身,突然朝著身側的那團黑暗兇猛出拳。 褚涯現在沒有考慮其他,這一拳也用上了全力,只聽見一聲沉悶的重響,他的拳頭落在了堅實的物體上。 砰! 而他的另一只手已經探向枕頭,拔出藏在下面的匕首,直直照著前方的黑暗刺去。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前后不超過兩秒,但他的匕首卻刺了個空,那東西已經不在面前。 褚涯坐在床上沒有動,既沒有防御也沒有尋找。他腦中有個奇怪卻強烈的感覺,那是他剛看見過的黑狼,而且現在已經沒在這屋子里了。 雖然不知道這感覺從何而來,但就是非常篤定。 沈蜷蜷并沒有被吵醒,只翻了個身,嘴里嘟嘟囔囔地念著什么,接著又沉沉睡去。 褚涯回想著剛才的那一幕。 他為什么總是會在那個奇怪空間里看見那只黑狼? 他之前在彌新鎮的大街上,像一只野獸似的追逐沈蜷蜷,原本以為那是哨兵感知力給他造成的錯覺,但今晚又發生了這樣的事。 ——難道他的確附身在一只野獸身上,企圖攻擊沈蜷蜷和礦場工人? 會是那只黑狼嗎?是自己的精神力侵入了野獸大腦? 但它為什么突然消失了呢? ……它的表現就像一只量子獸。 褚涯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他的量子獸也是狼,會不會—— 不不不,那不可能。 他瞬間又推翻了這個荒謬的猜想。 雖然他精神域受損,但他見過自己的量子獸,那是一只通體銀白的狼。 他在軍校就學習過哨向知識,知道就算哨兵向導的精神域損傷,他們量子獸的外形也不會改變。 但是……它們都是狼,顏色改變算不算外形? 褚涯重新躺了下去,又試著進入自己的精神域,但除了給腦中帶來一陣劇痛,依舊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