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城打斷他的話：“還在上學？”

    李昭被他徒然冷冽的氣勢震得沒回過神，點了點頭。

    何城用很不滿意的眼神看他：“你能保證對另一半永遠忠誠，始終把她放在第一位嗎？”

    李昭毫不遲疑道：“我當然能！”

    何城的目光簡直不能用滿意不滿意來形容，那完全是有些生氣的樣子，眉頭皺起，他的臉部輪廓很硬朗，柔和了五官硬氣的唇部緊緊抿起，令他整個人顯得很鋒利，像出鞘的劍，泛著冷冷的寒光。

    “你應的未免太快了，這樣的承諾毫無價值！完全是應付我的問題做出的回答，沒有經過任何的思考，我要是問你該怎么像我證明呢？”

    李昭的嘴巴長得大大的：“......??？”

    何城：“回答我的問題，如果跟禾央在一起，你會怎么做？”

    李昭干巴巴地說：“我......我會對她很好的，她說什么我就聽什么，她提出的要求我都會去做的，每年的節日準備禮物，還有......”

    何城微微一笑：“她要你死，你也會去死嗎？”

    李昭白了臉：“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何城側頭看向禾央，他的眼神幾乎是rou眼可見地柔和：“我能?！?/br>
    李昭完全不知道該做出什么樣的反應，好半晌才開口：“你是不是有......”

    胳膊猛地被拍了下。

    禾央瞪著他。

    李昭這才想起自己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將所有的話都咽進肚子里，憋屈地坐在原位。

    禾央：“......你別亂說話?！?/br>
    何城很認真的樣子，仿佛是在說什么承諾：“我沒亂說，我說的都是真的，無論你要我做什么?！?/br>
    禾央無法反駁，畢竟他是剛從重癥監護室救過來的人。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本來只是想激一激何城，讓他以后不要再做些莫名其妙把她往外推的事情，誰知道把他惹得隱隱又有發病的跡象。

    她是很怕的。

    并不是怕何城會對她怎么樣，而是怕他做出傷害他自己的事情。

    何城站起身，徑直朝著兩人走來，李昭正不明所以的時候，何城很禮貌地說一句：“麻煩讓一下?！?/br>
    李昭下意識站起來。

    何城緊接著坐下。他微微瞥了眼李昭，再次看向禾央，語氣帶著幾分認真：“我不會的?！?/br>
    “......不會什么？”

    何城垂頭，彎著腰，這樣就能看清禾央的臉色，她的臉上有很明顯的焦慮，明顯是在害怕什么東西，他就慢慢地說：“我不會再做任何傷害自己的事情，除非你讓我那么做?！?/br>
    禾央立馬反駁：“我不會那樣的！”

    何城沒有回答她的話，例如說“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央央是很善良的”，他只是用目光溫柔地注視著她，柔柔得像是巨大的云朵將她包裹，令她感到安心和舒服，還有被人無限愛護依賴的感覺。

    禾央問他：“那么聽我的話？”

    何城笑著嗯了聲。

    禾央小聲嘟囔：“聽我話還氣我?！?/br>
    何城斟酌片刻，開口：“央央，他們都不適合你?！?/br>
    禾央很淡定地語氣：“沒有吧，我看李昭挺好的呀?！?/br>
    李昭站在旁邊很尷尬，他本來是想著坐在對面的，畢竟這位jiejie花錢買了他一個小時，時間不夠他不能離開，可是只要他露出想要坐下的舉動，何城就會輕飄飄地瞥來一眼，眼神透著威脅。

    何城側身坐著，大概是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實在是忍不下去了，明明說好要放禾央自由的，他也一直在做心里建設，根本沒什么效果，只要一想到禾央未來會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他就像是生吞了塊大石頭，沉甸甸壓得他透不過氣。

    “他不好，”何城垂頭，壓低聲音在她耳側念叨：“他年紀太小，心性不定，你們都沒說幾句話，關系都沒有確定，他張口就承諾，這樣的人最靠不住?！?/br>
    禾央：“年輕嘛?！?/br>
    何城：“......他還在創業階段，未來還不知道能夠發展成什么樣，沒有穩定的經濟來源，人也花言巧語的，看起來就不是個好人?！?/br>
    李昭站在旁邊聽不下去了：“我沒有！”

    何城不遺余力地貶低李昭，李昭的臉色rou眼可見地發青，臉色哀怨又委屈，禾央靜靜聽著，她甚至還好心情地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水。

    “所以......這個不行？”

    何城堅定道：“不行?！?/br>
    禾央：“李昭，你也聽到我哥哥的話了，他對你的印象不好，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br>
    李昭轉身走了。

    禾央推推何城的胳膊示意他起身，回到隔壁桌坐下，桌上還有飯菜沒吃飯，冬天空調開得足，菜還是溫的，她隨意挑了幾筷子慢條斯理地吃著，又點了兩杯熱豆漿。

    “兩個都不行？”

