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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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琳瑯走到門口處,蘇子燁才收回視線,長指探向棺材里面,仔細的查看。 尸體上傷痕不少,最為致命的乃是胸膛處的三道傷。 蘇子燁看著傷口,覺得確實像猛獸所為。又看了其他部分,見有被擊打的痕跡,想來文老爺不是被一擊致命,而是折磨了一會才死。 使出這樣的手段,對方定然是恨極了文老爺。 蘇子燁又看了一遍后,叫來琳瑯。之前已經看過文老爺的臉,算是有個心理準備了。不過在見到身體傷口時,連琳瑯都覺得嚇人。 她怕自己看的不夠細致,想要貼近一些,于是墊著腳尖,半個身子往棺材里探。 手臂被蘇子燁抓住,他道:“不要離的這么近?!?/br> 琳瑯不解:“剛才大人還伸手觸碰尸體了,應該沒事吧?!?/br> 蘇子燁眸子閃了閃,晃了一下右手道:“我用的是右手,戴了東西?!?/br> 琳瑯視線移過去,果然見他戴著指套。 “行,那我就在這看?!?/br> 琳瑯退回半步,蘇子燁才松開手。 文老爺的衣衫被解開,露出胸膛,能看清身上的抓痕,深可見骨。而且脖子上也有抓痕,確實像是利爪弄出來的痕跡。 不過琳瑯相信,不可能是猛獸,只能是人為。 仔細看過之后,琳瑯心里有了一個猜測,她剛要和蘇子燁說自己的想法,就聽見遠處似乎傳來腳步聲。 蘇子燁沒聽見,他不會功夫,五感自然不如琳瑯厲害。于是琳瑯趕忙將尸體衣裳系上,比劃了一個噓的手勢,拽著蘇子燁躲到棺材后面。 蘇子燁沒掙扎,任由她拖拽著。果然,沒過一會,房門便響動,有一個沉重的腳步聲走了進來。 琳瑯耳力過人,她一下就聽出對方步伐沉,要么是年邁的人,要么就是疲憊至極。她微微探出頭,朝著外面看過去。 因著寬大的棺材將倆人擋的嚴實,且這里沒有光亮,相當于他們在暗處,自然不會被人發現。琳瑯只露出眼睛,看清來人是老管家。 老管家面色凄凄,抹了一把眼睛,哀聲說道:“老爺,京城里的李大公子來了,小少爺和大公子相處的很好,您就放心吧?!?/br> 琳瑯收回腦袋,聽著對方說話。 “夫人還沒醒來,若是您泉下有知,就保佑夫人早日醒來吧?!?/br> 能聽出來老管家是個忠心的人,全是為了文家做打算。他又道: “老爺,您別怪夜里沒人,實在是大家都怕了,我夜里來陪您呆一會,說說話?!?/br> 老管家絮絮,琳瑯看向蘇子燁。 倆人都是蹲下身子,蘇子燁還是比他高上不少,她得抬起腦袋看他。 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流暢的下頜,再然后是薄唇,往上去是若懸膽的鼻梁,最后是那雙溫柔若含春水的眸子。 好一個眉眼昳麗的翩翩貴公子。 琳瑯很快收回目光,無聲張嘴和他交流,道:“等他走我們再走?!?/br> 蘇子燁看著她,頷首表示知道了。 隨后他將自己的衣擺往地上一鋪,手指比劃了一下。 琳瑯驚訝,難道他示意自己坐在他的衣擺上? 琳瑯搖頭,指了指自己,她已經坐在地上了。她沒那般講究,地上也不臟,無非是沾了些灰塵而已。 卻見蘇子燁張嘴無聲吐出一個字:“涼?!?/br> 地上涼,他怕她會身子不適。在謝府的時候,母親很是注重瑩瑩的身子,甚少讓她吃涼的東西,更別提讓小姑娘坐地上。 琳瑯沒想那么多,只覺得跟著蘇大人真好,他對屬下都很是照顧。 琳瑯笑了一下,擺手示意不用。 她衣裳已經沾了灰塵了,怕將他衣裳弄臟。 見他堅持,蘇子燁垂下眸子沒說話。好在老管家呆了一會燒了些紙錢便離開了,琳瑯也站了起來,伸了伸腰板。 蘇子燁捂住唇,沒讓自己咳出來,倆人便照著原路返回。 等回到房里,蘇子燁再也壓制不住,連聲咳嗽,飛揚趕緊倒了溫水遞過來,抬頭埋怨似的看琳瑯道: “怎么讓大人著涼了?大人舊疾怕不得涼,否則就會咳嗽不止?!?/br> 琳瑯有心說沒有,明明是她坐在地上了啊。 腦子轉了一下,琳瑯想起來了。 當時聽見腳步聲琳瑯著急的抓過他的胳膊,倆人往棺材后面躲。蘇大人轉了個身,變成他背靠著棺材了。 想來棺材里躺著死人,帶著尸氣,又在冷的屋子里停放了好幾天,即便是外部也涼如冰塊。 一定是那時候,他沾了寒氣。 見他咳的難受,琳瑯有些愧疚,忙不迭的去取來茶壺,想要給他續水。 飛揚轉過身子隔開琳瑯,不讓她靠近。 琳瑯像是無措的孩子,呆呆的站在那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我沒事,”蘇子燁緩了下來,喝口水之后聲音才沒那么啞了,“飛揚,備水凈手?!?