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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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他說得詳細了些,似是要讓她死得明明白白: “你和青雁打敗姜七,我本就存疑。后來,看到你使用靈鍛術造出了魚煞劍?!?/br> “六界之中,除了隕落的太初古神,只有蘇冽影一脈掌握靈鍛術。我的靈劍是由蘇氏鍛造,所以蘇氏墮妖后,能夠輕易掩藏妖氣,蒙蔽此劍的眼睛?!?/br> 他話音清寒,仿佛不含一絲情緒,群玉卻聽得再次大笑起來,喉中咳出血花: “哈哈哈……你以為我是妖王之女?” 她體內的靈力不斷沖撞著同心鐲的枷鎖,陸恒見狀,握緊手中的同心玉,同心鐲仿佛得到感應,加重力量,群玉的筋脈好似被無數根冰棱扎穿,痛得渾身筋攣起來。 無邊秘境之中,寒風裹著腥臭的妖氣拂過群玉臉畔,偽造的夜幕點綴繁星,燦爛得無比刺眼。 群玉凍得快要失去知覺了,心臟像一塊僵硬的冰石,沉甸甸墜在胸腔。 她終于止住笑,寒聲問他: “你早知我是妖邪,為何還讓我一路跟著你……” 話至此處,她自己想明白了。 “……因為……妖皇爐……” 群玉又扯起唇角,定定看著他, “你要殺焰尤,需要用我的血,祭妖皇爐的陣……所以才一直帶著我……” 陸恒眼皮動了動,聲音如亙古寒川:“沒錯?!?/br> 哈哈哈…… 群玉已經笑不出聲了,但她在心里狂笑不止,笑到肝膽俱裂,靈魂發顫。 她是真的很好笑。 從來沒見過這么好笑的人……哈哈…… 原來難怪青雁總是說,陸恒的為人,不像會帶著個姑娘斬妖除魔,青雁以為他是對群玉有好感,所以一再容忍她纏著自己不放,誰知道,她這樣死皮賴臉地跟著他,原來一直正和他意。 現在他的目的達成了,終于可以殺掉她,斬草除根。 群玉閉上眼睛,嘗試用吞噬之力吞掉筋脈中的禁錮,然而她這一個月每天都戴著同心鐲,幾乎一刻不離身,鐲中的靈力早已深入心脈,滲透骨髓,根本無法輕易抽離出來吞噬掉。 群玉痛得喘氣都難,緩緩睜開眼睛,又問他: “你今日能順利祭陣,想是已經知道妖王之女另有其人了?” 陸恒答非所問:“饕餮,亦是魔物?!?/br> 原來他這也看出來了。 她還一直在極力掩藏,殊不知自己才是戲臺上的丑角。 陸恒似乎還在不斷施加力量,防止她逃脫。 只消他再一用力,她就會筋脈寸斷而亡。 刺骨的寒冷讓群玉都快感受不到痛了。 真是難以想象……她今日竟會死在……死在最喜歡的人手上…… “沒錯,我就是魔物?!?/br> 群玉握緊雙拳,烏沉沉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利刃,狠狠剜向陸恒眼睛, “你應知道,魔族最是殘忍……” “你若殺不了我,我一定會殺了你?!?/br> 寒風吹起她鬢發,凌亂撲在臉上,妖異至極。 陸恒聽見,微微側過身,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群玉不甘就死,再度掙扎起來。 不遠處,焰尤瘋瘋癲癲地消失了一陣,這會兒又殺了回來。 陸恒握著同心玉,攜著僵硬的群玉向秘境中央飛去。 前方百丈外,佇立著他早前找到的那棵巨樹。 焰尤的妖術襲來,陸恒躲閃不及,抱著群玉側過身,劈出一道劍意,斬碎了焰尤的攻勢。 群玉已徹底失去理智,看不懂陸恒現在的行為:“你不殺我嗎?” 陸恒不說話,抱著她繼續疾行。 “把我筋脈鎖住,不就是想殺我嗎?” 群玉一邊說,一邊激烈掙扎著,神色盡是瘋狂, “你的愿望,不是屠盡世間妖魔嗎?” 來不及了。 陸恒望向身后,焰尤馬上就要追上。 他突然將群玉往前一擲,旋即祭出塵霜劍,直朝她胸口刺來。 群玉雙眸圓睜,全身筋脈暴躁得要炸開了。 直到那長劍飛至近處,她才看見對著她的只是劍柄。 