    “不行?！?/br>
    “好，聽你的?！?/br>
    何城眼睛一亮，剛要開口，就聽她說：“明天再約幾個，總能找到適合的?！?/br>
    “......央央，”何城手臂放在桌上，伸過去想碰禾央的手，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去拿紙巾，沒讓他碰到，他略有些尷尬地收回，語氣商量：“不找別人行嗎?！?/br>
    禾央驚訝道：“不找怎么行？你放心，多看幾個總能找到適合的，不要只是碰到不滿意的就灰心?！?/br>
    何城：“......你看我合適嗎？”

    正好這個時候豆漿送上來，是用盞瓷碗盛著的，散發著醇厚的豆香味，禾央捧著碗壁。

    豆漿上浮層薄薄的皮。

    盯了好一會兒，說：“我們不合適?！?/br>
    何城臉色發白。

    禾央緊接著說：“......這是你說的?！?/br>
    何城很久沒有說話。

    禾央以為這次他又要放棄了。

    何城卻開口：“是我說的?！?/br>
    禾央嗯了聲。

    何城：“我曾經以為我能夠帶給你幸福，可我貪婪嫉妒猜忌，這些情緒無時無刻不折磨著我，同樣的受到傷害的還有你，沒有我，你的生活只會越來越好，你沒必要因為幾次穿越就對我心存憐憫......”

    禾央急忙說：“不是憐憫?！?/br>
    何城溫柔地笑了：“就算是，我也很開心?！?/br>
    禾央：“你什么意思?！?/br>
    何城：“這些都是我之前的想法，我怕我控制不住情緒，怕自己會重蹈覆轍?！?/br>
    禾央：“......那現在呢？”

    何城的坐姿很端正，目光是禾央熟悉的溫和，唇邊掛著抹淺淺的笑容，然而這些只是浮于表面的，他的眼底藏著顫抖不安，嘴角的弧度也有些僵硬，像是怕即將說出口的話會得到拒絕，放在桌面的手指蜷縮起來，捏住紙巾團成一小團，用故作鎮靜又含著緊張的眼神凝望她。

    “現在......我相信你?！?/br>
    “我的人生本來是無趣的，直到遇見你我才懂得什么是愛，如果有一天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我會離你遠遠的，再也不打擾你，如果.......你還愿意跟我在一起，我會試著克制負面的情緒，我會努力做一個正常人......”

    禾央微微咬住唇內的軟rou，即將沖出的淚意因此褪去。眼睛還是有些濕潤，她低低說了聲：“傻子?！?/br>
    何城顯然不明白他這句傻子是什么意思，是愿意跟他在一起還是厭倦了他、煩了他，他坐立不安，想詢問她又怕得到令他難過的回答，眼睫失落地垂下，唇也緊張地含住，帶著幾分焦切注視她。

    “央央......”

    禾央說他：“沒有什么需要改變的，我早就對你說過了......是你忘了?！?/br>
    何城：“你說的話我都記得?！?/br>
    禾央抽了紙巾擦眼睛，兇巴巴問他：“那你說，我說了什么！”

    何城低下頭：“你說過很多話?！?/br>
    禾央提醒他：“車禍那天，我說了什么？”

    何城瞬間被她的話帶入到那天的情景中，本來委屈的面容又變得難過，很艱難地開口：“......你說疼?！?/br>
    “不是這句！”

    “你說......無論我是什么樣子，什么性格，你都喜歡我......”

    禾央瞪眼：“落了一句！說！”

    何城的臉由白轉紅，瞥向一旁不敢看她：“......最喜歡我?！?/br>
    禾央滿意地勾勾唇：“再說一遍?！?/br>
    何城的臉頰驟然漲紅：“......還是別說了吧?！?/br>
    禾央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不行，要說?！?/br>
    何城連耳根都紅起來，他明白禾央的意思，因此心跳越發不受控制地狂跳，一字一句格外認真地說：“......最喜歡我?！?/br>
    禾央復述道：“......禾央最喜歡何城，無論他是什么樣子，什么性格?！?/br>
    禾央的目光落在何城的身上，像是冬季陽光遍布全身，輕易將他皸裂的皮膚溫暖。

    何城的唇動了動，微微發抖，好一會兒才慢慢笑起來，笑意瞬間攀到他的眼角，他整個人像是會發光，最亮的還是那雙眼睛。

    “......央央?！?/br>
    “嗯？”

    “我也最喜歡你?！?/br>
    禾央笑起來：“我知道??！”

    何城的皮膚本就白，臉頰有了紅意就特別明顯，像是掛著兩顆紅蘋果。

    “央央，我喜歡你?！?/br>
    “我說啦，我知道的！”

    “......我們在一起好嗎？”何城緊張地盯著她。

    不是高中的何城，也不是一十一歲的何城，而是現實中的何城，將他藏了十一年的愛意告訴心愛的姑娘，渴望得到她的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