/br> 飛揚哎的一聲應下去準備。 蘇子燁又朝著琳瑯招招手,讓她坐下,溫聲問道:“不是說發現兇器是什么了嗎?” “哦哦,”琳瑯差點將這事忘了,因著他問話,她忘了方才的窘迫,將茶壺放在桌子上,她正色道: “大人,我曾見過一種兵器,名叫手甲鉤。是由精鐵制作而成,可戴在人的手上猶如狼爪,便于攀爬不說,還能殺人?!?/br> “文老爺身上的傷痕,很像是那種兵器造成的?!?/br> 蘇子燁右手沒動,只用干凈的左手點著膝蓋,修長如勁松般的手指一下一下,他道: “如果只是想殺人,大可以用旁的,比如刀劍一類。但對方選擇了這種,那說不定會在墻上留下什么痕跡?!?/br> “大人的意思是說,對方靠著手甲鉤爬墻進來,然后直接用這個殺人?” 蘇子燁道:“是與不是,明日白天看看便知?!?/br> 只要來過現場,必然會留下些許痕跡。雖說事發臥室已經被打掃過,估計什么的都沒留下,但他們可以從旁的路徑找線索。 琳瑯明白了,不過她有一個疑問:“大人,按理說文老爺死狀這樣,對方應當是恨極了文家,可為何文夫人沒事?府上其他人也無事?” 按照那些罪大惡極人的心性,屠滿門也是有的。且文夫人現在只是昏迷,若是等她醒了,豈不是就知道兇手是誰了? 這一點上有些說不通啊。 “世上眾人千萬種心思,想必對方有其自己的用意,亦或者,對方能保證文夫人認不出?!?/br> 琳瑯想了一會,覺得對方可能戴面具了。這時候飛揚也準備好水了,蘇子燁起身去洗漱,眾人各自收拾之后便躺下休息了。 小榻上,琳瑯剛開始側著身子,不過只要一睜眼便能瞧見不遠處的蘇子燁。 他睡相很好,面朝上安安靜靜的,不像她似的滾來滾去不安生。 借著銀白的月光,琳瑯凝視他好一會,越發的覺得的這位京城貴女們想要嫁的男人不錯。 不管是哪方面,他都很值得托付終生。 琳瑯笑了,隨后轉過身子,背對著外面閉上眼睛。 待琳瑯呼吸平穩之后,原本閉眼的蘇大人緩緩睜開眸子,唇角勾了一下。 。 翌日,果然在后院墻壁處發現手甲鉤留下的痕跡。不過琳瑯見到那個略圓的小洞,有些不確定了。 “大人,按理說這等痕跡該是很細微才是,但這個瞧起來有些鈍,所以留下的痕跡也大?!?/br> 難道她猜錯了? 蘇子燁撫過痕跡,問她:“除了用精鐵制作外,還會有旁的材料嗎?” “旁的材料?”琳瑯蹙著眉頭,道:“精鐵是最好的選擇,堅固鋒利?!?/br> 說到這,琳瑯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昨天看傷口似乎不對,皮rou翻的更甚,那意味著兇器并不是精鐵那般纖薄,反而是更厚重一些?!?/br> 蘇子燁頷首,又仔細觀察了墻壁附近。許是近日沒下雪,所以并沒有留下什么腳印,亦或者對方將痕跡清掃干凈了。 琳瑯琢磨那幾個痕跡,伸出手指去摸了摸。然后她仰起頭,腿上用力蹬著墻面,竟然直接躍上了墻頭。 在遠處為他們放風的飛揚一下就瞧見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心里罵一句膽大妄為,還想上天不成? 可是,自家大人怎么不阻攔一下??? 誰料蘇子燁不止沒有阻攔,還溫聲道了一句:“小心?!?/br> 琳瑯朝著他笑,日光穿過她濃密的睫毛,讓少女面頰上渡了一層金色,她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果然像是只小狐貍。 “放心吧大人?!?/br> 琳瑯應了一聲后,蹲在圍墻上查看,竟然還真找到一點痕跡。 她雙手撐著自己,忽地從墻上跳下來,蘇子燁沒有準備,下意識的朝著她的方向伸出手,似要接她。 琳瑯下盤很穩,落在地上甚至都沒發出聲音,她將彎曲的腿伸直,抬眼就見他站在面前。 對方手掌寬大,手心朝上,見她望過來,他下意識的要收回手,薄唇不自在的抿了一下。 “大人,”琳瑯驚訝的道:“你竟然看見我找到東西了?” 沒想到蘇大人眼神這么好,她將那東西放在蘇子燁的手上,“喏,就是這個?!?/br> 蘇子燁咳了一聲,沒去解釋自己伸手的原因。他將視線放在手心里的——羽毛上。 “羽毛?” 琳瑯點頭:“就是在圍墻上發現的?!?/br> 這跟羽毛呈現灰黑色,長度不過和小拇指差不多,而且很是細軟。 琳瑯補充道:“不是鳥兒落下的,因為它掛在墻上,應當是剮蹭之時留下的?!?/br> 蘇子燁沒說話,將那根羽毛拿起,對著太陽光仔細看了看,隨后道:“先回去再說?!?/br> 雖說文家仆從沒以前多了,他們來的這處又是偏僻之地,但萬一有人碰見,還要費口舌解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