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書迷正在閱讀:玩家入侵異世界、我與狼人二三事、道祖的咸魚情緣[洪荒]、第二次重吻( 甜文1V1)、那是光[GB 四愛]、越界 (叔嫂 1V2)、對你依舊心動、這篇小說沙雕滾滾向東流、小人魚穿成豪門小竹馬
她緩緩睜開眼睛,刺眼的明光中,她看到一只純白的龍。 幽亂翻涌的混沌中,他是唯一的純凈。 他周身覆蓋著澄澈至極的鱗甲,渾然一體,白璧無瑕,擁有無堅不摧的力量,卻又柔和至極,在陣陣明光的照耀下,仿若一團無有不納的云。 漸漸的,這只通天達地的白龍,身體一點一點攣縮,鋒利的龍角消失了,堅硬的龍鱗消失了,綿長的龍尾也消失了…… 混沌繚繞的光霧中,白龍化作一道分外高大的男人身影。 雪一般的長發披散,如瀑布般垂落下來,純白長袍拖到地上,一邊袖口滾著陽光般的金線,另一邊袖口滾著月光般的銀線,衣擺沒有清晰的邊界,形狀是云是霧,是風是雨,是山是水,是祝福也是希冀…… 她仰著眼看著他,看見他生了一雙清淺到近乎透明的眼睛。 他眼中含著世間萬物,也印刻著她的身影。 他的目光仿佛由無限的悲憫與仁慈織就,溫涼如水地落在她臉上。 他走近她,緩緩彎下腰,向她伸出帶著陽光的那只手。 她似乎受了驚,張開野獸般的獠口,狠狠咬斷了他伸過來的右手。 “峮獄……” 他叫出了她的名字,聲音是那樣低沉悅耳,亙古無波。 他伸出另一只手,一縷長發垂下來,如連綴的雪水,掃過他潔白的手腕, “不和我一起,看看這個世界嗎……” 她仰眸看著他,沒有一絲猶豫,再次咬斷了他的另一只手。 喉中發出獸類嘶吼般的咕噥,想喊他的名字,卻因為不會說話,怎么也發不出人聲。 男人毫無氣惱地直起腰,消失的兩只手很快重新生長出來。 他不再試圖靠近她,緩緩側過身,目光投向遙遠的地方。 “那就做你想做的事吧?!?/br> 話音落下,他滿含懷念地看了眼他的過去和他的伙伴,那里仍是一片無序的混沌,蘊養著無窮無盡的磅礴能量,而他的伙伴徜徉其中,無時無刻不在吞噬著所有她想吞噬的東西。 他云霧般的衣袍漸漸被風吹起,終于不再回頭,永遠消失在了她的眼中。 …… 群玉眼前又是一黑,傾天蓋地的萬瓣黑蓮在虛空中綻放,籠罩了她所思所想的一切。 下一瞬,她猛地睜開眼睛。 長明燈溫暖的光亮侵入瞳孔,夏夜悶熱的氣息貼上皮膚,群玉回到現實,頭痛欲裂,記憶如泡沫般飛速融化消散。 須臾之后,剛才的奇遇竟沒有完全從她腦中消失,依稀還留存了一些畫面。 那似乎是,她生命的起點。 群玉垂下視線,就見白貓圓圓的爪子仍被她握在掌中,rou墊上面起了一層薄薄的汗。 她忽然意識到,青雁說的不對。 居居不是受方幻擺布的凡貓,它一定和司命宮有關系,也許和青雁一樣,是司命宮豢養的靈獸……甚至,是神獸也說不定。 “喂……喂!” 方幻的嚷嚷聲直到這時才抵達耳中, “你怎么了?叫你半天也沒反應?” 見群玉還愣著,方幻扭頭問居居:“你讓她看到什么了?” 居居像沒聽見似的,懶洋洋地伸伸前爪,再抻抻后爪,完全變回了正常的貓樣,邁著六親不認的貓步,換了個軟墊趴下,準備睡覺了。 “你、你怎么連我都瞞著!” 方幻好奇極了,又轉向群玉,“感覺是很厲害的東西,有沒有人能告訴我!” “我告訴你?!?/br> 群玉揉了揉發脹的腦袋,目光仍有些直愣愣的, “我看到了……一個男人,一個似乎和我很熟的年輕男人,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道聲音,都讓我覺得……非常非常的熟悉……” “是陸恒嗎?”方幻問。 “不是?!比河窈V定。 “好啊?!?/br> 方幻向群玉豎起大拇指,“你能從居居那兒看到的,一定是對你來說非常重要的畫面。也就是說,你已經有男人了,還來招惹陸公子……” “才沒有這種事!我、我根本不認識那個男的!” “那就是未來的畫面了,我們居居偶爾也能預測未來,說明你未來的真命天子不是陸……” “胡說八道!我未來也不會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的?!?