劍柄重重擊中她身體,帶著極強沖擊力,將她一下震飛極遠,背部狠撞上一截樹干,卻并沒有很疼,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融入了樹干,一點點被樹干吞沒…… 耳膜鼓噪了一下,眨眼間,她竟被陸恒直直打出秘境,打出了妖王宮,出現在妖王宮外的半空中。 那棵樹,竟然是秘境的出口嗎? 群玉的身體疾速下落,同心鐲的禁錮瞬間消失殆盡。 她仰望著昏昧的妖界天空,耳邊風聲不斷,最后一絲寒意混雜妖氣拂過她臉龐,像從凜冬一直飄零到盛夏的雪花。 被巨樹吞沒時,她好像隱約聽到了陸恒的答復。 你的愿望,不是屠盡世間妖魔嗎? 他回答說:“那就愿世間,從此以后,只你一個妖魔?!?/br> 第六十三章 墜落到離地僅有一丈, 群玉翻身朝下,魚煞劍扎進地面,煞氣奔騰而出,托住了她的身體。 雙足落地, 群玉頭也不回地奔進樹林, 腳步越來越快, 恨不得就這么跑出妖界,將這里的一切遠遠甩在身后,從此和她再也沒有半分關系。 碧瑩瑩的玉鐲在腕間輕晃, 群玉忽地停下腳步,將同心鐲摘下, 用盡全力, 狠狠摔在地上。 “當”的一聲脆響, 同心鐲摔得粉碎,群玉仍不盡興,又摘下萬象乾坤戒,同樣狠狠砸到地上。 萬象乾坤戒堅硬無匹,墜地后毫發無損, 骨碌碌地滾遠了。 群玉扶住身旁樹木,大口喘氣。 胸口像被看不見的手攥住了,憋悶無比。 群玉擦了擦臉上血水,一拳砸上樹干, 眸光透著狠戾: “可惡?!?/br> 竟敢騙我。 利用我。 這一路上,他一直知道她是邪祟,面對她那些自以為是的掩飾, 他一定覺得很滑稽吧? 群玉仰起頭,目光穿過樹冠, 依稀能看到巍峨的妖王宮一角。 因陸恒最后沒有殺她,反而把她打出了焰尤的秘境,群玉心里的憤怒,驀地有些無處發泄。 她非常討厭這種感覺,要不就徹徹底底地恨,恨得想立刻殺死對方,現在這樣算什么? 是想留她一命? 群玉臉上瘋狂的神色退去,稍微冷靜了一些,有些明白過來。 陸恒從一開始,或許就沒想殺她。 是為了逼她離開,讓她對他死心,不要再管他? 不錯。他辦到了,她現在甚至想幫焰尤捅他一刀。 無論陸恒這么做是出于好意還是惡意,那只在璧山派就送出的鐲子,已經證明了他從一開始就對她諸多防備,用各種溫言軟語讓她將鐲子視若珍寶,然后借此,把她性命攥于他股掌之中。 至于引誘她來妖王宮,想用她的血祭陣,群玉相信,陸恒一定抱有這樣的想法,才會允許她一直跟著他,然而,這件事真不能全怪他,更大程度上,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 群玉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心情徹底平靜了下來。 陸恒除了背地里防備控制著她這個妖魔,并沒有做出真正傷害她的事。 但是群玉無法容忍這種欺騙。 正因為對他有感情,她更無法接受,自己喜歡的人其實每時每刻都拿著尖刀抵著她的背,一面對她溫柔以待,一面隨時都能送她下黃泉。 晚風悶熱,樹影婆娑,群玉突然抬眸環視一圈,驚覺這片林子里的迷陣似乎消失了,她走了這么遠都沒遇到鬼打墻。 不僅迷陣消失了,妖王宮的結界似乎也消失了,還有成千上萬的妖兵,也不見蹤影,四周極為安靜,連鳥叫聲都稀少,顯出幾分詭異。 關我屁事。 群玉扯了扯唇,繼續往外走。 沒走幾步,她心里煩躁不堪,想和青雁姜七痛罵陸恒那個狗賊,張了張嘴才想起他們不在身邊,還滯留在地宮之中。 群玉腳步一頓,終是轉過身,撿起地上的萬象乾坤戒,執劍迅速飛回妖王宮。 來到妖王宮下,群玉心說老娘只是回來接小弟的,面無表情踏進宮門。 通往地宮的道路錯綜復雜,一路上沒有任何阻隔,群玉憑記憶走到一半,有點迷糊了,就在這時,前方轉角恰好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 “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