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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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玉心內一凜。 瑞年哥此狀,即便撐得過今晚,也一定撐不過明晚了! 群玉不由得想到芝兒。且不說芝兒會有多傷心,就說婚前幾日新郎暴斃,消息若傳開,芝兒性子那般柔弱,恐怕一生都無法抬起頭,更別提再尋人家。 群玉和芝兒感情極深。她剛來許家時,不會說話,不會用筷子吃飯,性格也十分野蠻,是芝兒不厭其煩陪在她身邊,兩人同寢同食,群玉照著她的樣子學,才漸漸活得像個人。 她無法眼睜睜看著谷瑞年就這么死了。 對付妖邪,自然要用特殊手段。 群玉心中恰好有個鋌而走險的法子——四年前,那名來她家驅邪的道士“失蹤”后,留下一本法術秘錄,其中收錄的秘法大都邪門詭怪,但有一條教人驅邪除穢的法術看起來很是正派,群玉曾在極度無聊的時候試著施展了幾次,拿山上的鳥獸做試驗。 因它們身上并無邪祟,試驗僅能證明,她和鳥獸都沒死,此法尚算安全。 而今天,她面對的可能是真正的邪祟——一只不知為何物的妖怪。 橫豎瑞年哥已藥石無醫,讓她試一試,總不會比死更慘。 離開臥房后,群玉不斷給茂兒使眼色,讓他想法子絆住谷母一會兒。 茂兒用口型問她想干嘛,群玉無暇解釋,眼看走到堂前,她忽然裝作腹痛,要借谷家茅廁一用。 隱約察覺群玉意欲何為,茂兒像吃了苦枳,臉皺巴成一團。谷母問他怎么了,茂兒順勢說自己餓得快昏倒,挾著谷母便往廚房去找東西吃。 群玉躡手躡腳回到谷瑞年臥房,苦澀的藥味迎面撲來,室內一片沉郁。 那術法并不復雜,群玉飛速回想一遍,兩步來到谷瑞年床邊,毫不客氣揪下了他的幾根頭發。 只需將中邪之人的毛發或其他身體組織置于紙張中央,然后在紙上畫出…… 他房里怎么沒有紙? 群玉四下掃蕩一圈。 筆墨也沒有! 她定了定神,果斷撕下身上布衣一角,平鋪在桌上,將谷瑞年的頭發置于布片中央。 至于筆墨…… 群玉又在房內轉了一圈,仍找不到足以替代之物。 秘錄上說,毛發一旦離體太久,沾染的邪祟之氣也會散去,就不能和中邪之人體內的邪祟產生聯系了。而群玉如果錯過此時,很難再有單獨面對谷瑞年的機會。 顧不得再尋法門,群玉心一莽,抬手便咬破了食指。 血珠涌出的一瞬,群玉的身體忍不住哆嗦了下。 就好像,靈魂深處有什么東西在阻止這個行為;就好像,她曾經因為這樣的行為吃過多大的虧。 群玉不再多想,垂眼便按照記憶中的符號畫了起來。 本姑娘只是用血代替墨,畫一副驅邪除祟大吉大利的符,又不是干壞事,能有什么問題? 她越畫越心平氣和,鮮紅的血液在布帛上圍繞幾根發絲涂抹,一筆一劃細致平穩,甚至比秘錄上的原圖都要規整。 秘錄上還說要注入靈氣,群玉不知什么是注入靈氣,只能讓全身的力氣都涌向指尖,舉重若輕。 符面形成的過程毫無動靜,直到最后一筆落下。 整片布帛突然變得guntang如烈火,灼灼熱氣直撲群玉面門,令她幾乎感覺自己在熔化。 之前她拿鳥獸做試驗時,可從未出現這種情況! 還剩最后兩步。群玉強作鎮定,一鼓作氣將那布帛合攏,緊緊扎成一團。 這玩意雖然燙得要命,但她奇跡般地可以忍受。 最后拿出隨身攜帶的火折子,湊近點燃了那團布帛。 火焰疾速躥升,一眨眼的功夫就將布帛焚燒殆盡。 灰燼打著旋兒向上漂浮,無風搖曳的火光在消失前最后一刻,倏然轉變為極致的黑。 那片黑旋即蔓延出去,籠罩了群玉目所能及的一切。 第二章 隨著那片黑暗蔓延上來的,還有群玉心底難以自抑的恐懼。 她雖然膽大,人生經驗卻只來自平凡的老百姓生活,來自父母兄姐的言傳身教。他們害怕邪異詭怪的東西,她也害怕,她能感覺到這片黑暗中卷裹著極為恐怖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力量,幾乎把她意欲落荒而逃的想法都吞噬殆盡…… 幸運的是,那如潮水般上漲的黑暗很快就退去了。 快到群玉懷疑剛才只是自己眼花。 她還來不及平靜,就看見床榻上谷瑞年的身體詭異地劇烈抖動起來。 他嘴里吐出痛苦的悶哼,床板吱呀作響,除此之外,群玉還聽到一陣又一陣、一聲高過一聲、嘶啞古怪絕非人聲的尖嘯。 那尖嘯聲不知從何而來,在空中四散回蕩,刺得群玉鼓膜震痛,心胸像被什么東西攥住一般緊繃。 