/br> 群玉氣得把桌子往前一推,抱起《荼羅秘錄》,告別都來不及說,轉身就逃入了室外昏昧的夜色中。 第四十章 回到客棧, 路過陸恒房間時,群玉特地放慢腳步,傾聽了一會兒房門內的聲響。 好像已經睡著了。 她貓著腰,邁著做賊的步伐, 躡手躡腳回到自己房間。 打開窗戶, 微涼的夜風灌入屋中, 群玉坐在靠窗的書桌前,托腮瞭望著景州的夜景。明日大宴便要召開,臨江的長街張燈結彩, 連綴成一條條璀璨的光帶,一眼望不到頭, 仿佛能延伸到天邊。 群玉吹了會兒夜風, 心念微動, 不由自主拿起桌旁的鎮紙,抽出幾張宣紙,平鋪在桌上,提筆畫了起來。 纖細的筆尖在紙上勾描涂抹,沒有任何停頓, 那些畫面仿佛深深印刻在她心中,不需要構思回想就呼之欲出,通過她靈巧的筆觸,流暢地傾瀉到了紙上。 可惜, 沒記住他長什么樣。 畫了幅面龐空白的正面像,群玉垂了垂眼,又畫起了他的背影。 遠處燈火未歇, 天邊月色朦朧,冷冷暖暖交織傾灑在她的紙上。 那道純白的身影, 經由墨色勾勒,失去了幾分縹緲虛無,卻依然澄凈無暇,像一片純白的梨花,一抹高空的雪,落到她紙上,暈開化成了人形。 許久后,群玉擱了筆,兩手捏著紙,舉在眼前,透過燭光與月光,反復觀察,期盼能再想起點什么,譬如,他那雙眼睛的顏色。 見群玉看得出神,青雁飛落在她肩頭,也盯著那兩張畫看了一會兒。 披散的長發,云霧般的長袍,高大而清瘦的身形,一筆一劃躍然紙上……唯獨缺了一張臉。 “這是誰???”青雁問。 “不知道?!比河裣肓讼?,“應該是我命簿里記錄的某個人?!?/br> 青雁望著紙上畫像,不知為何,感到了一絲熟悉又陌生的神性。 “有點眼熟……”青雁緩緩道,“像是神仙,但是我記憶里好像又沒這號人?!?/br> 群玉端詳著,覺得有些道理:“我想象中的神仙,也該是這般仙氣飄飄的模樣?!?/br> 她坐在桌前,捏著兩張薄薄紙頁,直看到月亮西沉,困意爬上眼眶,才意猶未盡地起身洗漱,準備入睡。 翌日清晨,一串叩門聲毫不留情攪醒了群玉的清夢。 方幻站在門外,沒聽到腳步聲,房門便自己開了。 踏進門內,她仰起臉,沖匿在半空中的某鬼報以微笑。 姜七尾椎骨莫名一涼,閃到正梳籠頭發的群玉身后。 “你怕她???”群玉靈識問,“她應該是仙,你最好離她遠點?!?/br> 姜七點點頭,飄到墻后,不見蹤影。 “你身邊能人異士挺多的呀?!?/br> 方幻自來熟地落座,瞥一眼姜七消失的方向,又瞥一眼窗臺上那只晴藍眼眸的青鳥, “幾千年修為的靈鳥和厲鬼都被你收為仆,所以你又是什么呢?” “你看不出來嗎?”群玉反問。 方幻僵笑了下。她確實看不出來,但居居應該看出來了,可這肥貓死活不肯告訴她。 身后貓包中,居居呼呼大睡,方幻把包放到地上,松了松肩胛骨,左看右看: “早飯什么時候來呀?” 以前每個清晨,喚醒方幻的都是是賺錢的沖動,今日喚醒她的,卻是昨日嘗過之后難以忘懷的早飯。 她天生厚臉皮,心里想著蹭飯,第一時間便趕來了。 群玉翻白眼:“和你有什么關系?!?/br> “別這樣嘛?!?/br> 方幻思考了下,決定做個交易,“讓我蹭幾天早飯,我想想怎么幫你追他。事先聲明,追不到不算砸我招牌哈,這種事情沒個準的?!?/br> 群玉聞言,覺得這交易一點不虧,滿口答應:“你要怎么幫我?” “我先了解一下情況?!?/br> 方幻自己雖沒談過戀愛,但是在幫人算卦的過程中見識過眾生百態、情仇愛恨,多少算個過來人, “我想知道,你為什么那么肯定他不會喜歡你?” 群玉眉毛垮下來,真話不能說,只能換義指代一下: “因為……我是個壞人……我以前殺過人?!?/br> 方幻:? 群玉:“陸恒生性善良,平生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我這種壞人。若他有一天發現我殺過人,一定會非常厭惡我的?!?/br> “好吧?!狈交盟贫嵌?,“那真的有點難辦……” 話音落下,窗外回廊傳來腳步聲,方幻轉過去,果然看到陸恒做完早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