她再也忍受不住,捂著耳朵奪門而逃。 尖嘯聲持續不長,待群玉沖出谷家院門,那凄慘徹骨的聲音已徹底平息。 許茂兒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亦是一臉要死的驚恐,拉起meimei的手就往山路上狂奔而去。 跑了不知多久,群玉忽然掙脫哥哥的手,仿佛全身力氣被抽干,身子一歪,跌坐在了地上。 “我……我頭好暈?!比河衲樕n白如紙,“我跑不動了,歇會吧?!?/br> 許茂兒擔憂道:“你怎么了?下山的時候還跟飛似的?!?/br> 群玉想了想,老實答:“我剛才為瑞年哥畫了個驅邪符?!?/br> “驅邪符?你從哪學的?”許茂兒忽然警惕,“該不會是那本《荼羅秘錄》上的術法吧?” 群玉緩慢點頭,許茂兒登時雙眸圓睜:“你瘋了嗎?你忘了那個道士……那個道士……” 后面的話他甚至不敢說出口。 群玉解釋道:“我知道那本秘籍邪異,所以從不敢亂學,僅是偶然翻到那一頁,寫著‘大吉大利驅邪除祟術’,瞧著像個好東西,便抓了幾只鳥雀試了試,最后都相安無事,可見這個法子并不兇險……” 群玉越說聲音越小。 許茂兒聽得滿頭冒冷汗。 他這meimei實在太、太張狂無忌了! “你既已畫了符,那么瑞年怎樣了?剛才那駭人的尖嘯又是怎么一回事?” 群玉:…… “我不知道?!?/br> 她不敢說她覺得瑞年哥的狀態不太好,甚至有可能被她害得暴斃當場,因此她現在也不太敢回家,“哥,我們要不就在這里等一會兒吧?從這兒剛好可以看到谷家宅院,他們出了什么事我們就能第一時間知曉?!?/br> “……行?!?/br> 頓了頓,他后怕道,“你下次再這樣,我就讓爹娘用繩子把你捆在家里?!?/br> 群玉沒吭聲,心說你若不幫忙,我也辦不成。 遠天邊飛霞漸出,燦爛若綺。群玉歪靠著樹干,眼前蒼翠的樹林漸漸被余暉鍍上金邊,在她眸中模糊作一團金霧。 群玉少有這般累,全身酸軟,頭暈眼花,還餓得前胸貼后背…… 經此一事,她大概摸清了自己的底——全身法力合起來也就夠畫一張驅邪符。 還是效果亂飛的那種。 神思飄忽間,耳畔傳來嗡嗡的祈禱聲,是茂兒這廝在求神拜佛:“鎮星仙君在上,小民許茂兒是您的老鄉,雖然我家豐安山離您飛升前的家有些距離,但好歹處在同一州府,能否請您降下慈悲,救救我的妹夫谷瑞年……” “鎮星仙君在上……” “鎮星仙君……” …… 只聽身后忽然響起嘩啦一聲,緊接著是一連串枝搖葉晃的雜音,許茂兒回頭一瞥,頓時大驚—— 他那么大一個meimei呢? 要怪就怪群玉靠的那棵樹有點滑,或者屁股底下的土地不夠平,或者許茂兒念經太煩,讓她想離開一會兒,去山坡上滾一滾。 所幸她暈得很死,并未感覺多少痛楚。 接連滾落三四丈,最后被一棵歪脖子樹攔腰卡住。群玉吊掛在樹梢,依然醒不過來。 強行畫那道符不僅耗盡她所有法力,還透支了體能精氣,令她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偌大的豐安山只住了不到五戶人家,人煙稀少。隨著夕陽西下,林間更是靜謐幽森,徒有蟲鳥相聞。 白衣青年獨行山間,遠遠便聽見一陣類似山石滾落的聲音。 他起初并未在意,直到步行至一顆歪脖子樹下,空中倏忽落下一只半舊草鞋。 山風清吟,風中依稀夾雜氣若游絲的哭聲,似山鬼勾魂: “嗚嗚嗚……嘶……嗚嗚嗚……” 青年冷冷抬眼,剔透的眸中映出一張倒掛樹上的慘白面顏。 未及分辨是人是鬼,承重樹枝這時突然斷裂,花花葉葉紛飛繚亂,與那昏死的“山鬼”一同,落了青年滿懷。 …… 一線淡薄的夕陽滑入眼縫,群玉費力掀起眼皮,恍惚窺見一張陌生面孔。 冷玉似的臉,劍眉深眸,神清骨秀,俊俏宛若畫中人。溫潤的眸光順著薄白眼皮垂下,落在她臉上,隱約含著幾分擔憂。 茂兒的祈求聲仿佛仍回蕩在耳邊,群玉忽然想起兒時隨爹娘去鎮上仙廟祭拜,廟中供奉鎮星仙君,仙像高大俊秀,面若冠玉,女眷們不敢多瞧,私下卻喁喁低語,傳說鎮星仙君飛升前是東洲大陸第一美男,飛升后亦俊冠仙界云云。 如此好看的人,莫不是哥哥求來的鎮星仙君吧? 頭昏腦漲間,群玉感覺嘴巴被人打開,塞入了一個酥酥軟軟的東西。 甜蜜可口的果味在唇齒間迅速漫開,淡淡的鮮花與芝麻清香也瞬間充盈齒關,松軟如云的果rou覆上舌苔,絲滑又細膩,群玉瞬間清醒了幾分,指尖不可抑制地微微顫抖,倏地用盡全力揪住了眼前之人的衣袖。 “鎮星仙君!”她嗓音微啞,甚至有些聲嘶力竭,“……再來一塊!”